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倒認為您不應該來我明月樓，而是應該去官府報官才是。」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夫人，經管家剛才那麼一提醒，現在不管月心說什麼都不能牽扯她的鼻子走了。

「既然你說不知道我家老爺的去處，那你可敢讓我搜一搜這明月樓？」

「搜樓？」

月心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敢問夫人可有搜查令？」

「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又憑什麼搜我的明月樓？」

月心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剛才的溫柔明媚瞬間就轉變成了冰霜寒芒，盯得張夫人犯怵。

「我這明月樓也不是別人想搜便能搜的。」

「要是我家老爺真不在你明月樓，那讓我搜一搜又何妨？」張夫人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難不成你是在心虛不成？」

「笑話！」

月心冷笑一聲，眼裏寒芒乍現。

「就算張老爺真在這裏，我明月樓也不是你想搜便能搜的！」

這恐怕是月心聽到過最有趣的笑話了，一介婦人而已，竟然妄想搜她的明月樓？哪怕是利州城知府在此處，恐怕都不敢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月樓除了是個供人取樂的地方，其中的利益關係更是牽連甚廣，這也是為什麼她的名號在城中如此之響的緣故。

因為即便有人看不起她的身份，也不會有人看不起錢，只是對於這一點，張大夫人顯然並不清楚。

「不過就是區區一家青樓，竟然如此狂妄！」

到一個青樓女子竟然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張大夫人心中的憤怒再一次湧了上來，今天這明月樓，她倒還真是搜定了。

「今天我就偏要搜你這明月樓，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攔得住！」

說完此話張夫人頓時向管家使了個眼色，隨即在場的數十名下人便都拿好了棍棒做出一副蓄勢待發之勢。

「你敢！」

面對月心的威脅張大夫人絲毫不懼，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冷笑：「這世上還真沒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事情。」

她出身名門，是家中獨女，父母兄長視她如珠如寶從小被捧在手下裡正大，性子一向驕縱，即便是後來嫁入張家這性子也沒有半分收斂，反而還越發放肆。

剛才被月心幾番挑釁，眼下張夫人對她的不滿已經到了頂點，再也按捺不住。

「給我搜！」

命令剛下，她手底下的人便魚躍而上。

望著月心臉上那絲極淡的驚慌失措，張夫人的眼裏生出一抹得意，她倒是想要看看當明月樓的大門被衝破之後月心臉上的表情又會如何。

「月心姑娘，對不住了。」率先上前的那名家丁望著月心一臉不忍，「我們要動手了，你還是先讓讓吧，免得等會兒傷到你。

「我不讓。」

月心擋在明月樓大門口，即便人已經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

趙墨城曾經說過要隱藏實力，眼下月心若真是直接同這夥人動手那這實力自然就藏不住了，況且此刻雲小霜還在裏邊，月心頓時越發不敢輕舉妄動。

「張夫人，若今日你硬要闖我明月樓，之後必定會付出代價。」

「代價？」張夫人冷笑道，「我倒想要看看你能讓我付出什麼代價。」

「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給我動手！」

最後通牒已下，家丁們即便心有不忍但也沒辦法繼續抗命，不過正當他們舉起棍棒準備砸門的時候，門卻忽然從裏邊開了。

從門內翩翩走出一個白衣少女，臉上矇著面紗看不清楚容貌，只是那雙清亮的眸子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大夫人，若是今日你手底下的人踏進明月樓一步，那麼不久之後你便會收到來自張老爺的休書。」

雲小霜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有威懾力，剛才還舉著棍棒準備破門而入的下人頓時將遲疑的視線落在了大夫人身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

張大夫人盯著面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子，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借他一百個膽子張四海那個老傢夥也不敢休了我！」

她的剽悍在整個利州城中都是出了名的，前幾年由於大夫人娘家的緣故張老爺對她也是多番忍讓，凡事都讓著她，可近幾年大夫人的娘家逐漸沒落這也導致她在張家的地位也大不如前，張老爺對她自然也不再忍讓。

