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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61章 師兄薛立齋,日本留學生
「《敖氏傷寒金鏡錄》,為何會在《攝生眾妙方》卷中?薛立齋,這名字好熟悉,一時想不起來……」

宋培奇怪的問道,他是半路學醫,對近代醫家了解有限,一時想不起。

張介賓正要賣弄,可還不等他張口,一個聲音卻在他之前說道。

「因為《敖氏傷寒金鏡錄》是薛立齋先生意外得到,為推行天下,便收錄其中。」

張介賓好不鬱悶,可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面。

只見眾人齊齊躬身行禮,尊敬有加道:「見過馬師兄!」

張介賓目瞪口呆道:「你們,你們,竟稱這小孩為師兄?」

「我是小孩,那你呢?」馬蒔哼了一聲。

「我比你高。」張介賓看了看馬蒔瘦小的身材說道。

這點倒是,自古棄儒從醫的多,畢竟受「不為良相,便為良醫」影響。相比之下如張壽峰父子般棄戎從醫的就少多了。

張介賓雖然年十四,若不看面容,沒人會將他當小孩。馬蒔就不一樣了,常年廢寢忘食的後果就是身材瘦小。

「那是我先前飲食不律,作息不規,近來已多有改善。」

馬蒔本身極其自律之人,先前是沒有意識到,去年開始他已經養成按時吃飯休息的習慣。只是時間尚短,變化並不明顯。

「以後你叫我師兄,我罩著你。」張介賓就愛當師兄,方才見大家畢恭畢敬的樣子,很是羨慕。這會就想收作小弟。

「你?不配!」馬蒔淡淡道。

三字一出,張介賓面色大變,眾人卻哄堂大笑。笑得他不明所以,卻又索然無味。

他還記得山陽王鳴鶴那日所言,尊重是靠本事掙來的,而不是一聲師兄就能叫出來。

張介賓稍稍拉過張昶,悄聲問道:「為何你們都這麼尊敬他?他這麼小,才一天,不應該呀!」

張昶看了一眼正在給眾人答疑解惑的馬蒔,壓低聲音對張介賓說了起來。

張介賓聽完,皺眉思索了好半天。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就說了幾句話,身後也只有一位楊繼洲先生,可自己這半個月來不也說了很多話,自己身後也有很多師傅啊!

他卻是沒想到,其實大家都很佩服他,隻怪平時太活潑,又愛作弄人,讓大家服而不敬。

就在他皺眉思索之時,張昶走了回去,丟下他一人在這。

「薛立齋先生是近世最偉大的醫家,當與金元四大家並列。」馬蒔斷言道。

周宗嶽說道:「馬師兄可以詳細說說嗎?」

馬蒔點了點頭:「儒有程朱理學,陸王心學。薛立齋先生便是醫中王陽明。」

「那誰是醫中陸九淵呢?」俞堯日問道。

「張元素、李東垣師徒。」馬蒔繼續說道:薛立齋先生受李東垣『脾胃論』,發展了溫補脾胃之法,開創『溫補派』。」

眾人聽他這樣一說,頓時理解了。王陽明發展了陸九淵的心學,薛立齋發展了李東垣的溫補脾胃之法。二人當真經歷相似,更巧合的是,生在同一時代。

王陽明之後有王門七派,有李贄扛大旗。薛立齋之後,還有溫補派,有張景嶽、趙獻可這等影響深遠的醫中大家。

此時的張介賓並不知道,多年後,他會棄朱丹溪,而從薛立齋。如果真要選一個醫中王陽明,那肯定得是日後的張介賓。而他在醫學的影響,比王陽明在儒學的影響還大。

「可如今並沒有多少人私淑薛立齋先生啊?」俞堯日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醫學不同儒學,先秦儒家便是顯學,那時醫家何在?宋時理學心學之爭時,醫家何在?我們醫家起步晚,自兩漢後,直到金元才有大突破。」

「陽明先生逝世五十年,心學蔚為大觀。可薛立齋先生才逝世十幾年,況且醫學思想又豈是十來年就能出結果的?」

「你們且看著,我,馬蒔,將是下一位薛立齋先生。」

馬蒔信誓旦旦道,他是太醫院最年輕的醫士可薛立齋卻是最年輕的吏目。他是十六歲的醫士,這一點甚至超過了薛立齋,畢竟薛立齋二十一歲才成醫士。

可馬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二十三歲之前就成為吏目,兩年從醫士到吏目,這是薛立齋創下的記錄。

