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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痣》第27章 第27章
隨顏帆跟著他往宿舍的方向走。

這會兒的雪下的小了一些,校園裡不停有身影在穿梭。

打雪仗的、堆雪人的、滑雪橇的……隨顏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溫穆見她新奇,就問想不想出去玩,帶她去個地方。

隨顏帆本來要拒絕。

但對上他那雙略顯濕漉的眼睛,最終還是說了好。

「你在宿舍門口等我一下。」隨顏帆把他手裡幫自己提著的書包和那幅畫接過去,說,「我把東西放回去。」

溫穆點頭,懶洋洋的笑。

見她轉身要往宿舍裡面跑,他輕扯住她的帽子。

隨顏帆不得不因為這股力道退回來。

「怎麼了?」她疑惑。

「一會兒我要帶你出去玩,對吧?」他認真道。

隨顏帆點頭。

不是剛約好的嗎?這人間接性失憶?

溫穆:「帶你出去玩也算我送你的禮物?」

「算?」隨顏帆回答的有些忐忑。

「那你這丫頭怎麼不回禮呢?」他又拉了拉她的帽子,語氣不太正經。

「……」

隨顏帆梗住,總覺得跳到了他的坑裡。

於是,她更忐忑:「你想要什麼禮物?」

溫穆十分自然的伸手,指指她左手裡提著的那幅畫,「想看看讓你折腰的這五鬥米到底長什麼樣。」

他勾唇,在這漫天飛舞的白雪中,隻盯著她一個人看。

隨顏帆微頓兩秒,還是把這畫遞到他手裡。

少年接過,又笑:「等我回去就把左半邊遮住。」

「……」隨顏帆。

左半邊畫的是店長。

這人,還真的在說要追她之後,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別有用心。

隨顏帆「額」一聲,抬眸,看見溫穆又扯一下她的帽子。

「隨顏帆。」

「嗯?」

「你看到周圍盯著我們的無數雙眼睛了嗎?」溫穆給她指指五米開外,來來往往在盯著她們瞧的人。

「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隨顏帆搖頭。

她向來不怕無關緊要的人的目光。

「以後這樣的眼睛可能還有很多雙,如果覺得不舒服,你告訴我。」他把她落在她帽簷上的雪花拂去,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

隨顏帆點頭。

動作尚未落全,又聽到他說:「還有——我這個人算不上紳士,所以,在追你的過程中可能會適當有些小動作。如果你覺得介意,這個也告訴我。」

「行嗎?」

隨顏帆莫名有點難過。

她沉默幾秒,也抬手,想夠他的帽子又夠不到,於是她換個位置,把手臂放在他挺闊的肩膀上,摘下一片雪花,「我會告訴你的。我不讓自己受委屈。」

溫穆說好,很想握一下她的手。

但嘆口氣,還是沒握。

下次吧。

不能嚇到她。

*

剛推門回到宿舍,隨顏帆就對上了三雙圓滾滾的眼睛。

她失笑。

鬱桑撲過來撓她的肩膀,「帆妹兒,你剛在門口和哪條狗說話呢?」

「……」隨顏帆。

「整棟宿舍樓的人都看到了!帆帆!」

「而且現在學校的論壇都在傳你看不上溫學長的事兒。」

「真的嗎!是不是真的!」

「我竟然和看不上溫學長的仙女兒住一個宿舍嗎!」

「……」

沈依然和陳心諾也過來圍攻她,不讓她逃避話題。

隨顏帆輕撫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鄭重道:「不是我看不上他。」

對上三人探究的視線,她把今天在辦公室的事簡短敘述一下,「溫學長是為了幫我解圍。」

三個人異口同聲的「額」一聲,眼神裡全都充斥著「你覺得我們信?」

「……」隨顏帆把自己的書包放到桌子上,繼續坦誠:「他說要追我,我沒拒絕。」

然後就是一陣衝破天際、響徹雲霄、異口同聲的驚呼。

「帆帆你好棒!」

「你定力真好,比柳下惠老師還好!」

「…………」隨顏帆。

鬱桑也很興奮。

替溫穆興奮,也替隨顏帆興奮。

雖然不是在一起,可兩個人已經往前邁了很大的一步。

幾個人又聊幾句,隨顏帆放下書包,準備出門。

門口有個人在等她。

等她的那人說:「隨顏帆我們一起往前走,一起面對自己真實的情緒,如果我追累了還沒有追上.那我就放棄。如果你看我太辛苦.突然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我們不要打著為對方好的旗號去浪費這些光陰。我們都不是聖人也算不準命運,可是在這充滿不定數的命運裡,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