「為何不敢？」

雲小霜笑著反問道：「夫人你現在已經人老珠黃，娘家又已經對張老爺的生意起不了半分助力，他又憑什麼不敢休了你呢？」

「你、你……」

雲小霜這番話算是恰好戳中了張大夫人的心頭之痛，她整個人立馬變得慌亂起來。

「我可是他的正牌妻子，就算我娘家已經沒落了但早些時候也沒少幫襯著他，他不會這麼沒良心的。」

張大夫人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明顯開始心虛起來，眼神四處飄忽不敢與雲小霜直視。

「況且我還為他生了個兒子，他怎麼可能休掉我？」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張家應該有三位少爺。」雲小霜這這句話頓時又讓大夫人臉色一變，「而三位少爺當中最為優秀的，應該是由二夫人所出的大少爺。」

剛才在明月樓門口發生的一切，雲小霜和盧子安在樓上都看得清清楚楚，期間盧子安也曾詳細為雲小霜介紹了這張家幾位夫人與少爺之間的關係。

像今日來墨雪樓找麻煩的那個張三，便是張家二少爺張藝軒的手下，也正是張府唯一的嫡少爺，面前大夫人唯一的兒子。

倒還真不愧是母子倆，兩個人這張揚跋扈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樣，只是最令雲小霜覺得好笑的是這父子倆竟然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若是讓那張二少爺知道了昨夜月心的入幕之賓是自己老爹時，不知臉上會露出何等精彩的表情。

「那又如何，我家藝軒可是嫡子！」

大夫人滿臉不屑，不管別人的兒子有多優秀，但這張家的嫡少爺卻只有一個，身份自然比其他兩個少爺身份高貴不少。

「不就是個嫡子的身份嗎，多簡單啊。」雲小霜的笑聲清脆悅耳，卻讓張大夫人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若是張老爺將您休掉之後改撫二夫人上位，那這大少爺不就也成嫡出的了嗎？到時候人家就成了嫡長子，即便二少爺同為嫡子也怎麼都是遠遠不及人家的。」

雲小霜此言一出，張大夫人臉上的表情頓時陰沉到了極致，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在眼眶裏轉，似乎在權衡這件事的可能性。

張大夫人之所以能在府中無法無天完全就是仗著有個給力的娘家以及正牌妻子的名頭，現在她的娘家儼然是靠不住了，若是自己又失去了當家主母的身份，那必定還會殃及到她的兒子。

「不可能，張四海不會那麼做的。」張大夫人搖了搖頭，「就算我娘家勢力不如以前，但念在這麼多年夫妻情分的份上他也不可能休了我。」

「夫妻情分？」雲小霜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也是，他倒真有可能不會休了你。」

聽到這話大夫人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不少，不過雲小霜的下一句話卻瞬間讓她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他不需要休了你也可以直接撫二夫人上位，到時候你反倒成了妾室。」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應該是二夫人進門在前。」雲小霜說的越是雲淡風輕，對面大夫人的臉色就顯得越發陰鬱。

「不過由於你娘家的勢力張老爺才被迫讓你做了正妻，如此說來的話就算二夫人被撫上了位也算是合情合理。」

這句話算是擊垮張大夫人最後的一根稻草，她腳步虛浮，開始有些站不穩。

「當年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張大夫人死死的盯著雲小霜，眼裏怨毒一片。

「你究竟是誰？！」

「我不過就是明月樓裡一個普通的姑娘而已。」雲小霜輕笑道，「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兒，自然是你家老爺親自告訴我的。」

「說來也是緣分，張老爺數月前來明月樓的時候恰好撞見了我，從那時起我便對他一見傾心。」

聽到這話月心以及在二樓暗中窺探的盧子安皆是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似的，身體一抖。

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一見傾心？

這種瞎話恐怕也只有雲小霜能夠編的出來。

隨後雲小霜便向眾人講述起了她和這張老爺之間的情感歷程，從初遇時的一見傾心到之後的芳心暗許，以及最後二人間互訴衷腸、兩心相許的真情流露。

「雖然我只是一介青樓女子，但四海他絲毫不嫌棄我的出身，還說願意為我贖身然後娶我。」

說到這裏時雲小霜臉上竟然罕見的露出了一抹嬌羞的笑容，頓時讓月心和盧子安同時感到一陣噁心，身上還泛起了雞皮疙瘩。

「我說他家中妻妾成群不願嫁他，可四海竟然還說願意為了我休掉家中的妻妾，真是令我感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