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到底怎啦啊？你可別嚇我啊！嗚嗚嗚……」楊華梅突然抱住譚氏瘦削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老楊頭終究是個男人，聞言轉過頭去。

「你哪個啊？」譚氏突然抬起頭，冷不丁問身旁的楊華梅。

這邊，楊華梅繼續勸慰譚氏：「娘，我爹說的那都是氣話，你們做了一輩子的夫妻了，我爹大多數時候都是讓著你的，你自個也明白的對吧？」

好在譚氏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總算是想起來了。

譚氏獃獃愣愣的，也不鬧騰了，任憑楊華梅扶著在門口坐了下來。

「大白腿瘸了，天天脾氣不好，我得天天哄著他，栓子身體不好，前兩天下了一場雨就咳嗽了，我也得騰出功夫照顧他。」

從前隻對哥嫂們苛刻，如今對她這個閨女也用上了這招。

楊華忠站在屋子門口，各種好話說到嘴巴乾裂，可屋子裏的鬧騰還是隻增不減。

譚氏的哭聲頓住，沖孫氏這沒好氣的道：「你瞎扯個球？我的老閨女，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貼心襖子我就是死了都不會不認得的，你放屁滾一邊放去！」

「娘，算我求求你了，三哥三嫂真的啥惡意的話都沒有說，我們大傢夥兒都是關心你的，你別有點火氣就亂撒，哪個受得了啊？」

楊華梅上前來一把扶住譚氏的肩，「娘，你跟我爹到底怎回事嘛？一輩子的夫妻了，年輕時候那麼要好，怎到了這個歲數還鬧騰？你不怕人笑話嘛？」

「你們這裏有哥嫂們輪番伺候著，你們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你再這麼鬧下去，我這個老閨女就一頭碰死，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就滿意了是不？」

「爹，這會子娘沒說話，你也少說兩句，不然我把你們兩個一塊兒罵！」

孫氏吩咐楊華忠：「地上涼，還是先把娘抱到床上去吧！」

楊華忠和孫氏壓根就不敢上前來勸，就連楊華梅都站在一旁束手無策，目瞪口呆。

譚氏拉開了屋門，披頭散髮站在門後面，整個人癡癡獃呆的，仿若一個傻子。

邊上的楊華忠和孫氏也都在暗中留意著譚氏，看到譚氏這副一反常態的樣子，也都有些整不明白。

咱大傢夥兒家裏都有事兒，沒有那閑工夫跟你這鬧騰！」楊華梅吼了起來，眼淚也出來了。

老楊頭沒好氣的道：「她心虛了唄，理虧了唄，我好心好意叫她吃橘子，不吃就算了，扯那麼多話出來擠兌我，哪個受得了！」

「你爹先前把我打得滿頭包也不見你這麼急，你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兔崽子，生兒子沒用，當初我就不該生你們，還生那麼多，一幫白眼狼！」

「楊華梅？老閨女？」譚氏那雙無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的睜著，依舊一臉茫然。

楊華忠也是滿頭黑線：「娘，咱好好說話成不？別一張口就罵人啊，何況晴兒娘也沒說啥不好的話，她是擔心你，方才有一陣你的樣子當真嚇人，連我都嚇到了！」

聽到楊華梅這番話，譚氏怔住了。

「梅兒？」譚氏皺紋深刻的臉上，好像在努力回想哪個梅兒。

孫氏滿頭尷尬，漲紅了臉。

「梅兒？我的梅兒啊，我的老閨女，娘的貼心襖子喲……」

她知道自己的娘潑辣，可從沒想過竟然潑來到如此無理取鬧的地步。

楊華梅朝老楊頭那道。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娘，你夠了啊。

「梅兒你快些勸勸娘，跟爹為了一隻橘子鬧起來，這會子在裏面尋死覓活怎說都不停呢！」楊華忠道。

許久之後，楊華梅終於平息了下來，而譚氏也沒那麼喘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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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閨女？」

旁邊的其他人也都詫異了，就連老楊頭都忍不住再次轉過頭來，一臉狐疑的打量著譚氏。

「娘，你怎啦？怎不說話了？」楊華梅又勸慰了幾句，發現譚氏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不由有些訝異。

老楊頭不說話了。

「爹，你也少說幾句吧，待會吵醒了又得鬧！」楊華忠壓低聲道。

楊華梅愣了下，「我是梅兒啊！」

楊華梅上前來拍了幾下屋門：「娘，開門，是我，我來看你了！」

「怎？老閨女也罵我了？我的老閨女啊，也被你們這幫白眼狼給挑唆壞了，老的打我，小的罵我，都來欺負我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子，不活了不活了！」

楊華忠壯著膽子往前湊了個腦袋，訝異道：「咱娘睡著了！」

譚氏雙手拍打著地面，雙腿亂蹬，像個孩子一樣在地上打滾，鬧騰。

「娘，你先前怎想不起梅兒來了啊？方才可把我們嚇壞了。」孫氏忍不住道。

不知是楊華梅的這番歇斯底裡的吼罵起了效果呢，還是譚氏鬧騰累了，竟然直挺挺躺在地上喘氣，不哭也不鬧了。

楊華梅愣了下，咬咬牙：「我是梅兒，你老閨女！」

屋裏，傳來譚氏的聲音：「你哪個？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