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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個奇美拉》84. 黑糖
早餐醒來,手臂有點酸,但畢竟還是黑甜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時兩個小孩都已經起了。雖然他說了不需要,但山荷葉還是執拗地在客廳裡自己做早餐,而L則在衛生間裡洗漱。

陸的衣櫃下方有個指紋鎖鎖著的小冰櫃,那裏按照時間擺放著奇美拉士兵需要注射的基因藥劑。

為了防止儲存期藥劑失活,這些藥劑都必須要保持在零度左右,使用時才拿出來解凍到常溫——不過,他最近學會了適度壓縮自己手掌附近的場,給試劑附近增加壓強,加快其中分子的熱運動,因此可以極大地降低等待的時間。

他從冰櫃裡拿出巨大的藍色針管子,背過手臂去摸了摸脖子後面的針孔,對準脊柱的位置直接就扎了下去注射。

這種加強本身基因和催化變異的注射劑起效極快,但需要直接從脊髓的位置打進去,大多數人都是要父母朋友幫著注射的。不過陸獨來獨往習慣了,也就琢磨出了自己給自己打針的方法,對於那種劇痛也只是微微皺起眉頭。

待他注射完畢,轉身去就看見L臉濕漉漉的,腫著眼泡子站在洗手間前面,也不知站了多久。

陸拿著消毒的東西按在針孔上,控制自己周身的「場」壓縮起來,感受著那種微涼的液體開始在身體內快速循環。

這種藥劑原本是研究出來治療阿爾茲海默症的,但由於在臨床試驗後發現可以一定程度上對基因進行改造和重新編寫,被開始廣泛運用到軍事和普通醫療上——像是正式的奇美拉士兵,需要注射的量遠超過治療某種疾病的劑量,因此都是通過脊髓直接大劑量注射。

「你還真是個狠人……我從沒見過自己給自己注射這個的。」

L邊感慨著邊湊上去看他注射藥劑用的針孔,只見那一塊兒皮膚附近就沒什麼好皮。小指頭大的針孔一個挨著一個,新痂疊著舊痂,像是恐怖電影裡那種密集的,蜂巢狀的血窟窿。

陸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心想古有關公刮骨療傷,自己這種從小從非法地下拳場打出來的人,那裏還經不起這點小傷。

