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Alpha重生後》第29章 降落荒星
帕波托從飛行器被踹下去以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一定會把這支傭兵小隊的所有人都抓回來碎屍萬段,叫他們知道留他一條命是個多麼錯誤的選擇。當他墜落漂浮並失控地原地轉了二十三個圈以後,他那群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部下總算把飛船開到了他的跟前。
「老大!」手下們的呼喊聲可謂淒風苦雨。他們把救援的鈎索放了出去,結果因為力氣太小,根本沒有碰到帕波托。
帕波托一邊忍著暴怒,一邊伸手去夠他們遞出來的救生索。
廢了一條手臂的帕波托顯然並沒有之前那麼靈活了,這會兒他被一條上下亂跑的鈎索折騰得沒辦法,拽了老半天也沒夠著。
「你們他媽的……放長點!操!」
半小時後,帕波托終於坐上了自己的飛船。
這個因為先天血脈天賦特殊而向來對自己自視甚高的alpha,懷抱著變強的渴望踏入星際大盜行列的男人,一直以來各種越級打壓搶劫別人少有失手的星盜,今天竟然栽了。
還是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手裏。
帕波托難以接受。
「療愈師呢,療愈師!趕緊過來給老子治療!他媽的,養你們幹什麼吃的,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他一邊吼著,讓飛船上的療愈師來診斷他那條已經焦透的手臂,一邊磨著牙,驚怒中又帶著些古怪的笑,
「馬上定位他們的飛行器,這點兒時間還不夠他們過境,必須要追上……還有,你們馬上將情況上報給羅伊羅德閣下,告訴他,我們發現有人吸收了陸譴的能量源。這不是小事,我想閣下一定會很感興趣!」
羅伊羅德,五大星系最有名的星際大盜,連新星聯的軍部看到他也得繞道走的男人。也是帕波托一直追逐崇拜的目標。
羅伊羅德是極少數能突破A級精神力的alpha,是能載入史冊的特例。
不過,因為陸譴的離世,使得S級的精神力永遠的成為了傳說。沒人敢說羅伊羅德是和陸譴一樣的S級存在,新星聯為此把所有突破A級的alpha定位A+,因為他們堅信沒有人能達到陸譴的高度。
但不管怎麼說,羅伊羅德很強,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尤其是他們這群星盜的共識。
帕波托此番帶著飛船上的物資,目的地正是要去尋找羅伊羅德。
羅伊羅德對於尋找陸譴契物這件事充滿執念,而恰好帕波托之前搶到了一個陸譴的契物隕石,破開後,裏面是一把鑰匙。
帕波托雖然不知道那把鑰匙究竟能開出什麼東西,但他聽說羅伊羅德想要,就打算藉此物去接近羅德,向這個強大的alpha示好。
現在,他不僅有陸譴的契物,還發現了一個和陸譴能量有關的重大消息。
帕波托相信,他肯定能藉機靠近羅伊羅德,並成為這個大星盜的忠實門徒。
在帕波托陷入自己的想像中時,療愈師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邊。
幾分鐘後,帕波托的興奮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一直認為手臂壞死這種程度的傷都是可以被療愈的,大不了斬斷再生,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療愈師此刻卻告訴他:
「您的手臂沒有再生性了。」
「你他媽說什麼——」帕波托眼前一黑,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
他正要爆發,就被一則緊急通訊打斷。
帕波托咬牙切齒地想要掛斷。
他的手臂都快沒了,他哪裏還有心情接通訊!
但一看來信人,他的手指就顫了起來,沒敢掛斷——訊號來自遙遠的其他要塞,通訊備註是羅伊羅德閣下。
他一直示好的超級星盜首次回應了他的訊息!
