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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痣》第49章 第49章
溫穆開了車燈。

燈光從車子的位置照射到電梯口。

看她單薄亭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他才懶洋洋的從前方置物櫃裡抽出一根煙。

只不過,香煙未燃。

他最近在嘗試戒煙。

修長的指骨不經意間攆出一絲煙灰,他不慌不忙清理乾淨。

又安靜的坐一會兒,電話響起。

溫穆按下接聽鍵,說,「我現在過去」,之後切斷通話。

車子駛向主路,他折回剛才停留過的庭院。

庭院的最深處有三間木屋。

中間那座屋子是間茶吧,私密性很好,不對外人開放。

溫穆進屋時,裏面已經坐了兩個人。

坐在主位那個正慢條斯理的在泡茶。

清澈的茶水在空氣裡停留一瞬,便進了桌上的三個陶瓷杯。

「你這是龜速吧?少爺。」臨近門口那位.染了一頭紅髮。見溫穆進門,他調侃道,「烏龜都比你快。」

被揶揄了的男人倒也不惱。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最左側的空椅上坐下,把車鑰匙隨手扔到桌子上。

「人送回去了?」司航推了一杯茶到他面前,問,「是送出延陵?」

「……」

紅髮男人大笑。

溫穆稍稍擰眉。

他拿過茶杯抿了一口溫水,直切正題:「你職業道德怎麼樣?」

司航瞭然,輕勾唇:「特別好,尤其是在保護病人私隱這方面。」

「……」溫穆睨他一眼,不準備難為他。

倒是一旁的紅髮男人不解:「誰生病了,眼睛不好?還找我們司大庸醫看的?」

「難道是今天那位在錦鯉池許願的美女?」他離溫穆近了一些,語氣不太正經,「你今天順走我那兩個進口香薰就是給她的?」

溫穆沒有回應。

但他的沉默也佐證了這個問句。

「可以啊少爺,你這萬年單身狗,還挺會。」紅髮男孩舉起茶杯,同.桌上的兩人碰一下才往唇邊送。

如果是追人,那溫穆順走他的限量版香薰他倒是心氣順了一些。

畢竟這香薰千金難買,他託人研發好久,才有了這款助眠效果顯著的產品。

司航見他沉默,選擇主動開口:「我只能告訴你檢查報告顯示她視力沒有問題。」

溫穆沒應聲,他又抿口溫水。

喉結顫動的那個剎那,司航在空中對上他的視線:「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身體出現過問題?」

溫穆把最後一口水吞進去,漆黑的眸子有些看不出波瀾:「不浪費醫療資源,是我的原則。」

他聲音很低,唇線抿直。

司航霎時心裏有數。

在溫穆前段時間給他打電話說帶個人過去檢查視力時,他還以為只是正常的體檢流程。直到今天上午,他看到隨顏帆的就診信息,才明白這真的是一個視力出現過問題的病號。

算是複診。

只不過病號本人好像都是稀裡糊塗去的,不然不會提出不讓自己告訴溫穆的訴求。

司航想到什麼,再次看向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溫穆抬眼,看著桌子正中央在煮著的那壺茶:「她視力第一次出現問題,我就知道。」

「那為什麼—」司航不解,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但這些問題到唇邊,他還是沒有選擇說出來。

