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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痣》第22章 第22章
溫穆在機場看到鬱桑宿舍的三個女生時,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宿命感。

她不會來。

他早就預料到了。

又沉默一會兒,鬱桑拉著行李箱過來,問「黎澤森也沒來嗎?」

溫穆輕「嗯」一聲。

八張票,75%的使用率。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是算高還是算低。

*

到了上京是下午兩點。

溫穆提前找朋友安排了酒店。

安頓好他們幾個人,他叫了個酒店的車去赴朋友的約。

會面地點在市中心的一家清吧。

大白天的泡吧,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遲修璟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他正坐在吧台和新來的服務生閑聊。

見溫穆進來,遲修璟「呵——」了一聲起身,走過來踩了他一腳。

「……」溫穆睨他。

一百年前就在用的打招呼方式,這人竟然還沒有膩。

難得聚在一塊兒,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聊工作。

二人癱在卡座裡,遲修璟和溫穆說自己新交了個女朋友,娛樂圈的,賊溫柔、賊好看。

溫穆抿了口桌上的溫水,懶懶的應了一聲,說「恭喜。」

「…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有一點恭喜的誠意呢?」

「嗯,有誠意的恭喜你。」溫穆改了口。

「……」

遲修璟見他興緻不高,就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靜默片刻,溫穆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你公司的事弄得怎麼樣了?」

得,這人還是要聊工作。

遲修璟給自己開了灌啤酒:「之前的項目黃了,我換了目標,這次準備去娛樂圈插一腳。」

溫穆:「因為你那個女朋友?」

「不是。」他喝了口酒,笑得不太正經,「我要是交什麼行業的女朋友,就去什麼行業插一腳,那三百六十行,我豈不是要輪個遍。」

還不等溫穆開口嘲諷他,他便繼續道:「我準備做個編劇公司,就隻搞原創劇本,不搞其他的。」

溫穆正斂著風衣的手停滯了兩秒。

雖然不知道遲修璟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想法,但這一刻,他的確和他不謀而和。

於是溫穆也開了一罐酒,跟他碰了下杯子,說:「聊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的話題全是圍繞工作進行的。