這件事已經超過了手臂壞死帶給帕波托的衝擊,於是他立刻吩咐人把通訊接通。
【帕波托先生,你的手下傳信說,有遊尋者融合了陸譴的血脈,這件事是真是假。】
通訊人的聲音聽上去,不像羅伊羅德。
帕波托蹙了蹙眉,但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
【確實如此。那是個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但我在復刻他血脈的時候,被他的血液所傷,那股力量很強,極有可能就是陸譴的能量源。】
【定位點?】
【抱歉,剛才發生了一些意外,被他們逃走了……但是請羅德閣下放心,我一定會抓到那群人,將他們帶去——】
【帕波托,別說廢話。你已經連續向我們飛船發送了幾個月的信息,你應該知道,羅德閣下對什麼感興趣,對什麼不感興趣。現在,閣下就在一旁,你的花言巧語已經讓他感到不耐煩。請在我們掛斷通訊前,告訴我,你們在哪裏。】
【……】
帕波托在手下面前盛氣凌人稱王稱霸慣了,如今被對方這樣毫不客氣地貶損,臉色十分難看。
但他又無法反駁,更不敢解釋什麼。
因為對面的人,那個名叫羅伊羅德的男人,是全星際有史以來最強的星際大盜。他隨時可以一炮炸碎帕波托的飛船。
而且據說,陸譴還在世時,五大星系覬覦最強之位的人裡,只有羅伊羅德曾真正地下過戰書。
他和迄今為止最強大的alpha陸譴決戰過,這件事在後來的很多年都被人們津津樂道。
儘管當時的羅伊羅德輸了。
但這不妨礙羅伊羅德一戰成名,甚至一度被人稱作陸譴死後最有可能登頂最強的人。
帕波托可不敢在這樣的人面前發一點脾氣。
於是他按捺住被鄙視的那點不甘,咬咬牙,說:
【我們正在臨近古塔要塞的邊境,這裏距離五大星系的主星還遠,但周圍有一些偏僻星球……我們已經打開實時定位,立刻向閣下同步經緯度。只是尚不確定對方會在哪裏降落——】
話剛說到這裏,通訊被掛斷。
對方接收到了定位信息後,便懶得再聽帕波托多說一個字。
「操……」帕波托看著被掛斷的黑屏,牙關緊咬。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裡,帕波托把這種不被重視的憤怒發泄在他的部下身上。
他把全飛船上下每個人都罵得狗血淋頭,無法治療他的療愈師更是被帕波托連打帶踹,鼻青臉腫。最後帕波托望向儲存間,準備繼續找部下的茬,結果意外發現保險櫃的鎖……
被燒焦了。
他立刻想到了什麼,然後指著兩個人說:「你們兩個馬上去清點物資,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帕波托回憶不起來,他抽那人血的時間段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時的他腦子裏除了疼痛和烈焰灼燒的感覺,就無法再注意別處。
該不會……
「報告!食物沒問題!」
「報告!機武沒問題。」
「報告!醫療設備和急救藥物沒問題!」
「報告!報……報告……」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小,越說越虛。
「說啊,說啊!」帕波托心頭一跳。
「搶來的東西裡,少了一樣……」
「少了什麼?!」
「陸譴遺物的那把……鑰匙……」
-
——怎麼不叫聲好哥哥?
