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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65章 劉伋大膽治中風,介賓粗心險犯錯
劉伋號完脈,又看了看舌苔,見舌頭也有顫動,於是說道:「脈弦細帶數,舌紅少苔。」

他也是出身儒醫世家,家中收藏有薛立齋醫案十六種,倒是專門練過舌診。先前的青年醫家,大多都沒有看舌苔。而真正讓舌診發揚光大的,是溫病學派,舌診對溫病的重要性遠勝於傷寒。

說完,劉伋讓病者雙手伸直,只見他手指震顫不止,但手臂倒不怎麼顫動。

劉伋接著說道:「你試試握筆寫字。」

病者很是為難:「大夫,我字寫得不好。」

「沒關係,這只是為了佐證病況,不是為了看你字的好壞。」劉伋笑道。

病者執筆搖擺不定,別說寫字,連畫線都不成。

劉伋點了點頭,讓他放下筆,這才對講師龔廷賢說道:「手指震顫不止,但手臂不覺顫動,執筆搖擺不能成字;舌診時,舌體亦有顫動。此系肝腎陰虛,津液枯燥,筋失其養,虛陽浮動而震顫。」

龔廷賢點了點頭,從劉伋治第一人時,他就不住點頭,這時說道:「當如何治?」

「當仿三甲潛陽意,滋肝益陰,鎮心安神。」劉伋說完,提筆寫道:「敗龜甲鹽水炒四錢三,珍珠母四錢三,生龍齒三錢半(以上三味久煎),製首烏三錢半,雙鈎藤二錢七,朱茯神二錢七,酸棗仁二錢七,左秦艽二錢七,刺蒺藜二錢七,當歸身二錢七,杭白芍二錢七,炙甘草八分。」

寫完將方子遞給龔廷賢,龔廷賢點了點頭,說道:「預計多久見效?」

劉伋這才拿回去又寫了些什麼,這才拿給病者,說道:「預計要服用月余,不過三日後你要回來複診,這對我很重要,關乎我這次考試成績。去拿葯吧,服藥期間有什麼不適,可以來這裏找我。」

病者走後,劉伋叫道:「下一位!」

來人是吏部右侍郎,名叫沈鯉,萬曆講師團一員,算是當朝帝師之一。至於張居正,更像是校長,以首輔管理和監督眾講師,卻不用給皇帝講課。

劉伋問道:「不知哪裏不舒服?」

沈鯉兒子說道:「父親口不能言,甚至發不出聲,而且手足麻木,痰也多。」

劉伋說道:「公體本豐腴,又善飲啖,痰流經脈,宜撙節為妙。」

沈鯉只是苦笑,他兒子替父親說道:「上有賜,不敢辭。」

原來萬曆很是體貼講師、閣老、尚書,隔三差五的賜予美食。將眾人養得白白胖胖的,也養出了一身的富貴病。

沈鯉兒子繼續說著病情:「昨日父親忽然昏厥,並有遺尿,口噤,手拳等症,痰聲如鋸,病勢危急,就近請來大夫,大夫開方有參、附、熟地等葯,父親懂醫理,葯雖煎好,卻不肯服用,今早告假,特來就醫。」

太醫院雖然肩負起在朝眾官的健康之責,可要請太醫,也需要上書請醫,只要上書就沒有不批準的,但大多官員,還是習慣自己請民間大夫。

就連張居正也不例外,除了皇帝恩賜特遣禦醫給張居正看病外,基本都是自己找的大夫,最終也折在了民間大夫之手。使得張居正改革未半而中道崩殂,也使明朝喪失了最後的中興機會。

劉伋點了點頭,開始號脈,過來好一會,才說道:「沈大人脈象洪大有力,而面赤氣粗,此乃痰火充實,諸竅皆閉之狀。」

說道這,劉伋露出了笑容,恭喜道:「所幸沈大人懂些醫理,沒有服用參附葯,不然就危險了。」

沈鯉當時只是覺得葯不對症,倒沒有覺得真有什麼危險,他兒子出言問道:「哦?有什麼危險?」

龔廷賢這時說道:「一服參、附,立斃!」

沈鯉聞言,頗為吃驚,而他兒子更是面色大變,後怕不已。慶幸道:「幸好父親懂些醫理,不然後果不敢想。」

眾人也是嘩然,這可是堂堂帝師,若因為一副葯而斃命,皇上還不大發雷霆?

