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奈何月心的人氣實在是太高，所以她就從來沒落過選，花魁的位置硬是想讓都讓不出去。

不過到了晚上，那些每每想要與她共度良宵的客人在進了房間之後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變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醒來之後也會什麼都記不清楚，還以為一切都已經水到渠成。

「昨天晚上出價最高的是張老爺，與以往一樣，我陪他吃過晚飯之後便給他下了葯，但奇怪的是他卻直到現在都還沒醒來。」

月心柳眉微蹙，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裏閃著淡淡的憂慮。

「以前被我下了葯的那些人通常第二日清晨便會醒來，可現在都已是下午，那張老爺卻依舊鼾睡如豬，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起先我還不以為意，但直到他睡著時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才發現事有蹊蹺。」

在明月樓的時候月心便已嘗試了各種方法來喚醒張老爺，不管是如何搖晃，還是在他耳邊敲鑼打鼓，甚至直接往他臉上潑水都沒有讓他醒來。

於是月心便悄悄的請了個大夫過來，這才發現張老爺的經脈紊亂，似乎有中毒之兆。

「你的意思是說張老爺被你下毒了？然後你自己現在也沒辦法解毒？」

「自然不是。」

月心打斷雲小霜的話，有些著急的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在屋子裏點了迷香，而且分量都是經過嚴格控制的，怎麼可能讓他昏睡如此？」

聽到這裏雲小霜才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是說這位張老爺身上的毒並不是月心所下，但究竟從何而來月心也無從得知。

「那你來找我是想要我做什麼？」

「少夫人，我請求您幫我解毒。」說罷月心便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雲小霜面前，「眼下也只能您能幫我了。」

她早就聽說了雲小霜懂藥理、會醫術，要是張老爺在明月樓中毒的事傳出去必然會對明月樓產生影響，那時說不定她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或許就會付諸東流，月心實在是不能接受。

「大夫說了，暫時還不清楚張老爺中的到底是什麼毒，除了昏睡還有沒有別的狀況，但若是不儘快將毒素逼出來，那必定會侵蝕五臟六腑。」

「眼下為今之計還是得先讓張老爺醒來，查清楚所中之毒為何再慢慢解毒。」

月心再一次向雲小霜懇求：「少夫人，明月樓不光是我這麼多年的心血也是少主這麼多年來的心血，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有何顏面去見他？」

「我倒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

雖然明知道月心是在跟自己演苦情戲，但雲小霜仍然沒有理由拒絕。

月心這都抬出趙墨城了，那她這個作為趙墨城妻子的哪兒還有不幫忙的道理？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也不知道月心是從哪兒聽說她會解毒的，她雖然是個醫藥博士，但卻不是醫生！！！

若是問她藥材的藥理、藥性，那必定不會有什麼能難住她，簡單的醫理知識也懂一些，不過讓她正兒八經的解毒救人，雲小霜自己也真沒有幾分把握。

只是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跟月心去明月樓的時候雲小霜順便還叫上了盧子安，說不定他也可以幫上什麼忙，明月樓和墨雪樓其實就隔著兩條街，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三人便到了。

這還是雲小霜第一次來明月樓，裏面的佈置倒是比想像中清雅。

「張老爺的事我已經讓人封鎖了消息，明月樓今日也直接關門閉客，不過張家的人估計很快便會找到這兒來了。」

說到這兒月心臉上不由得又浮出了一抹憂色，堂堂的一家之主竟然離奇失蹤，張家上下估計現在都快急瘋了吧。

今天早晨張府的管家便到明月樓來接張老爺，可是被月心以張老爺一大早便離開了為由給暫時糊弄了過去，眼下又是已經過去了許久，估計張府的人遲早會發覺不對勁兒再次找上門來。

要真讓他們發現張老爺變成了這幅模樣，恐怕月心身上長著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

此刻的張老爺氣息已經相當微弱，嘴唇呈烏青，臉上毫無血色，身上的皮膚也開始呈黃蠟狀，倒確實有些中毒的跡象。

「他的脈象很亂。」

盧子安替張老爺把了把脈，不過光是從這脈象上來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病因，他也更加便向於中毒的猜測。