她沒有拒絕。

她捨不得。

雖然她的勇氣還是不夠。

但她的確不再捨得他目光暗淡。

*

到南郊的山頂時,隨顏帆被眼前的風景震驚到了。

很厚的雪塊堆積在山尖上,凝結成一片天然的白色光源。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密這麼乾淨的雪,比學校的雪要厚上很多。

純白的雪花還在飄落,溫穆站在一旁幫她撐了把傘。

「這是座假山。」他說。

隨顏帆伸長手臂,接住一片羽毛狀的雪花,然後回身看他:「有些看不出來,我還以為是真的。」

「延陵沒有山。」溫穆撐著傘,領著隨顏帆一路往前走,「你們那兒有山嗎?」

隨顏帆點頭。

她們村子就臨靠著山,讀初中的時候,她要翻好幾座山才能走到學校去。

溫穆把傘朝著她的方向挪動一些,突然道:「但你們那沒有雪。」

「……」隨顏帆。

這人,勝負欲可真強。

隨顏帆看他一眼,在凝結的空氣中和他對上視線。

「所以寒假的時候,你把雪帶回去,是不是就能擁有一座雪山?」他慵懶的眼神對著她,說的卻是不切實際的話。

「……」

隨顏帆沒應,她把傘柄往溫穆的位置推了一點,避免他左側的肩膀濕掉的範圍繼續擴大。

溫穆勾唇。

在雪地上踩出一排腳印。

隨顏帆突然就回憶起自己上小雪時學的那篇課文《雪地裡的小畫家》。

當時老師在課堂上做講解,把這篇文章說的繪聲繪色,但因為沒有看到,始終還是留有遺憾。

但是今天不一樣。

有個少年也在雪地裡畫畫。

他畫了一艘歪歪扭扭的帆船。

隨顏帆悄悄彎彎眼睛。

準備以同樣的方式回應他。

於是她在雪地裡畫了一隻小動物。

一隻溫馴的德牧。

和手機殼的背景畫有重合的地方,但不一樣的是表情。

手機殼上那個表情是兇狠的,鬱桑送給她的時候說是能嚇跑壞人,能保護她。

她現在畫的這只是溫柔的。

在她面前,她看到的和他有關的每一面都溫柔。

溫穆回眼,認真觀察一下,冷不丁開口問:「你這畫的是我?」

「……」隨顏帆。

有點不敢承認,於是隨顏帆說不是。

「怎麼不誠實呢?」他輕輕踢下她的腳。

停頓幾秒,又把自己手裡握著的傘柄挪到隨顏帆面前,懶洋洋的說,「罰你幫我撐傘。」

隨顏帆接過來。

剛想迎合他的身高,把傘柄往上舉一些,就看見他蹲下身子。

蹲下身子的溫穆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把顏料筆。

隨顏帆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買的,只知道他骨節分明的手緊攥著那支彩筆在地上臨摹、染色。

