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從未有一天如此憋悶過！

眼前的人給了他一個又一個的辦法，又親自將這些法子都給否決掉。

「那是否我大唐子民，永遠無法吃上飽飯？」

李世民面色冰冷，緊緊盯著秦凡的眼睛，彷彿對方只要說出一個「不」字，也許今天就走不出這個院子。

不管李世民平日裏如何對秦凡欣賞，可他終究是一個帝王，而且是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君王。

在這樣一個君王面前，屢次三番地提出否定，要是換了個早結屍首分離了。

也就是秦凡，讓李世民強行冷靜下來看看他究竟是何想法。

這一次，秦凡第一次說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大唐子民不會永遠都吃不飽飯，只是之前的那些制度，沒辦法做到而已。」

李世民怒氣稍減。

而一旁的長孫無忌也見縫插針道：

「秦凡小子，你不是還引進了那什麼土豆和紅薯嗎？」

「這兩樣作物這麼高的產量，都不能讓百姓豐衣足食？」

秦凡扭過頭來，看著長孫無忌，揶揄道：

「你不是不相信這兩種作物有這麼高的產量嗎？」

長孫無忌頓時臉色一黑。

老付在為你解圍，你卻來懟我？

「我是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些產量也不作假，那百姓能不能吃飽？」

長孫無忌沉聲道。

「談不上吃飽，餓不死罷了！」

「包括之前所提到的一切制度，雖然百姓可能在一段時間內能夠達到你所說的豐衣足食。」

「但長久看來，只能說是不會餓死，甚至其中一些制度的缺陷，在一些特殊時間節點會讓大唐滿地餓殍！」

比如安史之亂的那段時期，人相食之舉屢見不鮮，易子而食也頻有發生。

這還只是記載在歷史典籍上的東西，至於那個時代究竟有多慘，也只有當時的百姓能夠親身體會了。

面對秦凡的這一番言論，李世民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你是指，有一種力量讓我大唐的百姓永遠無法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即便輕徭薄稅，即便糧食豐產，亦是如此？」

秦凡點了點頭：「李老闆說得不錯。若是著眼於幾年，幾十年，讓百姓吃飽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若是將目光放到百年、千年，想要達成這一目標卻很難！」

李世民的兩眼釋放出熊熊的戰意：「那股力量是什麼？是世家嗎？若是將之滅掉，能否就可以讓百姓衣食無憂！」

秦凡啞然，想不到自己眼前這小小的李老闆居然還有這等雄心壯志。

滅亡世家？便是他這個穿越者都不敢說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辦到。

而李老闆，雖然秦凡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但撐死也就是當年跟隨李二打天下的舊臣之一了。

想要擊垮世家，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秦凡為他樹立一個遠大的目標：

「是，也不是。」

李二皺了皺眉，這小子又打啞謎！

好在秦凡這次沒讓其他人等太久。

「這股力量，是資本。」

「資本？」長孫無忌兩眼發直，「資本，是為何物啊？」

「咳，準確的來說，是資本家。」

李世民皺眉。

資本家？聽起來似乎蠻厲害的。

要知道，「家」這個詞可不是隨便用的！

唯有那些在一個領域裏擁有名望與身份，被眾人所尊敬和認可的人，才能被冠之於「家」名。

當然，李世民這樣想是因為他不知道：後世有一種生物，名為「專家」。

「所謂資本，便是財富，比如土地、農耕方法、人口等等東西。」

「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成為資本，而資本家，則是掌握有資本的那一部分人。」

「按你這種說法，你我都算是資本家？」李世民面色隱隱有些不悅。

因為這小子之前可是說了，是資本或者說是資本家讓大唐百姓無法吃飽飯的，這豈不是在指責朕？

「你是商人，手握資金和商路，手下亦有活計無數，自然算得上是資本家。」

「而我，卻不是資本家。」

長孫無忌嘴角抽動，忍不住道：「你這小子好生不要臉！你好歹也是堂堂縣令，能號令調動以一縣之人，憑什麼將自己擇出資本家的範疇！」

秦凡看著眼前憤憤不平的長孫無忌，平靜地說：「因為我沒有壓迫百姓。我雖然擁有絕大多數人都不曾掌握的知識，但我在盡我所能將之造福百姓。」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開口道：「照你的說法，那當今聖上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資本家？」

「不錯！孺子可教，會舉一反三了。」

李世民並沒有理會秦凡的誇讚，而是繼續提出自己的疑惑：

「然而陛下近些年來勵精圖治，為的不就是咱們百姓能夠有一口飽飯嗎？這與你所說的十分矛盾了不少？」

秦凡輕笑著搖搖頭。

「天底下不止有李二一個資本家，李二想讓百姓吃飽飯，可有的是人不願意百姓吃飽飯！」

「你小子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長孫無忌那個暴脾氣終於忍不住了。

秦凡瞥了一眼長孫無忌，略帶嫌棄道：「你已經老大不小了，要學會獨立思考。不要什麼事情都由我來告訴你！」

長孫無忌氣得憋屈，扭過頭去。

這小子說什麼老夫都不接腔了！

懟完長孫無忌，秦凡繼續道：「資本家是一種特別的群體，他們都有一個野望，就是擴展自己的資本。」

「君王想要開疆擴土，商人想要發財致富，地主想要有更多的土地，這些都是他們的野望。」

李世民頷首，它又何曾不想讓大唐的版圖再擴大幾分？

「可是，他們要如何做到這一點？」

「唯有壓迫！壓迫比他們更小的資本家，壓迫沒有掌握足夠資本的平頭百姓！」

見李二困惑，秦凡便舉例道：「倘若土豆紅薯播種大江南北，曲轅犁已應用到我大唐的農業中去。」

「而李二又決定輕徭薄稅，休養民力。你認為百姓能否都吃飽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