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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痣》第33章 第33章
除夕那天,遂安溫度驟降,天氣寒冷。

隨顏帆和外婆在自家的小庭院裏度過第一個只有她們彼此的新年。

弟弟在晚上送了一些小的煙花棒過來,說是在鎮上遇到黎澤森,他讓帶回來。

兩個人去院子前的小徑上放煙花,外婆搬把椅子坐在門前,笑眯眯看著她們玩鬧。

紅色的火光照耀到三人的臉上,也給這個本就不普通的夜晚染上鮮活的色彩。

放完煙火是晚上八點鐘,隨顏帆陪著外婆在外面聊天。

弟弟也沒有回去,他搬個凳子捧著台手機給外婆找春晚看。

視頻上顯示到趙本山和宋丹丹出場演小品《火炬手》時,外婆的笑聲最大。

隨顏帆彎彎眼,去屋裏找了兩個厚的毯子,給一人搭上一個。

外婆摸摸她冰涼的手,從口袋裏翻出兩個紅包。

「新年快樂。今年的紅包你們都各自攢著。」老人把紅紙折成的長方形紅包塞到她們的懷裏,說都是大孩子,可以有自己支配壓歲錢的自由。

弟弟很開心,領到紅包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見識了他奔跑速度的隨顏帆.和外婆無奈的相視一笑。

隨顏帆的竹凳比外婆矮一些,她端正的坐在上面。

沒過幾秒,她又把腦袋倚在外婆的腿彎處。

外婆身上專屬的熟悉的味道瞬間佔滿她的鼻腔。

她睫毛輕輕顫動著。

突然就覺得很幸福。

是幸福的新年。

一個對生活逐漸有期盼的新年。

「小九。」外婆喊她一聲,慈祥的聲音在頭頂傳來。

隨顏帆點點頭,讓外婆感受到自己的回應。

「外婆希望你以後能像弟弟一樣,領了壓歲錢就跑。」外婆摸摸她的頭髮,聲音彷彿是在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能做到嗎?答應外婆。」