成年人的默契他要有。

紅髮男孩全程稀裡糊塗的聽著二人在對話。

等察覺到對話有結束的趨勢,他才把包裡的合作書拿到方桌上:「想好把大本營挪回延陵了?」

討論合作的事,才是他們三人今晚聚在一起的主要目的。

溫穆把合作書移到自己面前,輕「嗯」一句。

「你回延陵之後是回自己的公司坐鎮,還是接手你們家的其它產業?」司航好奇。

選擇回延陵的原因他大概能猜一二,但今後的計劃他倒不是很清楚。

「繼承家產?」溫穆難得在這個時候有幾分輕鬆的感覺,他輕懶道,「老溫說他想退休,讓我趕緊滾回來。」

「……」剩餘的兩人都笑。

紅髮男孩在桌下踢踢溫穆的鞋子:「少爺,我這茶館你再投點資金?」

溫穆抬眼,似乎想起什麼,他說了句「行」。

「真行?」這下輪到紅髮男孩震驚,「有條件嗎?」

溫穆翻了兩頁合作書,直接又乾脆:「你那錦鯉池再買幾條錦鯉回來。」

紅髮男孩:「……」

這人到底是多迷信。

又到底有多少願望。

「還有,每個月給我提供一批助眠香薰,」溫穆把合作書翻到最後一頁,指著上面的那行數字,不輕不慢道,「除了追加投資,我再多讓一個點給你。」

「……!」

資本家想有多少願望就能有多少願望。

*

隨顏帆從酒店浴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她把溫穆讓她做測評的香薰拿出來點上。

微弱的火焰送來一陣薄荷的香味,她有些不適應,輕咳兩聲。

似是回憶起什麼,她走到床頭把手機拿出來給香薰拍了張照片,準備把照片插.入到文檔裡,做一個測評的表格。

她剛才翻閱了一下測評博主的文案,好像她們的文案都是這樣寫的。

不僅要寫產品特徵、產品用材,還有寫具體的功效。

甚至有一些博主連使用產品的具體時間和當下的具體溫度都做了記錄。

她雖然不專業,但是盡量要往專業上靠。

隨顏帆走到書房,打開電腦,連夜做了個表格。

再次回到房間躺下是凌晨。

她拿出手機翻閱劇組的消息還有後台讀者發來的留言。

回復完和工作有關的信息,她把這兩個軟件關掉。

屏幕最中央是Q.Q,隨顏帆斟酌幾秒,還是打開。

她和溫穆的對話框還停留在今晚她發送的那串門鎖密碼。

孤零零的幾個數字,是她們之間的唯一記錄。

她忽然回憶起自己最近一次為貧窮感到崩潰就是三年前。

那個晚上她手機掉進水池,撈出來時已經無法開機。

第二天她去市裏跑了所有的維修店都沒能修好,店長說手機不防水,款式也舊,乾脆買個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她聽了勸告,買了新手機,但卻沒有讓自己的心情變好。

當時她已經有了一部分存款,所以不是因為額外多了筆花銷才心情低落。

而是她登陸上軟件,發現她和溫穆所有的聊天記錄都不復存在。

短訊丟失,聊天記錄無法恢復。

她跟學計算機的朋友打聽,朋友說她之前那款手機功能太少.不具有恢復數據的條件。

收到朋友回復的那個剎那,她突然就崩潰。

那是她留存的和溫穆為數不多的回憶,但這些回憶因為一部老舊的手機消失殆盡。

也就是從那時,隨顏帆開始明白,貧窮帶給人的影響是悠久的。

悠久到不一定在哪個時刻它就鑽出來刺痛你一下。

又冥想一瞬,隨顏帆收回思緒。

偌大的房間裡,她盯著聊天框的眸光微黯。

溫穆好像已經很久沒用過這個軟件。

他的頭像永遠是灰色。

剛分手那年,有很多個夜晚她睡不著,想翻一下他的動態,發現他動態是空白。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設置的隱身,所以其實她悄悄做過一件事。