陸譴的話音未落,戚柏已經被臊得不行。
他哪裏會不知道這是揶揄。
戚柏站那兒愣了好一會兒,向來自詡臉皮厚的他竟然臉皮一熱
他有些局促,這主要來自於,陸譴眼中沒有惡意但卻顯然把他當個樂子的笑……
最終戚柏沒有接這句話。
他是個很少害臊的人,這種情況讓他不太適應。可既然秉性被揭穿,再撒嬌賣乖就沒意義了。
好哥哥?那是戚柏為了從別人身上撈好處才會講的讒言。
他又不找陸譴要什麼好處。
於是戚柏撇了撇嘴,輕哼一聲,好似為了找回面子,乾巴巴說了句:
「……算了,我不困了,我去吃點東西。」
陸譴只是笑,那種乍一看溫和淡然,仔細看卻又帶著調侃的笑。
戚柏被他看得越發不自在,但他不想對著陸譴丟火,就轉過頭,氣勢洶洶地走到休息室。
對著正在看熱鬧似的吃零食的荀朝,抬腳就是一踹。
荀朝大叫:「哇靠!你幹嘛!!」
戚柏自暴自棄地吼了句:「你是不是在六千面前講我壞話了!」
「我講什麼了?我能講什麼啊!我只不過是把你以前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你本來就是仗著人家六千脾氣好,可勁兒佔便宜,你敢說不是?」
「我佔什麼便……」戚柏咬了咬牙,覺得越解釋越尷尬,乾脆沖荀朝豎起了中指,說:「關你屁事。」
「就關我事就關我事!」荀朝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故意挑釁說,
「以後六千就是我們的成員,大家同吃同住,你還跟人這兒裝乖呢,你能裝多久?要我說,既然大家以後就是同夥了,你就早早地拿你的真面目示人唄。」
「滾吧你。」戚柏泄氣了,屁大點的事被荀朝搞得這麼麻煩,「不想聽你放屁,走開,給我挪個地方。」
「唉你別擠啊——」
那邊兩個人推搡著,另一頭的風思留乾脆就起了身,嫌棄地掃了他們一眼,決定把這休息室讓給他們。但還是說了句:「動作小點兒,別把虛無及的傷碰著了。」
然後她往前面的駕駛艙走去。
路過陸譴的時候,她還有意對他點點頭,以示對此前陸譴在星盜面前試圖救他們的感謝:
「你也休息會兒,今天受了不少驚嚇吧?他們鬧歸鬧,打不起來,你不用在意。」
陸譴給予的回應是一個看不出破綻的笑容:「好。」
等她進到駕駛艙,陸譴收回視線。
沒人再注意到他這邊,他忽然從兜裡拿出了一個東西——一枚小小的,銅製的十字環,上面有著因為歲月沉澱而泛黑的陳舊斑駁。
這是從帕波托的飛船上拿回來的,他的契物。
破碑匙並不是遊尋者們喜歡的東西,因為它的作用僅僅是用於打開界碑鎖。
可誰都知道,界碑鎖是用契主的血脈之力封固的,解鎖會反噬掉他們自己的力量。費力不討好。
遊尋者們不會知道界碑裡鎖著什麼,所以拿到這把鑰匙對他們而言,其實意義不大。帕波托應該把它賣給新星聯才對。
可看起來,他好像沒打算賣。陸譴並不了解帕波托,但他清楚一件事:界碑裡的東西不能面世。
陸譴看著這把鑰匙,目色沉了些。
他在一瞬間動了要毀掉這把鑰匙的念頭。
當時跟著帕波托上飛船的時候,他其實沒想著要把東西拿回來,怕太大件了不方便攜帶。可發現那是破碑匙的時候,陸譴卻無論如何不敢把它留下。
旁人不知道,但陸譴卻一清二楚,那界碑裡鎖著的是什麼鬼東西。
以前陸譴還能把他的契物都保管在自己的星島上,可如今他自己正在尷尬處境,又有那麼多人虎視眈眈著他的契物。
留著破碑匙似乎是個麻煩。
但他把鑰匙放在手心,嘗試著用力量去摧毀,卻無奈地發現,他的精神力還是不夠。他現在甚至連破壞一把破碑匙的能力都沒有。
陸譴隻好將鑰匙化形為一枚小小的戒指,戴在手上。
它看上去古老陳舊,甚至有鏽蝕的嫌疑。恐怕沒人會想要打劫它。
「不是說很快就到了嗎,怎麼開了這麼久還沒降落。」
駕駛艙裡,風思留問張厭吾。
「定位不了降落點,這裏的星球大多是荒星,沒有地方著陸。」