某種程度上說,他甚至覺得疼痛是種試煉,甚至常常習慣性地選擇疼痛,以他的經驗來講,越是能忍別人忍不下來的劇痛,越是能獲得別人得不到的成長。

他見她臉靠得近了,打量著她腫腫的眼泡,「倒是你,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哭。」

L恢復了平日裏那種沒什麼感情的狼崽子似的眼珠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吧?」

陸笑著搖搖頭,心想她眼泡都腫得像觀賞用的金魚了還嘴硬,倒也懶得拆穿她。

「不過……昨天我睡著了忘記和你說了。」L從腦內調取出一些信息,直接投射到他的眼前。

陸看了看她給他看的東西,只見其上是新十字軍某位招生官的簡歷。

新十字軍從測試開始會給新兵進行評級,方便後期給他們分到正式的組裏去。從肩章上看,這人的軍銜顯然比K低了不少,身材微胖,只有下巴上留著點稀疏的鬍子。

陸意識到這是個普普通通的招生官的資料,怎看之下不知她給自己看這個的意義是什麼。

「幹嘛給我看這個?這人的組還不如我現在的組。」

L神秘兮兮地搖搖頭:「你知道這是誰的招生官嗎?」

陸懶洋洋的:「誰啊?」

「上次要殺你那個,你的老下屬。」

陸聞言就來了興趣:「你怎知道的?」

奇美拉選拔的參賽資格,有多種途徑可以獲得。除了自己那種直接走後門的之外,更常見的方式其實是推薦信和招生官直接進行舉薦。

L見他咬鈎了,不等他看完更細節的資料,再給他看了一眼就收起來。

「從赫麥爾那裏要到的,是不是特別想要啊?」

她搖頭晃腦的,表情賤兮兮,頓時讓他昨晚生出那種對她的同情之前去了大半。平日裏她就渾身散發著一種欠揍的氣質,現在眼睛腫著看著更欠揍了。

陸看了看她:「隨便。」

「我媽媽說,主教導我們,冤冤相報何時了,報仇的結果總是悲劇。」

只聽見門口響起起稚嫩的聲音,山荷葉也不知何時就站在那裏聽壁腳。

這樣老氣橫秋的話,從這麼年幼的女孩嘴裏說出來,總有點悲涼的意味。

出身貧民區的人信神佛的很多——貧苦,充斥著死亡的生活是看不見出口的灰色迷霧籠罩的沼澤,而信仰裡所描述的天堂和往生,往往是從那樣的生活中逃離的他們唯一的光芒。

只要你順從命運,只要你逆來順受,往生之後你就可以擁有最好的命運——這樣的話在陸聽來不僅滑稽,而且極具諷刺意味,無非是在絕望中給人根稻草,聊以慰藉人心而已。

「那你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嗎?」

少年摸摸自己脖子後面恐怖的傷口,把衣服拉上去了不想嚇到小孩。

山荷葉只知道經書是這麼寫的,媽媽是這麼教的,卻並不知道為什麼。

陸笑起來:「因為報仇報得不幹凈。」

「可是福祉聖音裡說……」

「你們的神說的是錯的,」少年的眼睛明亮又澄澈,「不僅要報仇,而且要把仇人相關的人全都斬草除根。你說這樣是不是就沒人會再幫他報仇啦?」

L哈哈大笑起來,說神說得是錯的還是客氣了。死後世界什麼的大部分都是瞎扯淡,至少根本沒有什麼穿著白袍或者光屁股的鳥人給你指引你的高級套間在哪裏。

她就是欣賞陸這種性格。不僅欣賞,而且甚至和他有點狼狽為奸。

山荷葉張了張嘴,本想辯解什麼,轉過去見到L也笑著沒說什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訓練開始時間要到了,陸正想去自己停飛行器的位置,只見一台黑色的流線型飛行器在面前停下,無聲地懸停在自己面前。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沒關注這些動向很久了,最新型號是什麼都不是很了解,但眼力見兒還是有的,看那飛行器的樣子也知道應該是非常昂貴的較新的型號。

和外壁完美融合的窗戶落下來,粉色的頭髮像是瀑布似的垂落下來。

艾絲蒂·圖桑特似乎是剛剛從什麼工作上回來,頭髮裡還帶著粉金色的絲線,煞是好看。

她嘴裏吃著棒棒糖,像是流氓看見美女一樣對著他吹了聲口哨。

不過沒有過過真正的市井生活的公主不是很會吹口哨,也並不熟練,因此還帶著點氣音,像是學語的小鳥,笨拙得可愛。

「帥哥,要不要載你一程?」

陸的飛行器本來也就只是有點擦掛什麼的,並不影響飛行,可他並不想跟她說。他更不想和她說,自己這段時間都是假裝進入飛行器,在內部直接開「境」訓練空間穿行的精度的。

「好啊。」

他說了新十字軍的訓練場的位置。

艾絲蒂的飛行器呈和之前乘坐的地心快線類似的形狀,但相對更長一些,整體呈梭形,顯然是為了方便加速,減少空氣阻力設計的。不出乎他的意料,飛行器內部和她家內部是同色系的,一眼望去儘是乾乾淨淨的白色和米色。

這樣顏色的皮飾應該是她自己定製的。基本的型號都是以實用和耐臟為目的選的顏色,大都是黑色或者深棕色,不大可能會選擇這樣容易髒的顏色。

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她好聞的味道。

艾絲蒂撩了撩頭髮,那種帶點曖昧的溫柔的玫瑰香氣更濃鬱了。

她的香水擦在手腕和耳後的位置。白皙的耳垂上戴著個小小的粉鑽,像是在星星開出的花。

陸快速地打量了下她的裝扮,腦子裏只剩下一句「完蛋了」。

公主細細長長的脖子膚如凝脂,脖子上戴這個小小的配套的粉鑽的項鏈。

她的珠寶配飾向來都是這樣的,不多不少,懶得像才富起來的人那樣去堆砌,一切都和她這個人一樣,恰到好處。

而他暗叫不好的緣故,倒也不是別的,而是她飛行器裡開了溫度控制,今天穿著件白色的毛衣裙,半露著肩膀,下擺的長度及到她大腿的位置。

他往她的腿看了看,心跳像是什麼曲子前奏的鼓點似的,逐漸快了起來。

她不上鏡,真人比照片好看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並不是名模那種乾瘦到極致的身材。艾絲蒂·圖桑特有著小小的骨架子,細細的手腕腳腕,但肉都抱著骨頭,長在很懂事的地方。她的腿又直又長,而且圓圓的,有點肉感,比例極好。

