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掉頭就走，不再多看老楊頭一眼。

大媳婦過來送飯的時候，祥子娘靠坐在床上閉著眼打盹兒。

楊華忠有些詫異的看了老楊頭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爹，這是在同情老張家？

身後傳來譚氏的聲音。

嘴巴裡還在碎碎念著：「我的祥子，被關在那不見光日的小屋裏，也不曉得這會子怎樣了……」

「你過來扶我一把，我坐不起來。」祥子娘跟大媳婦道。

……

大媳婦進門後脆生生道，並把一隻碗放在床邊的小凳子上。

祥子娘照著大媳婦的臉上劈啪就是兩巴掌，打得大媳婦頭髮都散了，臉也腫了。

老楊頭接著又道：「我還記得當年癩子婆娘黃氏進門，癩子爹還是請我做的媒呢，他們家生第一個閨女我還去恭賀了，這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怎把日子過成這樣呢？

祥子娘看到大孫子，心情稍稍好了一點點，朝狗剩伸出手來。

「這屋裏怎這麼吵？他們都誰啊？」

祥子娘心裏的火氣能燜熟一鍋狗肉，她敷衍的對狗剩笑了笑，「教你也好，不過你得先跟奶奶這老老實實說下你們晌午除了肉，還吃了啥……」

祥子娘罵得風雨不透，把大媳婦從頭髮絲兒到腳趾頭全都罵了個遍兒，到最後臉大媳婦的娘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

狗剩想起娘的叮囑，不敢說。

狗剩蹦跳著進了屋子，來到他奶的床邊。

「那個老張家的婆娘，天天坐在村口又哭又罵，瞧著還怪讓人心疼的。」

當年那黃氏進門，長得也算是還算體面的一個姑娘家，大大方方的，哎，如今竟淪落到這副樣子，哎，真是可憐啊……」

「娘，為啥不能跟奶說啊？咱吃肉，不給咱奶吃嗎？」叫做狗剩的七歲小男孩仰起頭不解的問自己的娘。

「三哥，你彆氣惱了，你走後我又把咱爹狠狠的說了一通，他這會子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也曉得自個說的話不像話了。」楊華明道。

老楊頭的嘴角抽了下，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吃，我都餓醒了，快些拿過來給我吃……」

罵三個閨女，罵大兒子大媳婦，罵張癩子，最後還含沙射影的罵老楊家五房，三房，罵幾位村老。

大媳婦便來到祥子娘床邊，剛俯下身，頭髮便被祥子娘一把揪住。

「啪！」

楊華忠的腳步便走得更快了，他恨死自己今夜怎麼腳這麼賤，非得跑到這裏來，來了就是找煩心的！

她哇的叫了一聲，趕緊從祥子娘的手裏逃脫開退到一邊。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祥子娘病好了一些，開始在村裏走動，有事沒事兒就端把小板凳坐在村口的老楓樹底下亂罵一氣。

大媳婦聽不下去，嚇得夾著尾巴跑了。

大媳婦照著狗剩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那麼一點兒肉給個屁啊給？你奶年輕那會子吃太多了，不稀罕這幾塊，咱自個吃就行了，少廢話。」

「那你晌午吃啥了啊？」祥子娘又問。

狗剩在外面跟小孩子們耍了一陣，覺得無聊又跑去了祥子娘屋裏耍。

「狗剩，你晌午吃啥了啊？跟奶說說。」祥子娘又哄著問。

狗剩聽話的來到床邊，就聽祥子娘問：「你娘呢？燒晌午飯了嗎？今個你爹去給你小叔送飯了沒？」

路過床邊的時候，譚氏剛醒，睡眼朦朧的坐在床上由另一位張家婆娘喂飯。

老楊頭愣了下，直勾勾望著楊華忠。

「娘，吃飯了。」

祥子娘鼻子一動，這是……肉味兒？

狗剩驚奇的看著祥子娘：「奶奶，你好厲害呀，這麼摸一下就能曉得我吃了肉，奶奶好厲害呀，教教我教教我！」

打發走了狗剩，大媳婦兩口子關起門來接著吃。

祥子娘摸了摸狗剩的肚子，「奶奶摸一下就曉得了，你吃了紅燒肉，對吧？」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狗剩想了下：「我們吃過晌午飯了，我出來的時候我爹娘還在吃，我不曉得他們有沒有給小叔送……」

「娘你好端端的打我做啥？我天天巴巴的伺候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這位張家婆娘夫家也是姓張，但跟張癩子家卻是八竿子打不著。

伺候她的張家婆娘道：「沒事沒事兒，嬸子，你的夜飯我給你準備好了，這會子就吃不？」

楊華忠一巴掌拍在桌上，豁地起身：「夠了！」

「要我說啊，這五房，也是不讓人省心的，一隻巴掌拍不響，為啥那張祥子不去招惹別人家的姑娘，偏生要來招惹綿綿……」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老漢，自個的孫女被欺負了還幫著惡人說話，我都找不到話來說你了，你、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