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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痣》第32章 第32章
隨顏帆和他對視。

他羽絨服的衣領有些亂,她很想幫他撫平。

「不值。」

最終,她沒有伸手,而是說了句不值。

「價值不是禮物本身說了算。」溫穆沒有再給她反應的機會,他準備強勢一點。

於是他往前走幾步,隔著衣袖去牽她的手。

兩個人的手掌都是冰涼的。

可是這兩處冰涼碰撞在一起卻帶著一絲熱意。

隨顏帆沒有掙開他。

她領著他去自己的小學。

只是,不是黎澤森那個,她的學校破舊,荒涼,如今只剩廢墟一片。

兩人在廢墟裡找片乾淨的地方坐下來。

「我入學很晚,上的學校也不正規,這個校園當年也是一片廢墟的工廠改建的,村長是我們的老師,六個年級,他隻招了二十人不到。」

後來上初中,她憑藉著村長的引薦才有了正規的學籍。

「溫穆,我說窮不是說辭,是真的很窮。」隨顏帆動動自己的手指,發現他反而攥的更緊一些。

「除了窮,還有其它的嗎?」溫穆看她的眼睛,不準她轉移視線。

「還有外婆。」隨顏帆不想瞞他,在他面前,她想坦誠說出自己不選擇他的理由。

那些理由裡沒有一條是.「他不夠好,她看不上」。

「從小到大,我只有外婆一個親人,所以畢了業,我會回遂安的。」隨顏帆挪開目光。

挪開目光才能講這些話,「在前途和外婆之間我會選外婆,在你和外婆之間——」她頓住,終究沒說完。

溫穆坐的離她近一些,他粗糲的拇指隔著衣服撓她的掌心:「可以選外婆,我和外婆之間,你可以選外婆。」

溫穆把她的衣袖捲起來,不再隔著衣袖牽她。

他冰冷的手掌貼在她的手心。

盯著她那雙眼睛,他開口:「如果是我的喜歡給你造成困擾,那我放棄。但如果不是,其它的理由都沒有你在我心裏的位置重。」

隨顏帆沉默一瞬。

她掐一下他的虎口。

「溫穆。」

「嗯?」

「如果你能答應我的條件,我想和你在一起。」

溫穆先是驚訝,接著失笑,他摩挲兩下她的手指,好脾氣開口:「說來聽聽?」

「你之前和我講的話我有聽進去,我們要把握現在.不去看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可是前提是我們的觀念要達成一致。達成一致就意味著我不去想未來,你也不要去想。比如未來我應該是要和你分手的,可能是你畢業的時候,也可能是我畢業的時候。」

「我們要是分手了,誰也不要挽留誰——」說到這裏,隨顏帆感覺他捏自己手掌的力度大了一些,她呼口氣,繼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認真待你,如果不在一起了,我們就友好的告別。我不要你遷就我,不要你委屈。我也不委屈自己,這樣行不行?」

她聲音很輕,邏輯也不夠縝密,一個作文次次接近滿分的人,第一次竟然.理屈詞窮到連不成句子。

溫穆凝視她片刻,用空餘的左手從口袋裏捏了一根煙。

「我先消化一下。」他鬆開她的手,隨顏帆隻覺自己尚存餘溫的身體瞬間墜入冰窖。

溫穆起身,找了個離她遠的.有垃圾桶的位置。

不遠處的炊煙升騰在遼遠的上空,空氣裡實時翻卷幾片飄零的樹葉,樹葉融入炊煙,帶出一串泛著白霧的光。他把手中幾乎要捏碎的香煙點燃,吸了幾口。

想到待會兒自己要做的事,他又停住動作,把煙掐滅,把掉落的灰燼收拾到垃圾桶。

緩一會兒,覺得煙味散掉一些,他起身。

走到蹲坐著的隨顏帆面前。

認命一般,他重重嘆口氣,蹲下來,把手臂伸長,把這個縮成一團安靜坐在原地的少女圈進懷裏。

「隨顏帆,你不看我的眼睛,我才能好好說這番話。」

他聲音壓得很低,他感受著少女在他懷抱裡一起一伏的呼吸聲,他的話隨著周圍的冷風飄到空氣裡。

「因為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會在確認關係之前把條條框框都列清楚,但既然你列了,我作為乙方就要認真對待。說實話,有點憋屈,哪有人還沒開始談戀愛呢,就把分手的事想好了,嗯?」他摸她的頭髮,力度不算輕。

隨顏帆在她懷裏搖了下頭。

細微的動作卻能在剎那間填滿他的心臟。

他用空餘的那隻手,碰她垂落著的手指,攥進手心。

繼續沉聲開口。

「都答應你,不僅答應你,還要和你說謝謝。」

「為什麼?」因為縮在他懷裏,所以隨顏帆發出的聲音有些悶沉。

溫穆閉了閉眼,聲音很啞:「因為你的分手裏還有個應該。」

他收緊手,把她抱的更緊一些。

「小九,謝謝你的應該。」

*

隔天一早。

外婆像以往那樣,去院子前面的那條小徑上散步,她拿著根拐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天邊逐漸騰起的朝陽。