女媧若也負責造歐米納星球的人,那必然是偏了心的。

地球人都是黃泥捏出來的,獨用冰肌玉骨雕成了個玉雕的美人——造完了,吹了口仙氣,頓時玉美人就活色生香起來。

她知道陸什麼時候該去訓練,故意在這裏打扮好了,假裝偶遇這麼等他。

見少年打量自己,艾絲蒂心裏和嘴裏的糖一樣甜甜的。

她像是身處在粉色的棉花糖一樣的雲霧裏,但有點飄飄然又有點怨氣,心想我都暗示成這樣了,怎麼他還是不主動。

陸有點不知該往哪裏看,但又很難移開眼睛。他怔怔地看著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現在的生活,是不是真實的,還是幾年前的自己在某個寒冷的夜裏做的美夢。

她吃著糖不說話,嘴唇濕潤潤的,像是拋了光的瓷器裡盛了蜂蜜,搖晃著,滿到要溢出來。

飛行器前方和下方都是可以觀景的單面玻璃。前往城郊的路,秋色襲人。

初紅的葉和繁茂的黃葉隨著風在兩人周遭起伏,如同金紅色的海洋。

秋日的朝陽乾淨又明朗,透過她的髮絲和裝飾的金線透過來,恍如神話裡赫拉的乳汁灑下的星河。她的皮膚光滑到能反射初陽的柔光,周身都像是籠罩在電影裡那種美好的柔焦鏡頭裏,邊緣幾乎可以融化在光裡。

飛行器停下來的時候,他有些遺憾和她獨處的時間過得這樣快——陸正想自己出去,但尷尬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這個型號的飛行器,開門的位置和他原先單人的飛行器設計不一樣……他不知道怎麼開門。

艾絲蒂看著他的動作遲疑,帶著氣音輕輕笑起來。

她和他的距離不過一米,直接越過他幫他開門。

他被她的突然靠近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本來運轉速度極快的大腦像是當機了。

她離他那麼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的發香,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氣也隨著她的體溫和靠近撲面而來。白色的毛衣裙隨著她的動作貼著她的腰線陷下去,發出細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她的腿輕輕在他手臂上靠了靠,皮膚因為是露出來的,真的和玉美人一樣,涼涼的,又光滑又細膩。

艾絲蒂手按在他腿上借了接力,仰著頭看他,那雙美麗的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沉眠著繁星。

陸從美色裡回了神:「謝謝了。」

艾絲蒂還是靠得那麼近,說話的時候他甚至可以聞到她吃的糖是黑糖味的,是把秋色放進大鍋,煉製出來的深琥珀色的,甜得有些發苦的味道。

「你……這麼老不約我出去,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她整個人都輻射著那種玫瑰色的「場」,隨著花香味蔓延開來,把他包圍起來。

陸還沒回答,只見大開的飛行器門口,站著獃頭鵝似的蘭卡斯特。

這廂飛行器裡兩人的氣氛正好,外面蘭卡斯特的頭髮被秋風吹出了野獸派的風格,像是田間被摧殘了多年的稻草人。

蘭卡斯特似乎是受了母親的授意,想來主動和陸結交的,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麼場景。

他磕磕巴巴地本想開口打招呼,但又覺得自己和陸還沒那麼熟,未免有些突兀了。再看看坐在飛行器的大美人,似乎是個名人,機會難得,下意識的想要個簽名什麼的但又覺得時機不是很巧。

蘭卡斯特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對著陸豎起大拇指,說了句「牛逼」。

陸看了他一眼,覺得這麼個不會看氣氛的倒霉玩意兒出現在外面實在煞風景,乾脆直接把門拉上了。

他準備在十秒之後再次打開門。

十,九,八,……

他伸手把她摟過來,快速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他想和她說等自己混到凱撒那個級別的時候,要當自己的老婆。

想和她說,從某個尋常的傍晚,自己就開始目不轉睛地注視她。

……

她是一個平民出身的少年眼裏照亮黑夜的光。璀璨美麗的流星劃過夜空,終究落在他的手心裏了。

但他最終還是隻說了一句:「這周末一起看電影吧。」

艾絲蒂臉紅紅的,笑眼像是彎彎的月牙,笑意都像是要溢出來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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