張厭吾蹙著眉,一直在尋找一顆合適的星球,但繞來繞去,卻發現沒有一顆可以登陸。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現在不需要找降落點,找個氧氣充足水源乾淨的地方就行。虛無及得快點休息,否則他的胳膊沒法兒及時修復。」
張厭吾知道風思留說的沒錯,但他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他駕駛飛行器去過很多地方,起初還沒有虛無及來給他們做嚮導的時候,張厭吾會天然地對一些荒星感到抗拒,靠直覺前行。後來也通過一些途徑得知,大多數他不願意登陸的荒星,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今虛無及昏迷不醒,他又回到了靠直覺駕駛的困境。著陸的荒星會不會有危險?張厭吾無法確定。
但現在虛無及的傷勢要緊,所以張厭吾接受了風思留的建議。
「好,鎖定降落。」
-
在確定好一個著陸星球後,張厭吾讓其他人做好準備,回到座位戴好安全裝置。
陸譴的思緒也從破碑匙上收回。
他看到戚柏從休息室出來後,徑直走到了他斜前方的位置落座。表情沒有了之前的羞惱,但卻從頭到尾一眼都沒看他。
這意思有點像破罐子破摔——既然你知道我撒嬌是裝的,那我就不裝了。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決定不跟你玩了。
陸譴的角度連戚柏的側臉都看不見,只看得到他那隻精緻小巧的耳朵尖上,飄著一抹粉。
陸譴有些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戚柏的小孩兒心性,這倒不像裝的。
陸譴收回目光,但又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座椅上的安全扣。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眉毛輕微地揚了起來。
……
大家熟練地把座位上的安全裝置設置好,鎖扣穩固在身前,以防降落時人體失重造成危險。就連虛無及所在的床上都有這種裝置。
備降狀態下,大家都不能離開座位,戚柏乾脆將身體躺倒在座椅上,神情懨懨。
他好像還在為荀朝揭他老底的事不高興。
但這種不高興又不是憤怒,就只是不高興。悶頭悶腦地縮在那兒,一言不發。
其實戚柏很想跟陸譴說:荀朝說的不對,我沒有要佔你便宜。
但他又覺得這事兒解釋起來很麻煩。
戚柏從小到大的生存環境,決定了他必須要學會察言觀色,要洞察人心,偶爾見風使舵一下,偶爾委曲求全一下。
他總得做一些討好人的事,才能讓自己活得好一些。
最初戚柏認識荀朝等人的時候,習慣性地偽裝,習慣性地說好話。
和他們熟了,認為即便不用裝模作樣也能和大家相處了,戚柏自然就卸下了防備。
但對於陸譴,他並不是這樣的。
因為陸譴一開始對他就很好,一直都很好。戚柏沒有道理對他裝什麼。
他覺得在陸譴面前很放鬆,所以態度軟了一些,心情好了一些,繃緊的神經鬆了一些。
這些又不是裝的。
哪裏知道自己劣跡斑斑,誰都覺得他那份乖巧背後必然暗含某些索取無度。那個好脾氣的六千,現在肯定也當他是個小騙子。
戚柏不高興這個。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越想越氣。他決定以後對所有人都凶點,尤其是六千,好讓他們知道,曾經溫順乖巧的他是多麼難能可貴。
這些不知道珍惜的傢夥,有一個算一個,就應該在他手裏吃吃苦頭。
對,就是這樣。
戚柏想好了,以後絕對不給陸譴好臉色了。
於是,他回過頭,用傲慢驕橫的目光瞥了一眼陸譴,準備拿眼神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下一秒,他的傲慢驕橫被嚇得七零八落。
陸譴沒有鎖好安全扣……
不,他根本沒有開啟安全裝置!
