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的唇角彎了起來，手裏厚厚一摞畫紙看完，整個人依舊沉浸在舊時的美好時光中無法自拔。

她儲存在記憶深處，大志卻直接從記憶中調出來，呈現在畫紙上。

楊若晴接過人偶看了下，笑道：「她肯定喜歡。」然後小心翼翼的收好。

楊若晴嘟起嘴，「怎，我變醜了你就不喜歡我了是不？」

「大嫂子，咱有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盼著大志好。對吧？」楊若晴又問。

大志仰頭看著駱風棠，挺直了腰板，重重點頭。

……

楊若晴的心都軟透了。

然後，他退後一步，像個小大人一樣長身作揖：「兒子拜別爹娘，祝爹娘一路順風！」

…」他的聲音哽咽了。

盧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暈死過去。

而小鎮上的鋪子，駱風棠也已經命人給拾掇好了，做饅頭包子的器具啥的，一切齊全。

後院幾間廂房裏的一切床和桌子等傢具都已就位，就等著大傢夥兒入住。

她摸著大志的頭柔聲道：「你放心，你爹軍中事務忙，娘一旦得空就會來看你的。即便有事兒絆住了腳，娘每個月也會託人給你捎帶衣物過來的。」

「兒子記住了！」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大志是最捨不得的，他一直送楊若晴和駱風棠兩口子到鎮口的官道邊，孩子的情緒有些低落。

楊若晴把東西塞到大志的手裏。

盧母點頭，「那是自然，哪怕讓我去死，我也不會讓大球和張水蓮那兩個缺德的斷了大志的學業的！」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其他幾個孩子也都慌了神，一個個聚在盧母的身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志低下頭來看了一眼上面白字黑字，以及底下鮮紅的印章，眼淚差點掉出來。

駱風棠走了過來，目光嚴肅的看著大志，沉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別動不動就哭，你是我駱風棠的兒子，即便你身子羸弱不能習武，即便你走的是從文這條路，你也要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堅強，打從現在起，我不準你再在人前落下一滴淚，男人，只能流血，流汗，絕對不可能輕易流淚，記住了嗎？」

一直到登上了船，都離開了好長一段水路，楊若晴才總算在駱風棠的耐心勸慰下止住眼淚。

然後，又在楊若晴和駱風棠的幫助下，把這大宅子給退了，要回了三十兩銀子的租金，一家人雇傭著馬車在兩天后動身告別了這繁華的煙花之地揚州，回到了底下的一個小鎮上。

母親一杓一杓的給幼兒餵食飯菜，孩子生病，母親衣不解帶的照顧。

「哎，這才剛上船剛分開，我就止不住的想志兒，眼淚完全停不下來啊，怎整啊？」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摁鼻涕，一邊沙啞著嗓子道。

「對了志兒，你大哥大嫂拿去放高利貸的那一百兩銀子，爹娘弄回來了。」楊若晴俯下身來貼著大志的耳朵道。

兄妹之間小手拉小手背著小書包去上學，父親把兒子抱在懷裏，一筆一劃的教他寫字……

「因為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雖然對我也孝順，不離不棄，可是，在他心裏面，他真正當做娘的，是你這個養母。」

不知是做賊心虛了呢，還是強烈畏懼楊若晴，張水蓮挨了一頓胖揍，屁都不敢放一個，當天夜裏就收拾了滿滿兩箱子衣裳和銀子細軟，和大球一塊兒帶著孩子偷偷跑回鄉下的娘家去躲去了。

「這兩個沒良心的，把家裏最後的銀子和米糧都給卷跑了，這是存心要滅了咱啊！」

「所以，既然大志現在不能跟我們回長坪村，而他又有他自己的打算，那我們就一起來支持他，好不好？」

「你如今跟你二姐一塊兒接替了你們盧家的擔子，有啥自個應付不過來的，記得跟爹娘這裏說，我們會幫你的。」

她抬手握住盧母的手，道：「你是大志的生母，大志的命是你給的，我是他的養母，對他來說，我們兩個一樣的重。」

直到盧母的聲音響起，才讓她回過神來。

盧家的二閨女，楊若晴也從那個大戶人家給弄回來了，讓這個十四歲的大閨女帶著幾個弟弟妹妹一門心思的打理包子鋪子，用這門營生來扎紮實實的過日子。

楊若晴一張接著一張畫紙的翻看，眼前彷彿看到了昔年一家人在一起的歡快場景。

楊若晴道：「大志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羸弱，做力氣活是註定不行的，而且他性格文靜靦腆，也不太擅長去經商。」

「大妹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當我看到大志畫的這些畫的時候，我這個生母，心裏面是嫉妒你這個養母的。」盧母道。

大志點點頭，從身後拿出一個用泥捏成的小人偶來。

駱風棠怔了下，隨即道：「不會，因為……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