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完美的演說，克勞尼。」透明的、來自斯萊特林的幽靈，終於在隔絕許久之後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女生宿舍。他的身體比從前看起來更加透明了一點兒，雖然幽靈們並沒有什麼臉色能夠作為身體健康的參考，但從他看起來有點兒虛弱的表情上頭，克勞尼可以肯定他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

雖然他極力想要表現得遊刃有餘，但是上一次那種他從未預想過的情形還是深深傷害了他。

無論是情感，還是靈魂。克勞尼猜。

她想過如果湯姆再次找上她，她應該怎麼辦，但顯然，他們再次相遇的時間比她預想當中的早的多。

「我可沒想過你還有閑情雅緻逛霍格沃茲，湯姆。」艾伯特小姐看上去與上次見面沒什麼不同，或者說，她看起來更加容光煥發了。黑色的長發過於服帖地垂落在臉頰的兩側，艾伯特小姐如同他一般的黑沉沉的眼眸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審視的目光從他的頭頂溜到腳底。即使他已經是一個魂體，這樣的目光也足夠讓年輕的黑魔王感到冒犯。

「我也沒想過你是這樣對待自己久別的朋友，克勞尼。」

「誰能想到曾經斯萊特林的天才得躲著偷聽我的『演講』，而且樂在其中呢？」克勞尼調笑道，「你藏在了哪兒？」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秘密，克勞尼。」

緊接著，他們身邊的空氣又微微凝滯了起來。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

「或許是自從上一次不辭而別之後。」克勞尼說，「至少我們之間屬於不歡而散。」

年輕的黑魔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英俊的臉龐上被一種溫和的無奈所佔領了：「可以說這只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敗北，很顯然，你的秘密在某種程度上擊敗了我。」

「這讓我重新審視我們彼此之間的關係。」

「或者說。」克勞尼的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日記本，「讓我警醒。」

「你知道的，克勞尼。」湯姆·裡德爾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寵愛小妹妹的、充滿著包容的兄長一般，他甚至沒有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有些冒犯的動作而感到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好奇是一件好事兒，說明我們彼此更加親近了，克勞尼。」

斯萊特林女孩抬眼與他對視，他也耐心地回望她，直到原本緊繃的手掌從他的魂器上頭挪開。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想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湯姆說，「我思來想去，沒有比你更與我契合的存在了，克勞尼。我們本可以聯合在一起，我也看到了你的能力、你的野心，你不應該被局限於這方寸之地。」

「我能夠感受到你的蓬勃的野心，雖然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躲過鄧布利多的耳目將你的勢力發展到如今的現狀，但我可以幫助你，無論是到達頂峰，還是取得權利，克勞尼，這是我經歷過的！」

這確實是如此地令人心動。如果在她面前的不是掀起了魔法界大屠殺的，年輕時候的伏地魔。又或者說，阻攔在他們之間的，沒有奇洛教授伸出的援手、格林的慘死和鄧布利多堅定的立場的話，她確實有可能被湯姆·裡德爾看似真誠的話語所觸動。但可惜的是，他們彼此之間攔截了太多的其他因素，而且並不只是局限於彼此。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們的目標甚至相等：湯姆來自麻瓜世界的孤兒院，在他所在的年代，正是隱秘法最為勢大的年代，克勞尼可以想像當時斯萊特林的情形——一個孤兒，來自貧窮的麻瓜界，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和家庭的支持，他如何能夠遊刃有餘地面對來自各方的歧視？特別是在純血論最為廣泛的斯萊特林呢？

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可惜他積蓄了基礎的力量之後，依舊偏向了舊勢力的那一頭，保有固有的勢力是好的選擇，但是卻不是最優選：沒有變革，就難以有革新了。

他並不是未來的那一個黑魔王，這一點克勞尼可以肯定。

湯姆·裡德爾有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天真，或許是因為於她交流過某些關於世界發展的思維，他從不掩飾他對於蠢人的鄙夷，渴望自己的能力能夠到達頂峰。

從這個角度上頭來看，他們彼此確實沒有什麼值得對對方舉起魔杖的點。

就像鄧布利多說的，毫無疑問，湯姆是一個天才。人們總是偏愛天才的。

克勞尼輕輕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用處，雖然這樣說會有點兒殘忍。

「好吧，湯姆。」她回答，但沒有去看湯姆略微發亮的透明的眼珠，從他的角度上頭看，她似乎思考了很久，「我可以與你和解。」

黑色的皮質手套輕柔地摩挲著黑色的硬殼筆記本，來自麻瓜世界的現代工業產物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被刻上歲月的痕跡，但此時此刻，上頭留下了一點兒非常細微的劃痕。

艾伯特小姐撫摸紙面，就像撫摸自己摯愛的情人，她溫柔的眼睛似乎此刻也印進了柔軟的月色，裏頭隻忠誠地隻印下了獨屬於他的虛影。

湯姆·裡德爾終於鬆了一口氣。

」歡迎回來，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