飛行器正在備降,機身開始強烈傾斜。意識到危險的戚柏,慌忙緊迫地解鎖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匆忙衝到陸譴跟前。
「七百你做什麼!趕緊回去——」風思留一看到他那樣子,嚇了一跳,「備降呢!你想被砸出去嗎!」
荀朝也瞪大了眼,剛想叫一聲,就看見戚柏黑著一張臉,兩耳不聞地快速幫陸譴設好安全扣。
「備降很危險,不做好安全防護你可能會被氣流衝擊撞向飛行器的天窗,你又沒有精神力自我防禦,砸出去就死定了。」
他扣好最後一道鎖,認真地責問陸譴,「這種事你怎麼不叫我?」
其實說出來,戚柏也覺得他自己有問題。
剛才就顧著不高興了,下意識以為其他人會去幫陸譴。哪裏知道隊裡最靠譜的虛無及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根本沒人來管陸譴。
荀朝和風思留看到這情況,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們還沒習慣隊伍裡多了一個人。
飛行器的晃動越發劇烈。
就在戚柏準備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的時候,恆星風席捲而來,高強力度的衝撞使整個飛行器不由自主地開始失重,翻滾。
戚柏心頭一慌,想加快腳速,但已經來不及了。
猛烈的衝擊力度使他下一刻就要被砸飛——
「七百!!」
「你小心——」
突然間,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從旁伸出,攬著戚柏的腰將他圈住,幾乎不怎麼費力,就把戚柏失去的平衡被找了回來。
隨即他整個人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我靠,嚇死我了!」荀朝看到陸譴把人護住,鬆了口氣,「呼!還好六千力氣大——」
「你別亂跑了,先在那兒待著,很快就進入大氣層了。」風思留提醒了一句。
危機解除,本來應該是鬆一口氣的時候。
戚柏也順口說了聲:「謝謝。」
偏偏他忘了,他正在陸譴懷裏,兩人貼的很近,陸譴的下巴幾乎擱在他的肩頭。然後他聽到陸譴的聲音輕而慢地響起:
「不客氣。」
或許是呼吸太過濕熱,氣息拍打在耳邊,讓戚柏打了個顫,心底一陣莫名的發癢。
又不是第一次和人肢體接觸了,明明在此之前,打架時絞住對方脖子,逢場作戲時和人勾肩搭背,總是跳到張厭吾背上奴役老實巴交的alpha,這些事戚柏幹得不少。
但這一刻,他卻忽然有些不自在,耳尖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因為升溫而越發紅透。
大約沉默了兩分鐘,戚柏實在受不了這種不尷不尬了,便梗著脖子,說了句:
「……以後哪裏不明白不清楚,你記得叫我。你不會的,我可以幫你弄。」
陸譴輕輕笑了一下,呼吸貼著戚柏的耳後往脖頸鑽。
戚柏下意識想躲,結果還沒動作,就聽到陸譴說了句:「嗯,本來想叫你。」
「那怎麼……」
「看你不大想理我。」
陸譴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其他情緒,淡淡的,陳述一個事實。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戚柏總覺得他這話聽著有點,委屈?
於是戚柏趕緊說,「你看錯了。」
他清了清嗓子,乾巴巴地笑了笑,手還攀著陸譴的胳膊,以免把身體都倒進陸譴懷裏,然後亡羊補牢地解釋了一句,
「我怎麼會不想理你呢?我特別想理你。真的。」
就怪了。
剛才他是真的不想理陸譴。
但戚柏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什麼時候鬧騰,什麼時候收斂,他一清二楚。小打小鬧可以,但涉及到人身安全,他就沒那個閒情逸緻耍脾氣了。
「準備進入氣流層,降落倒計時,十分鐘——」
那頭張厭吾喊了一聲,於是大家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戚柏下意識地想要抓住安全扶手,結果忘了自己正在陸譴懷裏,一抓就抓住了陸譴的手。
「……」戚柏的嘴角扯了扯。
他猶豫了兩秒,沒有鬆開。因為如果鬆開,似乎情況會變得更尷尬。
「那個,我不是要跟你撒嬌,或佔你便宜的意思。」
戚柏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本來是很自然的事,但被荀朝揭了老底後,現在他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像在矯揉造作,於是他強行解釋道,
「我是為了安全著想。」
他想陸譴會理解的,因為他心目中的陸譴,還是那個事事體貼順意的,好心的路人先生,陸譴怎麼會跟他計較這個?