「真是中毒嗎？」

月心有些著急的道：「他這個樣子已經持續了快十二個時辰，情況也越來越差，要是再拖延下去我真的擔心……」

「你放心，情況沒那麼糟糕。」雲小霜柔聲安撫道，「這種毒頂多只會讓人身體變得虛弱，不會直接致命。」

「你怎麼知道？」

「你確定他是中毒了嗎？」盧子安的語氣中難掩興奮之色，「那你已經知道張老爺所中之毒為何了？」

「不知道。」

雲小霜搖了搖頭，見狀盧子安和月心同時有些失望。

「嘴唇烏黑，身體泛黃，顯然是中毒的徵兆。」雲小霜仔細分析道，「不過既然這麼容易看出來那應該也不是什麼難解的毒。」

「張老爺的脈象雖然亂的毫無章法但卻依舊有力，況且瞳孔也始終澄澈未曾變得潰散，於是我才認為這毒應該不會對他產生性命之憂。」

「我們只要知道了他具體中的是什麼毒那解毒應該不成問題。」

「不過即便解完毒，那他以後的身體會留下什麼隱疾也說不定。」

聽聞雲小霜此言盧子安立馬重新為張老爺把脈，果然如她所說，雖然紊亂倒也不是毫無章法，瞳孔也沒有潰散，他心中對雲小霜的傾慕頓時又增了幾分。

既然已經確定了張老爺暫時並無性命之憂，那麼接下來首要做的便是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中的什麼毒。

「月心，你確定張老爺是昨天晚上中毒的嗎？」

這話頓時讓月心愣了愣，她又仔細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敢確認：「這倒不確定，不過張老爺的確是從昨天晚上開始才有中毒的跡象。」

「昨日的花魁大會是從早上開始舉辦的，所以張老爺也是一大早便來了明月樓，進門的時候他還特地和我打了招呼，那個時候可以看出他精神很好。」

「那也就是基本上可以確定張老爺是在明月樓中毒的了。」雲小霜摸了摸下巴，眼神又落到了床上躺著的張老爺身上。

「張老爺進入明月樓這期間所有接觸過的人和物你可都曾查過？還有他用過的飲食和水？」

「飲食和水均已排查過，並未任何問題，不過這接觸過的人嘛……」月心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就有些難以查起了。」

「為何？」

雲小霜不解，對於張老爺這樣身份顯赫的人那一言一行不管在何處都必定引人注目，又怎麼會難以可查呢？

「雲姑娘有所不知，每到明月樓舉行花魁大會的時候城中許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會來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所以當日進門的客人臉上都會戴著面具。」

「就連我也是直到昨晚才知道原來昨日出價最高者原來是張老爺。」

張老爺作為利州城第一富商能出價最高倒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讓人意外的竟然是連他竟然也會來參加明月樓的花魁大會。

若非盧子安親眼看到，恐怕他也不會相信往日裏那個為人親厚的張老爺竟然也會為了一親芳澤不惜花下重金。

「也正是如此我們才會為客人準備面具。」

發生這樣的事即便是月心也覺得有些始料未及，之所以準備面具原本就是為了替客人省去很多身份上帶來的尷尬，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他們自己的麻煩。

看來想從張老爺昨日接觸過的人身上找線索是有些不太現實了，雲小霜一時之間竟也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水和飲食都沒有問題，那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

「對了。」

雲小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將視線再一次落到了月心身上。

「你不是說之前已經找了個大夫來替張老爺瞧過了嗎，那他現在人在哪裏？」

經雲小霜這麼一提醒月心才想起來有這麼號人，頓時喚來了侍女詢問，然而侍女卻也不得而知。

「從你走後便一直待在屋內，那又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用侍女剛才的話來說，從月心去墨雪樓找雲小霜的這段時間，那名大夫都一直待在屋內未曾出去過，而侍女又一直守在門口，大夫若是出去她一定會看見。

可現在大夫顯然不在屋子內。

「這怎麼可能，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我們都知道不可能。」雲小霜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盧子安，「所以比起一直站在那兒發牢騷覺得匪夷所思倒不如仔細在屋子裏找一找，說不定還能找到些什麼線索。」

從月心離開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時辰，就算是消失也不該消失得如此徹底，聽到雲小霜這麼說，三人都開始在屋子裏仔細低頭尋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