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媳婦聽說才二十五六歲呢，可惜了可惜了……」

長榮就躺在大門內側的角落裏，剛好看到隊伍從面前經過。

原本以為腿摔斷了走不了路看不了這熱鬧，沒想到熱鬧就在眼前，豈有不看之理？

等到火生家的喪事辦完，窩棚估計也搭好了，兩下無縫銜接剛剛好。

「哎，這母子仨可真叫一個慘啊！」

楊華忠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就隨了長榮，帶著其他人去了村口的宅子裏安置去了。

長榮忍不住搖頭，唏噓了一番。

長榮縮在稻草裡睡得正香，猛地被驚醒忙地豎起耳朵聽，發現聲響是從火生家那個方位傳來的，睡意頓時全消，精神抖擻的坐起身等待。

一顆小石頭子冷不丁砸在長榮的腦門子上，打得『叮噹』一聲響，也痛得他差點叫出聲來。

楊華忠所不知道的是，長榮要留下，一方面是懶漢的毛病發了作，往牆角的稻草垛子裏一趟，身上蓋著孫氏送來的被褥，暖烘烘的就不想起來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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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大哥素來如此，咱村人都清楚。」他道。

被水生媳婦彩霞扶著的老婦人必定是雲霞的娘，身後跟著的兩個年輕媳婦應該是娘家弟妹啥的。

很快，哭聲漸近，腳步聲雜亂，一行人抬著換了壽衣的雲霞從祠堂正大門進來。

楊華忠道：「這可怎成？火生家那邊入殮時辰都恰好了，傍晚時候就要過來，到時候鬧哄哄的你住這裏不方便。」

唯有一人的目光投向長榮，四目相遇，對方眼中那消殺的怒意致長榮頭皮一麻，渾身發涼。

女人是扯開嗓子嚎，男人是埋頭垂淚，抹掉淚抬起頭，咬著牙接著操辦妻子兒女的身後事，這是他這個罪人最後所能為他們做的了。

剛子點頭：「媳婦說的在理，隨他去吧，咱走咱的不管他了。」

剛子還想再說點啥，一旁的素芬瞧出長榮執意留下的真實目的。

她扯了扯剛子的衣袖：「別磨蹭了，快些走吧！」

長榮的眼睛在人群中的幾個年輕媳婦身上打著轉兒，俏不俏，一身孝，這幾個年輕媳婦穿孝衣

長榮搖頭，「沒啥不方便的，那麼慘，我聽著都心疼，我在這裏住著，夜裏火生守靈我也好陪他做個伴。」

小兩口走出了祠堂往村南邊去，素芬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個長榮懶漢，一點良心都沒有，這種熱鬧也要看，真是沒心沒肺！」

楊若晴和駱風棠並肩走在楊華忠和長根大牛他們身後，一起護送這娘仨來入殮，大傢夥兒心情都很沉重，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被灌了鉛塊。

素芬哼了聲，「把自個的樂子搭在別人的痛苦上，像他那種人，不會有好報的。」

剛子扛了被子在肩上，臨走之際又問長榮。

看到那個叫做雲霞的年輕媳婦頭上戴著一頂黑帽子，臉上搭著白布，一身的壽衣，雙手合十垂放在小腹處，雙腿直挺挺，雙腳呈外八字叉著，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黑面白底布鞋，鞋底分別用硃砂畫了兩朵紅蓮。

可憐雲霞的娘家人，尤其是爹娘和妹妹彩霞，哭得肝腸寸斷。

他下意識扭頭，便見到隊伍的最後面，楊華忠帶著一幫熱心的村民也進來了，他們都是目不斜視的跟在隊伍後面往祠堂裏面走。

只是當楊華忠帶人過來幫他們搬家的時候，長榮跟楊華忠道：「我這腿傷到了筋骨，懶得挪動，這兩天我就還住祠堂裡了，先不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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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喜歡瞧熱鬧，十裡八村甭管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他都喜歡去跟前湊個熱鬧。

長榮心裏暗暗惋惜著，看著幾個面生的人跟在屍身後面哭，有男人有婦人，長榮跟這些人以前打過照面，是這媳婦的娘家人。

，戴白花，還真是別有味道。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長榮眼珠兒骨碌碌轉，看得很是帶勁兒。

長榮坐在稻草垛子裏，擁著被子伸長了脖子從祠堂兩側的拱形側門裏往外瞅，瞧見另外兩口小棺材就放在側門口，並沒有抬進來。

何況，棺材都抬過來了，等會就要過來入殮，入殮之後棺材邊就會家屬過來哭喪，守靈，不曉得多熱鬧呢，怕個球！

祠堂裡，三口棺材送進來後，先後又陸續來了兩批送石灰，還有一些其他入殮需要用到的東西的。

為了方便火生家辦喪事，楊華忠跟楊華明商量了下，打算把村口之前給老楊頭住的那小院子先拿出來，安置祠堂裡的災民。

大的那口是為火生婆娘雲霞準備的，徑直抬進了祠堂，擺放在祠堂中間第二進，跟長榮棲身的第一進中間就隔著一口天井。

所以必須留下，等看完了熱鬧，再讓大小子過來把自己馱去安置。

待到日頭落山，暮色漸起的時候，炮仗聲突然響起。

長榮收回視線，搖搖頭：「太小看我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啥世面沒見過？放心吧，我天不怕地不怕！」

待到那讓他窒息的目光從身上移開，長榮方才鬆了一口氣，悄悄抬頭往對方背影瞟了一眼，腹誹道：將軍夫人了不起啊？老子瞅幾眼婦人關你屁事？兇巴巴的，老子好男不跟女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