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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朱允熥》第154章怒斥
且說詹徽連滾帶爬出了東宮,渾身已被冷汗濕透,風一吹跟打擺子似的。

眼前宮城恢弘,大殿巍峨,道不盡的皇家氣象,惶惶天威。

他詹徽從微末小官做起,二十年戰戰兢兢才爬到這個位置。卻不想,今日頃刻之間,竟然被皇儲厭棄。再往後,還談什麼位列三公,還談什麼配享太廟?

自己努力了一生,所有的成就在此刻土崩瓦解。

皇太孫已然對他有了成見,往後該何去何從?

想到此處捶胸頓足,「袁珙,你他娘的害死我了!」

「皇太孫為何一聽陳瑛的名字,就如此暴怒!以至於自己受了連累?」

心千頭萬緒卻毫無頭緒,而且越想越怕!

被皇太孫怪罪還在其次,若是皇爺得知自己惹惱了太孫。若是太孫在皇爺面前嘀咕兩句,那自己別說以後了,現在還能不能有都是兩回事!

「去見陛下!」

詹徽心裏說道,「見陛下請罪,說不定還能有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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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去見陛下。

不然,自己惹怒了太孫而不報,陛下肯定大怒。

心裏想著,詹徽趕緊朝奉天殿走去。

奉天殿位於外廷,正是老爺子為了方便群臣覲見,特意把寢宮搬到了此處。否則深宮之,他詹徽沒有宮人引領,寸步難行。

巧的是,老爺子剛從地裡回來,剛在殿換好衣衫,坐下休息。聞聽詹徽來見,微微皺眉還是讓宮人傳進。

「臣,詹徽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行了!」老爺子捧著一盞濃茶,「上午不是和你說了,有事找咱大孫去,又見咱幹啥?」

「陛下,臣!」詹徽更咽抽泣,「臣罪該萬死,臣惹皇太孫殿下生氣了!」

「哈!」老爺子一笑,「看你嚇的,讓咱大孫罵了?來,說說!」

當下,詹徽把剛才東宮之事,原原本本的轉述一遍,絲毫沒有隱瞞。聲淚俱下,聞者傷心。

可是,老爺子剛開始還是笑呵呵的聽著。到後來,眉頭已是皺在了一起,表情發寒。

「臣有罪,臣該死,臣惹了殿下不快!可臣真的沒有私心,臣為官二十多年,絲毫不敢有任何差錯.............」

「你為官二十多年,二十多年裏咱都認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現在,如此愚蠢!」老爺子厲聲打斷詹徽,「吏部選用官員,本就該據實上奏。你直接跑到咱大孫那歪嘴兒,碰了一鼻子灰不知反思,還跑咱這來哭訴?你是當咱老糊塗了,還是覺得咱大孫可以欺之以方?」

頓時,詹徽亡魂皆冒。

人,一旦慌了,就會行差踏錯。即便是再聰明的人,自亂陣腳之後也會病急亂投醫!

自己光想著如何挽回局面,卻沒想到這爺孫二人,最是能看清他們這些臣子的心思。

他那些小心思,哪裏能逃過老爺子的火眼金睛?他心急之下,竟然走了一著最臭的棋!

「臣該死!」詹徽大哭道,「臣絕沒有欺瞞之意,絕沒有不敬上之心,臣只是一時昏聵!」

「二十年的聰明人,突然昏聵?」老爺子冷笑,「咱看你是被咱大孫說了什麼,亂了馬腳!」說著,臉一拉,問道,「那陳瑛是什麼人?」

「淮西滁州人,洪武十年太學生授官,為禦史。二十三年,為山東按察司使,正五品!」詹徽趕緊開口說道。

「當初外放,誰保舉的?」老爺子又問。

「未有保舉人,是選官!」詹徽回道。

「這裏頭沒鬼就怪了!」老爺子放下茶盞,「七品京官禦史為地方按察司,這說得過去。可是按察司使再為地方知府?你覺得這妥當嗎?好麽秧的,那麼多人選你不說,你說了這個名兒?你腦子讓狗舔了?」

詹徽差點癱瘓在地,大明官製京官為尊。一地按察司再下一步是四品的都禦史,雖然太學生不是兩榜進士,不能為部閣臣。可是在京磨練幾年,放出去就是一省的布政。

這點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卻給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被沖昏頭腦。袁珙給他的信寫道,陳瑛有意江南富豪之地,若得部堂提攜,將來必不敢忘!同時,還有隨信帶來的千兩金票。

「這兩年順風順水,又想著和皇太孫親近,只不過是自己順水推舟的事而已。居然,釀成大禍!」

詹徽心裏悔恨,嘴上說道,「陛下,臣乃無心之言,當時殿下相問,臣就順嘴一說而已。」

「不見棺材不落淚!」老爺子冷哼一聲,「虧你還是聰明人,在咱爺倆面前,玩了一手不打自招。你越是有理由,這裏頭越是有事!」

完了!

詹徽顫抖閉目,等著雷霆之怒。

可是想像的怒火沒有到來,只見老爺子端坐著,面無表情的看他,「人都有私心,但是耍心眼不可取。而且,還是和咱爺們耍心眼。」說著,對外頭努努嘴,「滾出去,回家等著!」

「遵旨!」

二十年伴在君側,詹徽知道老爺子一般這麼說,也就是抬抬手了。如蒙大赦之下,近乎爬著出了奉天殿。

「哎,一刻也不讓咱省心!本想著是個伶俐人,將來孫子能借上力。現在看來,就是一個蠢如狗的糊塗蛋!」老爺子罵道。

樸不成無聲的給老爺子續滿濃茶,笑道,「皇爺慧眼如炬,能看穿他們的心肝肺!」

「咱大孫才是慧眼如炬!」老爺子又端起茶笑道,「你看,才多大的孩子。臣子這點小心思,他就能識破。不但識破了,還把詹徽嚇的快尿褲子了!」

「龍生龍鳳生鳳!」樸不成笑道,「主子是天人之姿,教導出來的太孫,自然也是千古明君!」

「嗯!若是別人說這話,有拍馬屁的嫌疑!」老爺子笑道,「你這老狗嘴裏說出來,倒也公允!」

「皇爺這是在誇奴婢?」殿只有主僕二人,樸不成笑道,「奴婢是主子的奴婢,心裏只有主子,不像外臣那般,那麼多花花腸子!」

「不枉咱給你一個七品的官身!」老爺子笑道。

「官不官的奴婢不敢奢望,奴婢心裏隻想著伺候主子!」樸不成跪下,緩緩給老爺子換上布鞋。

老爺子看著這伺候了他快三十年的奴婢,問道,「要是有一天咱走了呢?」

「奴婢自然是跟您去!」樸不成自然的說道,「只要您不嫌棄,奴婢世世代代,都伺候主子!」

他說的輕鬆,好像談論的不是生死之事。即便是老爺子心如磐石,也未免有些溫暖鬆動。

老爺子是看不上太監,但對於這個伺候了他快三十年,既能辦事又忠心不二的太監,孰能無情?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選一個晚輩出來,過繼在你名下!」老爺子緩緩說道,「你是太監,咱不能賞你,只能照顧下你的後人!」

「奴婢無牽無掛,唯有主子!」樸不成垂首道,「您,就是奴婢的一切!」

老爺子沉默半晌,展顏一笑,「你這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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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寧兒為什麼要給樸不成盛飯呢?老爺子為什麼沒怪罪?為什麼他剛進宮就適應了角色?請按耐住噴射的手,細細看神偷給你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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