隨顏帆搖頭又點頭。

她盡量做到。

零點的鐘聲敲響之前,外婆去裏屋睡覺。

隨顏帆坐在院子裏,翻出手機,給發來祝福的朋友們回消息。

高中同學的,大學室友的,她一一編輯好給大家做回復。

同一時間,那個置頂的頭像也在她Q.Q好友裡不停閃爍。

隨顏帆點開和他的對話框,心裏突然就有個主意。

於是她開始給對面發信息。

【傳單太重,不接是對的。】

【演唱會去不了,因為要做兼職。】

【我到家啦,在陪外婆。】

【外婆身體很好。】

【沒有丟,不用報警的。】

【我在呢。】

【……】

【新年快樂,溫穆。年年有今日。】

收到她消息的溫穆呼吸一滯。

唇角的弧度不自覺濃了些。

他忽然就覺得,這個新年,自己擁有一個寶藏。

私人寶藏,無價寶藏。

他動動手指,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撥電話出去。

隨顏帆接的很快,她幾乎沒有停頓和猶豫。

「新年快樂。」

她率先開口,嗓音又輕又柔。

溫穆蹲在別墅小花園的柵欄前,從地上隨意捏起一顆小石子,聲音低啞的回她。

「新年快樂。」

過幾秒,他又開口:「剛才那些消息什麼意思?補償我?」

隨顏帆笑,說:「我是補償白三少。」

「?……」溫穆。

「掛完電話我就把這非主流名字改了。」他輕嘖一聲,突然問,「你除了小九,有沒有其它的外號?」

「沒有。」隨顏帆點頭,只聽那端接著說,「那你現在有了。」

「……」隨顏帆。

這人在哪兒看的霸總語錄。

雖然在心裏吐槽,但隨顏帆還是有些好奇:「你想給我起個什麼外號?」

「也不算是外號,是昵稱。」他糾正她,「我看到你書包上掛了一個小羊的玩偶,是有什麼意義嗎?」

「外婆送的,因為我屬羊。」

「嗯,那就這個吧。」

「……」隨顏帆。

是不是有點過於隨意。

又漫無目的的聊幾句,溫穆問外婆呢,他想和外婆拜個年。

「外婆在休息。」隨顏帆看了眼屋子內熄滅的燈,「我明天幫你轉達。」

「行。」溫穆應一聲,準備開口講其它的話題,別墅裡突然就跑來一個穿著紅棉襖的身影。

「哥,你是準備在外面把自己凍成狗?」

「……」

聽到了這句話的隨顏帆眯眯眼睛。

他家裏人好像還真的挺喜歡「以毒攻毒」這個方式。

「凍成狗也比你穿成個福娃強。」溫穆毫不留情的嗆自家妹妹。

溫離沖他做個鬼臉,跑到他身邊:「你是在和帆帆姐打電話嗎?我也想和她講話。」

「神州七號載人飛船都發射成功了,你想上天嗎?」少年語氣聽起來又慵懶又傲嬌。

「……!」溫離。

停頓兩秒。

隨顏帆喊他一聲。

「我和離離聊兩句?」

「……」溫穆。

「^^」溫離。

很快就失去了聊天權的溫穆只能一個人站在冷風中。

「姐姐,新年快樂。」

「也祝你新年快樂。」隨顏帆回她。

「那我們都快樂。」溫離把自己縮成一團,覺得還是冷,她跑到溫穆身邊,把自己的手放進他外衣口袋裏。

因為突然的溫暖,她幸福的彎眉:「還有啊姐姐,我們要恭喜對方都多了一個家人。」

聽到她這句話的隨顏帆和溫穆同時一怔。

溫穆難得看見他妹妹乖順的那面,他勾唇,不計前嫌的揉了把她的頭髮。

正等待隨顏帆回話的溫離,霎時暴躁,她惡狠狠抬頭:「哥,我剛洗的頭髮,你摸油了怎麼辦!」

「……」溫穆。

呵——

乖順不到三秒鐘。

隨顏帆跟著笑,說,「謝謝離離」。

「小問題。」溫離又聊幾句,實在受不了這股寒冷就匆忙告個別跑進屋子去。

溫穆握著溫度頗高的手機,表情略微不滿:「果然是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隨顏帆失笑。