聊到最後,遲修璟之前還算亢奮的狀態已經徹底坍塌。

「少爺,我們歇歇?」他有氣無力,發誓自己絕對不再開口聊一點和工作有關的事。

看大致的框架已經成型,溫穆也沒有再逼他。他把整理好的文檔存稿發到自己郵箱,又把電腦關掉遞還給一旁的服務生,說:「這個月月底,我把入股的錢轉給你。」

「這麼迅速?」聽到錢,遲修璟瞬間興奮,「就不用做風險評估?」

「創業哪有一帆風順的。」溫穆拿起桌上的罐裝酒,修長的指尖在上面敲動了幾下,從喉嚨裡釀出的聲音鄭重但低啞,「更何況想做的事,就算是高風險又怎麼樣。」

遲修璟附和了句「也是」。

他們這幾年做的項目哪個不是高風險。

想到這兒,他看向溫穆,後知後覺的問,「你想做原創劇本,是因為你交了個編劇女朋友?」

「…………」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

溫穆指尖微頓,目光涼涼的瞥向他,「我太高貴,你覺得人類配?」

「?」

果然還是那條狗。

遲修璟無語,踹了他一腳。

不久,遲修璟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有電話進來。

是助理。

說他要的東西已經找來了。

「我在卡座,你送過來吧。」他給助理描述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具***置。

掛完電話,他和溫穆解釋了一下和助理聊天的具體內容:「你要的高配版的MP3,我給你弄來了,廢了不少功夫。」

溫穆抬眼,認真的說了句「謝謝。」

「怎麼謝?」

「口頭謝。」

「?」遲修璟。

等MP3拿到手。

遲修璟遞給他,順帶提出困擾了自己好幾天的疑惑:「你要是想錄製東西,為什麼不直接用手機?還花這麼大的功夫,託人去改裝MP3。」

MP3這東西,他好幾年沒見過。

溫穆沉默。

沒有說。

他怕用手機錄,有人會不收。

*

翌日中午,隨顏帆收拾好書包直接去了富景山莊。

她是下車之後才發現仝嘉習給自己發了消息的。

彼時,小少年站在公交牌旁側,戴著頂鴨舌帽,看起來蔫蔫的。

看見隨顏帆下車,他實在沒忍住控訴了一句:「你手機是擺設嗎?」

隨顏帆趕緊打開手機,看見他半個小時前給自己發了條消息。

【我可能會路過你學校,要順帶捎你嗎?】

過了十分鐘又發【你坐公交?哪路?我想去看看司機帥不帥。】

看完消息後的隨顏帆實在愧疚,當時她在車上只顧著發獃了,沒有留意手機。

她往前走了幾步,碰碰小少年的肩膀:「我道歉,行嗎?」

仝嘉習瞥她一眼。

這人向來認錯都很快。

隨顏帆又哄了他幾句,他神色才有了些好轉。

到家後,仝父、仝母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二人進門,她們雙雙起了身。

「小隨老師,這個課程能再往後續一年嗎?」仝母說的有些沒底氣。

畢竟一周前,隨顏帆就和她說仝嘉習已經不需要輔導老師了,當時她也挽留過,但是隨顏帆沒同意。

隨顏帆把手裡提著的.給仝父仝母的禮物.遞到仝母面前:「不了阿姨,我學校還有其他的安排。」

瞥到仝嘉習不太開心的神情,她又補充:「假如叔叔阿姨不介意,我能偶爾來家裡吃個飯嗎?」

「當然可以。」仝父、仝母很熱情。

上樓後,仝嘉習坐在書桌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怎麼了?」隨顏帆把教材從書包裡拿出來,笑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見她沒懂自己的暗示,仝嘉習有些鬱悶,他喊了聲「小隨老師。」

「啊?」

「你是不是數學不太好?」

「什麼意思?」隨顏帆虛心請教。

「你覺得二除以三能除盡嗎?」

「?」隨顏帆依然疑惑。

仝嘉習掀掉自己的鴨舌帽,決定不再和她繞圈子,他刀.槍直入的問:「你帶兩份禮物,三個人能分嗎?」

「……」

「還是說你覺得我爸、我媽裡面有一個不是人?」

「……」

隨顏帆知道他在開玩笑,便隻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禮物等下課給你。」她安撫他。

這節課過的很快。

下午五點時,最後一節課程已經全部學完。

隨顏帆整理好桌子上的教材,把教材放進書包,才看向仝嘉習。

兩個人視線交匯,仝嘉習問誰先說願望。

「你先吧。」隨顏帆沖他彎彎眼睛,說,「小朋友優先。」

仝嘉習瞪她,說自己不是小朋友。

「那男士優先。」隨顏帆很沒有骨氣的就改了口。

「……」

安靜幾秒,仝嘉習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想給我姐姐建一座城堡。」

隨顏帆失神。

頓覺難過。

「她是公主,她本來就應該住在城堡裡。」仝嘉習沒有注意她的神情,他從書桌裡找了一張照片給隨顏帆看,「漂亮嗎?」

隨顏帆:「很漂亮。」

一頭長捲髮,一雙忽閃的眼睛,一張皙白.精緻的臉。

「可是她離開的時候不漂亮。」仝嘉習說。

仝嘉語離開那天是她住在醫院的第二十天。

那時候,她精神狀態已經很差。

他一向愛跳舞愛漂亮的姐姐,雙腿因為車禍被截肢,終日坐在輪椅上,她怎麼還能有好的狀態呢。

「她吞了一整盒的安眠藥,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仝嘉習輕撫了那張照片,「我去找了那個開車的司機,也就是我姐姐當時的語文老師。但我沒找到他。我是再回學校上課那天找到他的,那個時候他已經是我的語文老師了。我很討厭他,討厭憑什麼他一切都沒有變.但我姐姐卻不在了。」

「明明,當時那場演講比賽我姐姐是可以不用去的,是他私自給我姐姐報了名。」

沒有他報名,仝嘉語不會坐上那輛車。

不上那輛車,便不會有車禍。

隨顏帆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髮,給他遞了杯溫水。

「你覺得我可以討厭他嗎?」不知過了多久,仝嘉習低低開口。

「可以。」

「可是爸爸媽媽不覺得可以,所有人都不覺得可以。他們覺得那個老師不是故意的,那場車禍只是個意外誰都不想造成,後來來過很多來給我補課的老師,她們都告訴我不可以,告訴我要做一個善良的、包容的人,所以我也好討厭他們。」

仝嘉習情緒有些激動,他眼裡的紅色從眼角拉到眼尾,隨顏帆又摸了把他的頭髮。

「可以討厭。」她說,「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你可以有所有的情緒。討厭他的時候你容納自己討厭的情緒,如果哪一天你覺得討厭一個人好累,你就再把這種情緒丟掉,沒有人可以指責你,也沒有人有權利糾正你。」

