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進暗暗感嘆著。

「小花，三叔三嬸呢？」楊若晴問。

分家之前，娘都燒不熟一頓飯，縫補不好一件衣。

進村路上遇到了好多村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

他頭一回主動跟她這詢問起她家裏的事。

於是，楊若晴便索性讓她們喊三叔三嬸。

面前，曹八妹微微側身，輕聲道：「幾個哥哥都把我趕出來，幸而還有長坪村這邊的這個哥哥和嫂嫂對我好。」

楊若晴點頭，「好，那我先過去了。」

夥計們都在前院大廳那歇息，這後院，比較安靜。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她小聲道：「我剛生下來沒幾日，我爹就病死了，半年前，我娘也沒了。」

兩人說說笑笑著回了村。

……

楊永進看著曹八妹的背影。

「哎呀，我的天！」

「照著輩分，我還真得喊八妹你一聲姑姑啊！」他哭笑不得。

女孩兒的臉頓時一紅，咬了咬唇。

「啊？」

晴兒和大傑小潔是表姐弟妹。

很快，衣服就縫補好了。

楊若晴訝了下：「去老宅做啥？」

「晴兒姐，三叔三嬸都去老宅了。」小花道。

那小手，好靈活，飛針引線。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一張瘦削的臉，微塌的鼻子，輕抿在一起的唇。

二哥？

曹八妹扭頭朝他這邊投來感激一瞥。

卻都是圍繞著酒樓差事這一塊，他教她。

曹八妹輕咬了咬唇，表情有點怪異。

小雨道：「等把年前這年節禮送了，接下來不就是『過門』嘛？『過完門』後，成親不就快了嘛！」

撂下這話，她轉身一頭衝出了院子。

「咯咯……」

小雨卻還是咯咯的笑。

目光順著面前女孩子的手，移到她的臉上。

「別瞎說，還沒定日子呢。」她道。

以前隻覺得自己可憐，娘是個聾啞人，打小就沒跟娘說過貼心話，也沒得到過啥呵護。

曹八妹則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在那收拾針線盒子。

聽到『成親』這二字，饒是楊若晴這麼厚臉皮的人，也忍不住臉頰發燙。

「嘻嘻，回來了好，我還等著早一點吃你『過門』的喜糖呢。」小雨道。

楊永進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旁，穿著裏面的夾衣。

楊永進趕緊把視線移開，「嗯，好。」

「那你往後打算怎辦？」楊永進又問。

這個女孩子，個頭真的不高，嬌小得跟一隻瘦弱的小雞似的。

他撓了撓腦袋，把這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梳理了一下。

曹八妹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膽量，竟然跟楊永進打趣了一句。

「咱不說這個成不？換個話題！」她道。

曹八妹用牙齒把線頭咬斷，抖了抖手裏的衣服站起身來。

對這些稱呼，很不受用。

目測……她的腦袋，估計勉強到他的肩膀吧？

「往後，莫要喊我掌櫃了，你就跟晴兒那樣，喊我二哥得了！」

置辦了這麼多年貨，兩個女孩子都很高興，一路的說說笑笑。

楊若晴和小雨坐著馬車，行駛在回村的路上。

「掌櫃的，試試吧。」

楊永進愣了下。

楊永進點頭：「世上總歸還是有好心兄嫂的。」

打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娘，跟別人家的娘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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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少像現在這樣，靜下來，等著一個女人為自己縫補衣服。

楊永進咧嘴一笑道。

小花小朵雖然是家裏的丫鬟，理該喊楊華忠他們做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啥的。

把馬車趕進院子裏，以為喊楊華忠過來卸年貨。

他接過了外衣，伸開手臂往裏面套。

她道，抬起頭來，發現楊永進正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

照著輩分，晴兒也應當喊自己一聲姑姑。

那楊永進跟晴兒又是堂兄沒，他是不是也得喊自己一聲姑姑呢？

有人瞅見楊若晴飛快的跑過來，還朝她這喊：「晴兒啊，你跑快些，你爺的頭都被人打破了……」

「嗯，多謝掌櫃……」

楊永進的眼底，露出一絲自己都沒察覺不到的暖意。

曹八妹也捂著嘴笑了。

在之前的那幾日共事中，他也跟她說過話。

曹八妹微笑著點頭：「我看行。」

「晴兒，你家棠伢子幾時回來呀？捎信過來給你了沒？」小雨問。

「你也莫要太難過，往後在酒樓裡，我們大家都是你的親人朋友。」他道。

滋滋啦啦幾下，那些在他眼中一籌莫展的破口子，在她的手底下，變得那麼順理成章的彌合在一起。

老楊頭竟然會跟人打架？還會把頭給打破？

自己是大傑小潔的親姑姑。

這會子，正處午飯之後的一段空閑期。

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因為這相識一笑，突然就拉近了許多。

娘又聾又啞，腦子還有些癡笨。

楊若晴微笑著道：「嗯，飛鴿了一回，這會子應該在回來的路上。」

可楊華忠和孫氏他們都是地道的莊戶人家。

「咱倆往後都直呼對方的名字得了，你看怎樣？」他問。

他小時候的衣裳，起初是奶做的，後來是三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