劉伋有些為難了,輕聲對龔廷賢說道:「龔師,我擬以小續命湯去桂、附,加生軍一錢為末,來治療,不知能否您是否同意我開的方?」

龔廷賢略有訝色,沒想到劉伋這般大膽,但也知道這是對症下藥,於是輕聲說道:「你膽子不小啊,這可是朝廷大員。」

「在我眼裏只有病人,沒有官民之別。」劉伋說道。

龔廷賢笑道:「你放心大膽的用藥吧,有我在不會有事。」

果然當劉伋寫完,遞給沈鯉後,沈鯉又遲疑了。

劉伋苦笑,這人不懂醫,是個麻煩;可懂醫有時候也很麻煩。

沈鯉的表情引起兒子好奇,拿過來看了又看,還是看不明白有什麼問題。而其他青年醫家也紛紛過來觀看,看後眾人莫不嘩然。

這下沈鯉兒子哪還不知道問題所在,懇求道:「龔大人,您給我父親開方吧!」

見狀,龔廷賢說話了:「賢侄,我龔廷賢以三十年行醫經驗做保,此方無誤,沈大人您也可以放心大膽服用。」

沈鯉雖然不相信劉伋,卻無比信任龔廷賢,遲疑著點了點頭。

而這時萬邦寧、尹林庵等人相繼診斷了一番,也紛紛出聲贊同,這下沈鯉再無顧慮。

很快葯煎好端了上來,沈鯉兒子給父親喂服,劉伋三位病人的診治完畢。

大方脈的考試還在繼續,可更多人的目光還是放在沈鯉身上,想看看是否真的不會有問題。

半個時辰過去,雖然不像先前幾人那樣,效如桴鼓,立起沉痾。卻也沒有惡化的徵兆,不由嘖嘖稱奇。

沈鯉想回去,他兒子。還有些不放心,硬是不讓父親走。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兩個時辰後。沈鯉再也坐不住,把手一甩,走了。他兒子這才不情不願的跟上。

劉伋喊道:「三日後記得來複診啊!」

沈鯉兒子回道:「我明日就帶父親來複診。」

劉伋無奈,這是對他有多不放心啊!

就這樣大方脈科,只剩下張介賓一還沒上場。

他頓時興奮起來:「大家請看好,改我張介賓上場了。」

徐春甫也笑了,他拍了拍手。立刻從人群中走出來十來人,去除家屬,怎麼也得有十人吧!

張介賓暗暗吃驚,懷疑道:「這是不是太多了?不是每人治三人嗎?」

徐春甫說道:「沒有錯,你是最後一個測試之人,而又多出了一些病人,現在他們都歸你來治了。」

張介賓雖然也學醫幾年,但並未出師,只是先前見眾人都能獨當一面,自覺自己也可以。這會兒也不怕,直接應下:「好,我全包了,你們就看好吧!」

第一個上來的,是馮氏子,年十六,患傷寒,目赤而煩渴,似熱症。號脈,一息七八至。

「當以承氣湯下之。」張介賓直言道,揮筆寫下方子,遞給病者,大叫道:「下一位。」

來人是位婦人,年三十餘,憂思不已,飲食失節,脾胃有傷,面色黎黑不澤,環唇尤甚,心懸如飢狀腎虛,又不欲食,氣短而促。

張介賓正待號脈,這時徐春甫怒罵道:「你個混小子,開的甚麼方?幾殺此兒!」

此言一出,張介賓愕然,手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此時萬邦寧也號完脈,出言解釋道:「《內經》有言:在脈諸數為熱,諸遲為寒。今脈八九至,是熱極也。殊不知《至真要大論》曰:病有脈從而病反者何也?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王注雲言:病熱而脈數,按之不動,乃寒盛格陽而致之,非熱也。此傳而為陰症矣。」

「此處用大承氣湯不妥,當換薑、附來,以熱因寒用之法治之。」

萬邦寧一番話,說得張介賓羞愧不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萬邦寧卻沒有理會,重新開了方,讓學徒親自去拿葯煎藥,才接著說道:「繼續吧,此案不合格。」

張介賓深吸一口氣,頓時有些慶幸他的病人有十人,而不是三人。可還沒等他調整過來。

那婦人卻突然說道:「能否給我換個大夫,這小大夫……太……年輕了。」

張介賓還是第一次這麼窘迫,隻感覺丟臉丟大發了,見眾人都看著他,他才不好意思的說道:「沒事,我們這是考試,會有太醫審核的,剛才出現問題不就提前發現了嗎?」

聞言,那婦人這才不情不願的讓張介賓號脈,這次看的格外久,問的格外細。良久方才說道:「當用沖和順氣湯:以葛根一錢五分,升麻、防風各一錢,白芷一錢,黃芪八分,人蔘七分,甘草四分,芍藥、蒼朮各三分,以薑、棗來煎。各位師長請指正!」

張介賓說完也不寫方子,而是一一說了出來,然後很誠懇的請教道。

徐春甫上前診治,而後點了點頭:「心肺在上行榮衛;腎肝在下養筋骨;脾胃在中,主傳化精微以灌四傍,沖和而不息,其氣一傷則四臟失所。」

「方造成憂思不已,氣結而不行,飲食失節,氣耗而不足,使陰氣上溢於陽中,故黑色見於面。色黑非瘀血。」

「又經雲:脾氣通於口,其華在唇。今水反侮土,故黑色見於唇,此陰陽相反,病之逆也。」

「上古天真論雲:陽明脈衰於上,面始焦。故知陽之氣不足,非助陽明生髮之劑則無以復其色。」

解釋了一通,徐春甫最後才讚揚道:「故用沖和順氣湯,作濕熱鬱火治,用昇陽之劑,妙,妙!」

張介賓眼見扳回一局,心中重重舒了口氣,而這時,先前那少年情況大變,只見他爪甲已青,而葯尚未熬好。

眾皆驚慌,徐春甫大喝道:「繼洲,準備針刺救人!」

救急之法,最快不過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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