她蹲在院子裏把頭埋進自己的腿彎處,覺得暖和一些。

由於這個動作,月亮成一個倒像呈現在她的視野裡。

溫柔的月光給這寒夜增加了不少光芒。

她喊句,「溫穆。」

「嗯?」

「借用一下離離的話,你等會給她付版權費。」

「行。」電話那側的少年應得很爽快,又問,「哪句?」

「恭喜我們都多一個家人。」

雖然或許短暫。

但對我來講格外珍貴的家人。

——

掛完電話,隨顏帆回房間。

堂屋裏放著兩張床。

兩張床被一塊杏色的布給隔開。

一分為二的兩個空間,不會影響外婆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見溫穆給她發了張截圖。

是截取的她們兩人的對話框,對話框最上面的備註被他圈起來。

【馴犬羊】

很簡單的三個字。

隨顏帆在黑夜裏咧唇,也給他改了個備註。

【勾羊犬】

對面很快回消息。

【我勾引你了?】

「…………」隨顏帆。

沉默不回。

對面又發。

【行,勾引就勾引吧,難得我們小隨老師有興緻起情侶名。】

「……」

說不過他,隨顏帆準備轉移話題。

【真的是因為我屬羊就給我起這個外號嗎?】

溫穆窩在客廳沙發上,回憶起她說不讓追的那二十幾個難熬的夜晚。

給對面發:【還因為睡不著的時候會數羊。】

數羊的時候。

會想。

他的小羊有雙溫柔的眼睛,也有條麻繩串起.系在脖頸裡.限制了自由的鈴鐺。

他想幫她把鈴鐺去掉。

想他的小羊。

從此。

隻擁有自由。

*

三月初,新年過完,隨顏帆訂了一號回延陵的火車票。

離正式開學還有一周的時間。

這幾天她和咖啡店的姐姐約好回去打工,順便要給溫穆過生日。

為了給他個驚喜,隨顏帆特意沒和他提自己回延陵的事。

三號這天。

她問鬱桑溫穆的行程,準備和店長請一天假。

桑桑:【狗哥今天中午在外婆家過生日,晚上在他奶奶家慶祝。】

【不然你中午過來我外婆家吧!我去接你,給他個。】

隨顏帆婉拒。

不太合適。

【今天他有自己的時間嗎?】

桑桑:【有的,午夜場,昱哥他們給他過!】

桑桑:【這人過個生日都快有明星的陣仗了,鋪張浪費!未來的小資本家!】

隨顏帆彎彎唇,讓鬱桑把他晚上聚會的地址發過來,她可以等他快結束的時候去門口等他。

收到地址後,隨顏帆發了會呆。

她差點都忘了,她的少年是被很多人愛著的。

不像她。

*

如果是晚上過去,隨顏帆不用給店長請假,她決定拿起書包回咖啡店兼職。

學生都還沒返校,店裏的人不算多。

上午十一點不到,隨顏帆就空下來。

她和店長打個招呼,去後廚給溫穆做蛋糕。

之前只有一些簡單做甜品的經驗,做起來並不算上手。

好在杜飛也在,一直用自己藝術家的思維給她指導。

在蛋糕體上自由發揮時,隨顏帆讓杜飛幫忙畫一個小羊和小狗的簡筆畫,自己再臨摹下來。

杜飛很爽快的應了,甚至根本就沒有問這畫有什麼寓意。

「飛哥,你不用問一下我給誰做的蛋糕嗎?」隨顏帆趁著擠奶油的空隙逗杜飛。

「溫學長唄。」他咬了口蘋果,答的很自信。

「你怎麼知道啊?」隨顏帆疑惑,除了鬱桑她還沒和別人講過。

「他告訴我的。」說起這件事,杜飛覺得實在有些無語。

他把他和溫穆的聊天記錄拿出來給隨顏帆看。

溫穆:【脫單了,特此通知。】

杜飛:【?】

溫穆:【不好意思,發錯了。】

杜飛:【……】

溫穆:【發都發了,順便告訴你一聲吧,我對象姓隨。】

……

隨顏帆一時也失語。

就——

不愧是他。

*

晚上九點鐘,隨顏帆抵達鬱桑發給她的一個私人菜館。

三月份的延陵逐漸有些回溫的跡象,即使是夜晚,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把厚重的羽絨服換成了輕薄的外套。

隨顏帆穿件杏色的毛呢大衣,裏面配著條同色的連衣裙,外婆臨開學前去鎮上給她買了這套衣服作為開學禮物。

她提著手裏剛做好的蛋糕,在門口蹲守溫穆。

坐了有半個小時。

不遠處有幾個男生走出來。

中間的那位身著黑色長款風衣,身高腿長,難掩矜貴氣。

如果非要說這畫面中不太和諧的地方,就是這位矜貴少年的旁邊站了個身著小香套裝的女孩子。

她紅唇,長發,灼熱的視線一直放在旁側的人身上。

隨顏帆抿唇,拿出手機給今天的男主角打電話。

「隨同學怎麼有空找我?」他接的很快,說話的聲音帶著些莫名的傲嬌。

隨顏帆頓時覺得剛才的情緒都不見了。

他站在人群裡,毫不避諱的和她講電話,臉上神情的變化雖然不著痕跡,但她還是察覺到。

隨顏帆輕咳一聲:「往前走五米,給你個驚喜。」

溫穆抬眼看來,他眼睫微動,和隨顏帆的視線對上。

對視的同時,他勾了下唇角:「不好意思啊各位,家屬來接,我先撤。」

「……」

這話明明不是說給她聽的,但這人還貼著聽筒。

她都聽到他喘氣的聲音。

隨顏帆收起手機,再抬眼時,他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月光下,那雙慵懶的桃花眼一直鎖定在她身上。