她抱著複雜的心思開了平台會員,想看一下訪客記錄。

只是幾十個訪客記錄中,她始終都沒有找到自己最想看的那個名字。

回憶到這裏,隨顏帆睫毛輕顫。

她退出Q.Q,又打開微信。

有些好奇他有沒有發過朋友圈。

隨顏帆點開他那個黑色的頭像時,微愣了一下。

半個小時前他給自己發了條信息,她沒有看到。

【走丟了?】

隨顏帆有些猶疑,不太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她試探的發了個【?】過去。

那邊顯然還沒有睡,不冷不熱的回了幾個字。

【沒走丟,不給我報平安?】

「……」隨顏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安全到了酒店房間,忘記給他說一聲。

想到這裏,她識趣的彌補自己的過失。

【沒走丟,我已經躺在床上。】

打完這一行字,覺得有些逾矩,她把最後幾個字刪除。

隻發送【沒走丟】。

溫穆:【嗯。】

溫穆:【睡吧。】

隨顏帆唇角的弧度不自覺翹起。

【你也早點睡。】

溫穆:【嗯。】

隨顏帆:【晚安。】

溫穆:【嗯。】

「嗯」是什麼意思?他的輸入法只能打出這一個字嗎,還是在用這個字告訴她別回了.有完沒完。

隨顏帆還沒思考明白,屏幕上就又彈出來一條信息。

溫穆:【你要是真想讓我早睡,就別再回。】

「……」她還是沒太明白。

溫穆:【之前不是說過每次聊天都必須我收尾嗎?】

溫穆:【你要是記憶力也不好,我就改天再帶你去醫院掛次號。】

溫穆:【別回了,打字太累。】

隨顏帆觸摸著屏幕的手指一點點僵硬。

因為他的這幾句話,她不可避免的回憶起剛和他在一起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

她因為兼職很多.而他工作也忙.兩個人見面的機會便很少。

時間久了她們談戀愛的方式就趨於網絡。

有時候是打電話,有時候是發信息。

有一次她發了個陳述句來記錄她今天的生活,溫穆沒有回。

隔天見面的時候她有些不太高興。

溫穆捏了捏她的臉問怎麼了。

她沒有瞞他,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依然知道情侶之間可以坦誠的說出自己的任何想法。

於是她踢下他的鞋子,不滿控訴:「昨天的聊天是我收的尾。」

溫穆怔愣幾秒,把手機從口袋裏翻出來。

屏幕上顯示的信息是【溫穆,我好睏。】

身邊的男人笑一聲,回踢一下她的腳:「你這意思不是你要睡覺了,別讓我再打擾你嗎?」

「……」隨顏帆不應聲。

覺得他有些直男。

她把自己的手從他口袋裏拿出來。

決定一個人消化這彆扭的情緒。

察覺到她的動作,溫穆直直的看向她,他漆黑的眼眸像一灘深水。

深水裏有著似有若無的溫柔波瀾。

空氣沉寂,她們站在宿舍樓旁邊的樹林邊。

過幾秒,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重新被他拉回他的口袋。

延陵的冬天很冷,她手冰涼時他都已經習慣用自己口袋的餘溫幫她暖手。

那幾年,溫穆穿的永遠都是帶口袋的衣服。

他藉著這個動作把她圈進懷裏。

他帶著笑意的話一句句落在她的耳邊。

「你這丫頭還挺會,搞得我都有些愧疚。」少年隔著羽絨服掐了下她的腰腹,力度很輕。

隨顏帆用腦袋在他懷裏蹭幾下。

感受著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不計較。

那些矯情的情緒她也能消化。

只是溫穆沒有給她獨自消化的機會,因為他的下一句話很快落在地上。

「我保證,以後每次發信息,都不讓我們的小九同學收尾。」他笑。

笑裏帶著認真。

隨顏帆梗住。

因為她知道,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做到。

給她的每一個承諾他都完成。

所以後來每一次聊天,不論是多沒有營養的話,他都會接上來。

打電話也是,他從來不會先掛,就算趕上著急的事,他也會說「我得去忙,麻煩我家丫頭按個掛斷鍵?」

他說這話時很自然,自然到讓她覺得他會一直這樣。

她們也會一直這樣。

本來是可以這樣的,隨顏帆輕咬唇瓣。

是她的問題。

她把曾經的美好打碎。

堵上他們之間的路。

分手那天。

在她踏出門前。

她其實聽到了那句從他喉嚨裡擠壓出的聲音。

她感受到他暗淡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他一字一頓.沙啞道:「隨顏帆,你確定要和我分手?不論我做什麼都沒有用,是這個意思嗎。」

她指尖無聲攥著裙擺,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回頭看他。

她用沉默來回答他的問題。

身後的少年輕笑一聲,說:「知道了。」

隨顏帆明白他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知道了。

意思就是我會信守承諾,在分手的時候不挽留你。

在一起那天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給你選擇,給你自由。

擲地有聲,落子無悔。

他向來都是這樣的人。

他說的每句話都做到。

所以即使在她們分手之後,他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承諾做那個給對話收尾的人。

也所以。

他答應她不挽留,不找她,不對她死纏爛打。

他便會做到。

因為做到。

分手的這近四年的時間。

她沒有再見到他的機會。

一丁點的機會。

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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