快走到庭院門口的溫穆看到她的身影,和一旁的黎澤森打個招呼,往那條小徑走。

他訂了晚上回延陵的機票,除了過來接鬱桑,也是和外婆告個別。

「外婆。」

溫穆隔著幾米之遙,喊了不遠處的老人一聲。

外婆回身,沖他點點頭。

「這幾天有休息好嗎?」她柔聲問。

「這裏環境很好。」溫穆點頭,半扶著她的身體,「您是睡不著覺嗎?」

「老毛病了。」老人嘆口氣,給他指指不遠處的矮凳,示意他坐下來。

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安靜的看了風景。

霞光照射到二人腳下,外婆凝視著這道霞光緩慢開口。

「喜歡我們小九?」她笑。

笑容裏帶著些悠遠,也含著些蒼老。

面對著一個已然參透人生的老人,溫穆不想撒謊。

於是他點頭,說,「很喜歡。」

「那丫頭心善、心裏有結,你以後的路可能會走的艱難。」外婆把他衣服上的褶皺撫平,話說的也很慢。

「孩子,怕嗎?」

「不怕,唯一怕的是她不想和我一起走路。」

溫穆抿著的薄唇微啟,聲音也低。

「如果是怕這個,那外婆告訴你,她如果不願意,你都進不了我們的家門。」

溫穆一怔。

外婆把口袋裏的一截很短的的桃枝遞給他:「昨晚忙碌一晚上,要給你做禮物,從小放到大的桃枝,聽人說這東西辟邪祈福,一截桃枝在幾年前雕刻上圖案給了我,另一截昨晚在枱燈下研究了一夜。這是廢掉的一小截,被我撿起來。沒有瞞我,說想和你試試,可能在你們年輕人眼裏,試試就是個隨口一說的事,可在她眼裏,是要掙扎太久,過太多心裏的難關,才能邁到這一步。」

溫穆眼眸微顫,隻覺心臟間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鬆動。

於是他忐忑的帶著愧意艱難開口:「外婆,如果有機會,您願意回延陵生活嗎?」

外婆聽完摸摸他的衣角:「說願意那是騙你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根在這兒,哪都去不了。」

她稍稍停頓,「但小九不應該在這兒,她不應該陪我這個老太婆在這兒。」

老人嘆口氣,粗糙的手背上不經意掉落一滴淚珠。

她的小九。

命苦。

如果上天有眼。

她願意用自己一切置換,就換有人給她一個好的歸宿。

不要像六歲時那樣。

後來的很多個夜晚她都在想,如果她當時沒有找到她。

她的小九,手裏那塊磚,是不是要落到自己頭上。

溫穆用力握了下姥姥佈滿硬繭的手掌:「我努力給她一個家。」

「您別擔心。」

外婆點點頭。

說自己坐累了,一起回家吧。

溫穆把她攙扶起來,臨走之前,他把一張紙條遞給外婆。

「會經常回來看您,但是不能回來的時候,外婆可以偶爾給我打電話,看到是遂安的號碼,就算沒來的及接,我事後也會給您回,背面是我家的通信地址,澤森說您有寫信件的習慣,等這裏郵局開通了,我們就寄信。外婆,我這個人從小到大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要的東西,我盡量護好,如果有護不好的我及時修正。」

「所以,還是那句話,您別擔心,以前有您,以後多一個我。」

老人握住他的手,在那個朝霞初升的清晨,和他說了好多句的謝謝。

*

吃完早飯,溫穆和鬱桑要去鎮上坐車。

隨顏帆看著他的行李,覺得心情說不出的難過。

春節,全家團圓的時刻,因為她的不堅定,讓溫穆折騰了好遠的路來看她。

她把外婆讓他們帶回去的禮物遞到他手裏,又拉拉他的衣袖,悄悄塞到他手心一個鑰匙扣。

「定情信物?」溫穆逗她,牽著她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一些。

「如果你覺得算,那就算。」隨顏帆也離他近一點,低聲道,「不過不值錢。」

溫穆拍下她的手掌:「都說了價值不是送禮的人說了算,你怎麼忘性還是這麼大呢?」

「……」

隨顏帆沉默,他便又開口。

「忘性大也不準把我們在一起這件事忘了,知道嗎?」

「…知道。」

「明天除夕夜,我給你打電話要接,行?」

「行。」

「回延陵我去接你,記得和我聯繫。」

「記得。」

「……」

溫穆伸手,捏了下她的臉,「不覺得自己像個小學生?」

「…是你話有點多。」隨顏帆嗆他。

「這就嫌話多?」溫穆看周圍沒人,就把她圈進懷裏,貼著她的耳朵講話,「以後可能話還更多,別嫌煩。」

隨顏帆在他懷裏搖頭。

喜歡他話多。

又聊幾句,不遠處的鬱桑朝兩人招手。

「再不走,趕不上車了,哥。」

隨顏帆從他懷裏鑽出來,耳根有些紅。

溫穆輕摸了一下她的耳骨,之後把手放進她的手心。

「隨顏帆,給你個回禮。」

「什麼?」她疑惑也好奇。

「不值錢。」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福娃手辦,「離離讓給漂亮姐姐的。」

隨顏帆收下,說自己忘記給離離準備禮物。

「她就一小朋友,小朋友收什麼禮物。」

「……」

隨顏帆撓他的掌心。

因為這個動作,她發現自己掌心在不經意間多張紙條。

「我的定情信物。」他笑。

*

隨顏帆陪外婆坐在院子前,等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攙著外婆進屋。

外婆摸摸她的手,說:「小九,別怕,外婆陪你往前走。」

隨顏帆呼吸凝滯一瞬。

外婆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和那張紙條上寫的幾乎一模一樣。

因為那張象著著他定情信物的紙條上也寫【小九,別怕。】

【小九,別怕。給你個承諾,一切由你,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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