因為遇水即化,他那支筆不好上顏色,他輕皺眉頭,又換一隻新的。

紅色的墨水染在潔白的雪地上。

在漫山遍野的白中,他完成了一副簡單又鄭重的水彩。

欣賞完自己的作品,他才抬眸,哼笑一聲:「小隨同學,我這人呢,向來說話算話——」

他繼續勾唇,臉上帶著屬於少年的驕傲:「今天這副畫,是把你變的有顏色的第一步。」

見隨顏帆低垂著杏眸,似乎有些感動的情緒,他又迅速開口打破這個氛圍,「打個樣兒而已,你最好別當場哭。」

「……」隨顏帆。

她也不是水做的,她哪兒那麼容易哭。

又看一會兒雪景,溫穆繼續引著她往前。

不遠處有一座泛著橘黃色燈光的木屋,木屋頂也淋上一層雪,木屋前堆著一個雪人。

「過去看看?」溫穆瞥到她亮晶晶的眼神,問。

隨顏帆點頭,走在他的右側。

走幾步,她從傘下鑽出來。

失去傘的庇護,雪地上的她更像個精靈。

她伸手,時不時接一片雪花,時不時蹲下身子在地上畫一幅畫。

溫穆指尖輕動,把自己撐著的那把傘合上,朝著她的方向走幾步,「隨顏帆,開心嗎?」

隨顏帆直起腰,把腳踩進他留下的寬大的雪印裡。

「開心的。」

不僅僅是因為第一次看雪才開心。

少年啟唇,如同呢喃般,低低啞啞的說了句「那就行。」

進了木屋,隨顏帆才知道這竟然是一座小型的私家餐館。

老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見她們進來,他喊聲,「阿穆。」

溫穆點頭,簡單給兩人做個介紹。

落座後,隨顏帆一直盯著老闆的背影看。

溫穆輕嘖一聲,身子往左側挪動一些,不動聲色擋住她的視線,說:「結婚了,有孩子,馬上生二胎。」

「……」隨顏帆。

隨顏帆抿口溫水,小聲問:「那感情好嗎?」

「……感情不好你想怎麼樣?」溫穆睨她一眼。

隨顏帆決定不逗他,她給他添了一些溫水,抿唇笑:「感情好的話我想和他取取經,了解一下他那些膾炙人口的優秀作品是因為感情好.成長環境好.才寫出來的嗎。」

老闆是個作家,剛才他說完自己的名字,隨顏帆就在記憶裡對上號。

他的書很出名,文字也很細膩溫柔,和他略顯粗獷的長相有些不太像。

溫穆聞言,懶洋洋說了聲「等著」,就低下頭擺弄自己的手機。

隨顏帆雖然疑惑,但沒有問他幹嗎。

她稍稍偏頭,通過旁側的矩形小窗欣賞雪景。

天色有些晚,她憑藉著燈光才能看到那些景色。

不久,老闆端了一盤檸檬上來。他拉把椅子,貼著溫穆坐下,又在桌下踢踢他的腳:「醋沒了,你吃點檸檬解解饞。」

見隨顏帆疑惑,老闆溫和的笑笑,絲毫沒給旁邊的少年面子:「他給我發簡訊讓我換套醜陋的衣服再出來。」

「……」

隨顏帆失笑。

不等她給反應,老闆又從一旁立著的書櫃裡取出兩本書。

「醜陋的衣服沒有,但醜陋的書有。」他自我調侃,「這些書都是我二十八歲之前寫的,如今出名才有人追捧,但在出名之前,它們都是以醜陋這個詞被評價。」

隨顏帆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側眸看了眼溫穆,看他正倚在凳子上,懶洋洋的盯著自己。

那雙不羈的眼睛裡寫了三個大字。

你有事?

「……」沒事的隨顏帆把視線移走,和老闆聊起來。

「我從小生活還算平遂,沒有吃過苦,這麼多年唯一吃過的苦是在我愛人身上,」老闆笑笑,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吃苦的時候寫澎湃洶湧的文字,不吃苦的時候寫平淡溫柔的文字,但不管哪種經歷,都是財富,我們接納、包容、偶爾自省,經常自我鼓勵。」

「丫頭,你還小,路還長。現在也許會因為沒有得到正向反饋而喪氣,但是喪氣完之後一定記得及時調整自己。人是活的、評判方式也是活的,永遠不要被規則限制住,也不要被眼前的一點挫折打壓到不直身。你要知道,二十八歲以前,在很多人的眼裡,我寫過的書都無人問津,問津過的人也覺得是垃圾。」

隨顏帆有些感觸,正準備表達自己的敬意,溫穆率先開口。

「她叫隨顏帆。」

「嗯?」二人同時不解。

「她有名字。」少年不輕不慢道。

「…………」

三人說著話,菜上來。

溫穆把點的那幾道南方菜挪到隨顏帆面前,又幫她斟杯涼水。

對上她的目光,他不太自在的輕咳一聲,選擇先入為主:「我發現你還挺聰明的。」

「嗯?」

「人家都知道冬泳有利人體健康,你比人家更前衛,你還知道冬天吃冷盤有助於延緩壽命。」

「……」隨顏帆。

她看他一眼,準備說她其實可以學著吃熱菜。

還沒來得及講,就聽那人繼續道,「我也跟你學學,看能不能多活幾年。」

那晚,溫穆在隨顏帆的要求下還是吃了熱菜。

她說他們就按照自己各自的方式去生活,誰也不要遷就誰,溫穆抬眸看她,想說不是遷就,但對上她堅定的目光,他還是沒有說。

生活習慣偶有不同而已,不是什麼大事,雖然擔心她吃多冷盤胃不好,但更擔心她吃熱菜會生理性噁心。

而且,她心底深處那些暗淡的經歷,他會努力一點點撫平。

*

溫穆引著她下山,兩個人趕上了山下的最後一趟班車。

隨顏帆同他一起坐在後排的位置。

她坐的那面靠窗,窗外有雪花映照著霓虹的景色。

溫穆手裡握著手機在回工作消息,處理最後一份文件,隨顏帆偏頭看他。

她沖他彎彎眼睛,把手心裡握了很久的銀白色耳機遞給他一段。

見他佩戴上,她才按下播放鍵。

蘇打綠在演唱會現場的最後一首歌。

那天溫穆離場的早,沒有收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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