「我張介賓才是下一個薛立齋。」

走過來的張介賓剛好聽到馬蒔最後這句話,揚言道。

「介賓,你知道薛立齋先生的事跡?」劉夢松好奇的問道。

「不然你們以為我何以能找到《敖氏傷寒金鏡錄》?」張介賓笑道。

「呃,那你知道薛立齋先生被譽為醫中王陽明嗎?」張昶也問道。

「什麼?哪有這事。」張介賓卻是沒有聽過。

「以後就有了。」馬蒔肯定的說道。

「哦,原來是你杜撰的,不過薛立齋卻是遠超同行,這樣稱呼也不為過。」張介賓想了想,也點頭認可道。

張昶問道:「快和我們說說,薛立齋先生的事。」

張介賓得意的看了一眼馬蒔,聲情並茂的述說道:「話說薛立齋出生醫學世家,十八歲進太醫院,二十一歲升醫士,二十三歲升吏目,其後禦醫,一直做到院使。」

「當然這些很多人都能做到,並不出奇,可是他醫術精湛,擅以輕葯治重病,達到四兩撥千斤之效。」

說到這,張介賓面露崇拜之色:「以童子尿救急,以八味丸治消渴,凡此種種,足有數千例,皆在這薛氏醫書十六種之中,實乃醫家案頭必備之書。」

張介賓說完,卻沒有聽到眾人驚訝之聲,頗有些不解道:「為何你們無動於衷?」

「馬師兄都說了,我們已經驚訝過了。」張昶無奈道。

「那你們讓我說什麼?」張介賓鬱悶道。

「說我們不知道的。」俞堯日介面道。

張介賓說道:「薛立齋著有一書,名《內科摘要》,此後大方脈科可以簡稱內科。」

「大方脈叫得好好的,為何要改名?」張昶奇怪道。

「簡明扼要啊!內科顧名思義,內治之科。」張介賓解釋道。

「不好,不好說其他的。」周宗嶽說道。

「薛立齋是我們同門師兄,這個算不?」張介賓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都被馬蒔說完了,還讓他說啥呀?

「確實是我們的前輩師兄,我們要聽的不是這個。嗯,先前你說舌診還有腹診,說說腹診的事。」

俞堯日想了想,點頭認可,想起先前張介賓說過的腹診,好奇問道。

「腹診啊……」張介賓沉思了片刻,說道:「據我所知《內經》、《難經》有提及腹診,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發展了腹診,提出了辨證論治的方法。但並無醫家專門整理,沒有出現舌診那樣的專著。」

劉夢松問道:「那你為何要提及舌診、腹診?沒有專著,你特意提及,難道就為了讓我們去研究?」

「未嘗不可!」張介賓笑道,然後面色嚴肅:「聽家師提起,此事還與薛立齋有一些關係呢!」

「哦?」眾人好奇起來,就連馬蒔都放下書,看了過來。

「日本國有一漢方醫,名吉田宗桂,曾兩次來我大明留學,當時正是薛立齋執掌太醫院。首次是嘉靖十七年來華,學醫兩年東渡回國。其人甚是好學,六年後,也就是三十年前再次來華,這次待了三年。」

張介賓先簡單介紹了一番背景,才繼續說道:「要說這日本國,醫術也有可取之處,這番到來,還治好了一次先帝的疾病。」

眾人倒不覺得奇怪,畢竟名醫不能包治百病,即便是庸醫也有手到病除之時。張元素也曾治好過劉完素,但金元四大家卻無張元素之位。

張介賓說道:「據我所知,吉田宗桂除了用上日本的經驗方外,更用到了腹診。我想不管是舌診還是腹診,都能夠提高辨證論治的準確率。」

「他難道是擅長腹診?」劉夢松問道。

張介賓搖了搖頭:「不,他是專長是本草。因為他對本草造詣頗深,才能在那一次一舉揚名。」

「我說這些除了提醒各位要重視各種診法,還有一點便是,近年來我國醫學不振。」

「日本朝鮮,學我國醫,尚能推陳出新,締造一批名家,我等坐擁四海,反青黃不接,長此以往,恐將來,我輩子孫反去他國留學求醫。」

眾人一愣,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

張介賓繼續說道:「朝鮮金禮蒙,輯錄《醫方類聚》,共二百餘卷,收方五萬餘首美政有論有方,僅次於我朝的《普濟方》。」

「田代三喜,九十年前來我國學醫,回國後,大力倡導李東垣、朱丹溪學說,開日本醫學流派之先河。」

「阪凈運,八十年前來我國學醫,研習《傷寒雜病論》,歸國後廣泛傳播仲景學說。」

「據吉田宗桂所說,如今日本國醫學界,形成了兩大學派。一為後世派,由田代三喜及其弟子開創;一為古方派,由阪凈運及其門下弟子開創。兩派交鋒激烈,促成日本國醫學興盛。」

聽張介賓說到這,眾人早已經目瞪口呆。不成想朝鮮日本等國,醫學也這般昌盛,一派宗師竟然是大明的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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