隨顏帆斟酌幾秒,也朝他的方向走。

「先陪我過去打個招呼?」溫穆眼皮耷拉著,牽她的手,聲音低啞。

隨顏帆點頭,看他用左手接過自己手裏的蛋糕,她就把自己的手掌放進他的右手。

溫穆一怔,攥她更緊一些。

修長的指節勾著隨顏帆的手指,帶來莫名的癢意。

月光下的少女唇角淺淺勾起。

隨行的幾個人中,隨顏帆隻認識厲昱。

等溫穆幫她們各自做完介紹,她才明白大致的身份。

基本都是發小,有兩個是高中同學,剩餘那位應該是青梅,看自己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阿穆,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都沒聽叔叔阿姨提起。」女孩說的這句話,主語雖是溫穆,目光對著的卻是隨顏帆。

被點到名字的人甚至都沒有看她,他的視線放在和身旁少女牽在一起的手上。

「我爸媽都知道,至於為什麼沒告訴你,大概是沒必要?」他語氣隨意,也有些心不在焉。

女孩表情帶著些羞窘,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就聽他繼續道:「還有事,我先撤。」

撤之前不忘交代厲昱把同行的女生送到家。

*

兩人牽著手,漫無目的的往前。

溫柔的夜色下,在這條有些偏僻的街道,有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

溫穆拉她的手指,問餓不餓。

隨顏帆搖頭。

她是吃過晚飯才出來。

「我們去哪兒?」隨顏帆側眸看他,說,「我想陪你切個蛋糕。」

「時間有些晚,可能趕不上學校門禁。」他瞧著她的發頂,「回我公寓?我讓離離去那裏陪你。」

隨顏帆搖頭又點頭:「太晚了,不用特意讓離離出來,我不怕和你一起住。」

話音落地,兩人同時怔住。

一個耳根後知後覺的紅了。

另一個喉結微微顫動。

「兩個房間總有吧?」隨顏帆摸摸自己的耳骨,低聲道,「我住客房。」

溫穆輕嘖一聲,踢了下她的腳尖,「雖然我不是單身,但我住的是單身公寓。」

「……」

「所以,就一個房間,還怕不怕和我住?」

「……」

隨顏帆踩他一腳,換來一個摸頭殺。

*

溫穆的公寓離學校不遠,兩室一廳。

隨顏帆進屋的時候發現他的裝修風格很溫馨,到處都掛著壁畫,鋪著地毯。

客廳的燈光也是暖黃色的。

「離離裝的。」溫穆把蛋糕放在玄關處的立式櫃,給她從櫃子下拿了雙拖鞋,「鞋子也是她買的,你看合不合腳。」

「有個妹妹真好。」隨顏帆把腳放進綿軟的拖鞋裏,由衷感慨。

感慨完畢,就看到已經換完鞋子的那人直勾勾看著她,「有個對象不好?」

「……」隨顏帆。

「特別好。」

識時務者為俊傑。

二人換好鞋子,就進了餐廳。

隨顏帆把蛋糕放在上面,把盒子拆開,又點上蠟燭。

「你許個願,阿穆。」

聽到這話的溫穆定住。

任由蠟燭燃燒著,他走到她身旁抱她。

大衣已經脫掉,如今隨顏帆身上剩下的只有件杏色的連衣裙。

修身的衣服完美的勾勒出她身體的輪廓。

溫穆在她背上摩挲幾下,又把帶著灼熱呼吸的唇貼在她耳邊講話。

於是。

隨顏帆聽到他沉沉的聲音下醞出好多問題。

「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讓我去接你?」

「找我的時候,看到我身旁站著個女生,有沒有難過?」

「叫「阿穆」是心甘情願還是吃醋?」

「怎麼不說話?」

「……」

最後一句。

「隨顏帆,我能親你嗎?」

他說。

作者有話說:

帆妹:達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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