仝嘉習又看了眼照片,然後把視線轉向隨顏帆,「也許穆哥說的是對的。」

隨顏帆睫毛微顫,問什麼意思。

「是穆哥給我媽引薦的你,他說你身上有股很特別的勁兒,說不定我會接受你。」他抿口溫水,繼續道,「我信穆哥,因為他是第一個跟我說可以討厭的人。」

隨顏帆消化了一會兒這番話。

仝嘉習也從這段情緒中走了出來。

窗外的斜陽逐漸照到窗台上,兩個人的頭頂就打了一縷微光。

仝嘉習把抽屜裡準備的一套玩偶禮盒拿出來,遞給隨顏帆:「禮物。」

「給我?」隨顏帆看他。

「嗯。」他舔舔乾裂的唇說,「我準備了兩套,一套給姐姐,一套給你。」

「可是我準備的禮物沒有這麼貴重,」隨顏帆說,「甚至有些廉價。」

「價值是收禮物的人說了算。」仝嘉習看她,又主動朝她伸出了手,做一個討要的姿勢。

隨顏帆笑笑,把他的禮物接過去,又把自己準備的禮物從書包裡拿出來,遞給他。

一本有些泛黃的筆記。

「這是我初中時候的日記,裡面都是和外婆的故事,分享給你。」隨顏帆說,「把愛的人記錄下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你可以試試。」

仝嘉習點頭,翻了一頁,問,「是想給外婆建個大房子的那個外婆嗎?」

隨顏帆失笑,說是。

仝嘉習輕嗯一聲,說自己會好好收藏的。

停幾秒,他又開口:「另一個願望呢?」

「有錢後的另一個願望。」

「……」隨顏帆。

她就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隨顏帆從口袋裡摸了張折好的四方形的便利貼,放到他的書桌上。

見他迫不及待要打開,隨顏帆攔住了他。

「等我走了之後再開吧。」她彎彎眼睛,纖長的睫毛在檯燈下沾一抹亮,「下午你給我發信息我沒有看到.就是因為在車上寫這張紙條。」

寫到後來自己失了神差點沒坐過站。

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仝嘉習也沒有再執意開封。

六點半,仝母上樓叫兩人吃飯,隨顏帆起身。

她整理好書包,看見仝嘉習一直在盯著她看。

「怎麼了?」她笑笑。

仝嘉習:「等會兒,你不會留下來吃飯的,對吧?」

「……」隨顏帆沉默。

「你剛才與其說我可以討厭,不如說你是讓我容納自己的情緒,對自己好些。可是這些你自己也沒有做到。」

「明明你很喜歡我爸媽,每次來補課,你都會和他們待一會兒,可是你從來不留下來吃飯,因為你覺得會麻煩別人。你不再來補課,因為你覺得你不應該拿這個工資。你總是把所有問題考慮了,但你沒做到剛才和我講的那樣,容納自己的情緒,對自己好一些。」

「……」

隨顏帆走進了幾步,給他整理了下他歪斜著的鴨舌帽:「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人類只有在規勸別人的時候是智者」?」

「……」仝嘉習。

見他沉默,隨顏帆牽了下唇角,她拉拉他的衣袖,說:「要送我下樓嗎?」

仝嘉習還是很沉默。

隨顏帆沒有再催促他,她陪他站了一會兒。

仝嘉習站在她對面,看見她那雙又明亮又暗淡的眼睛。

「姐姐。」他喊了一聲。

隨顏帆側眸看他。

「以後我有錢了,幫你實現你的願望,行嗎?」不等隨顏帆回答,他又說,「是我自己賺的錢,我有自主支配能力的那種錢。」

隨顏帆輕輕點頭,說「好」。

兩個人又一起發了會兒呆。

仝嘉習送隨顏帆下樓。

遇上仝父、仝母,三人好好告了個別。

仝母看著隨顏帆挺直瘦弱的肩頸,還是說出那句斟酌了一晚上的話。

剛才她去給二人送水果,無意中聽見「她們在聊可不可以討厭時」就想說的那句話。

「帆帆,」仝母改了稱呼,溫和道,「假如以後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可以來找我們,我們一家人都喜歡你。」

要不是怕嚇到她,要不是怕她的父母介意,仝母甚至想直接開口問隨顏帆能不能做她們的乾女兒。

即使她和自己的女兒性格不像,長相不像,可是當時她第一次來,自己就莫名的很喜歡她。

隨顏帆頓了一瞬,說「好」。

*

隨顏帆走後,仝嘉習上了樓。

他迫不及待打開那張折好的紙條,看到紙條上寫了兩句話。

她的字體娟秀有力,有力的字體下卻有一絲乾涸的水漬。

第一句。

【如果我很有錢。】

【我好想勇敢的走到一個少年身邊。】

第二句。

【可是嘉習。】

【我沒有錢。】

【所以。】

【喜歡是克制。】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會有一章,周末愉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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