而陸譴確實沒有計較,就這麼任他抓著自己的手。
只是,在飛行器完全失重地下墜時,陸譴的手臂卻忽然刻意箍緊了戚柏的腰。
十分用力地,要把戚柏牢牢鎖住的樣子。
「等、等等!」
戚柏清晰地感覺到這個懷抱的變化,陸譴的力氣太大了。
這讓他感到緊張,好像他很容易被這個人掌控,並且隨時會失去主導能力。
於是他掙了掙,說,「不需要這麼用力……」
向來彬彬有禮的紳士,這次卻不再順他的心。
聽到他的話以後,陸譴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更加抱得緊了些,還帶著些若有似無的笑意,回了他一句:
「我也是,為了安全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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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星系有很多偏僻星球,還沒有被載入新星聯的星際地圖。但這些星球裡也存在著不同的種族部落,有時候新星聯的人會專門派遣一些考察隊來調研和記錄。
「好奇怪,這顆星球看起來……怎麼這麼不對勁啊……」荀朝四處望了望,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和起碼風化了上百年的廢墟,於是他喊了一聲,
「七百,你來看看,這裏是不是——」
然後他頓住了。
從他們降落到現在,十分鐘了。
戚柏的臉還紅著。
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荀朝,關懷地靠了過去,問他:「是不是氣流太強,把你血管衝破了?」
戚柏嘴角扯了扯,說:「滾蛋。」
事實上,戚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臉紅。是因為最後那一下,六千抱得太緊了嗎?
這有什麼好值得臉紅的?戚柏不明白,他自己都想不通。
「先找一找附近水源,飛行器隱藏好了嗎?好,那現在準備一下——」
戚柏做了個深呼吸,把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都拋在了身後,然後指揮道,
「張厭吾帶著虛無及,順便拿上要緊的設備,荀朝拿武器箱,兩箱都要拿,四六帶上食物和急救箱,我們得在天黑前搭好臨時駐地。」
他吩咐完,就準備領著眾人往前走,結果荀朝在後面怨聲載道:
「幹嘛幹嘛幹嘛,偏心也不悠著點?你們家六六一樣東西都沒拿,我一個人提兩箱,這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戚柏臉色微微一變。
他其實有點不太好意思使喚陸譴,偏偏荀朝這條狗,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咳。」戚柏很快速地掃了陸譴一眼,說,「你幫他提一下。」
「好。」
陸譴從善如流地從荀朝手裏接過一個箱子。
「嘿嘿嘿,多一個人就是好,也能有人幫我分擔分擔了。」荀朝覺得自己找到了組織,就湊到陸譴旁邊,拿肩蹭了蹭他,然後說,「六千,你跟著我們這幾天感覺怎麼樣?還習慣嗎?」
「還可以。」
「那你適應能力是挺強的。你都不知道,我最開始加入遊尋的時候,看到戚柏跟人打架,打得腦花遍地,嘖嘖嘖,賊嚇人!!」
荀朝回憶了一下過去的腥風血雨,感慨道,
「不過也得是他,以前我們膽子沒這麼大,要不是七百打架厲害,好幾次我們都得死別人手上。你別看他這人瘦了吧唧,白了吧唧,又小了吧唧的,真出啥事兒,每次都擋前面兒,這點來說他還挺牛逼的。」
「嗯。」陸譴真誠評價,「他是個好隊長。」
「唉那也不一定,你只能說他是個乾架王,但是不是個好隊長就不知道了……等等,你覺不覺得,七百好像發燒了?他怎麼臉還紅著呢?」
「……」
戚柏真是恨不得把荀朝那張嘴給撕了,閑聊就閑聊,老注意他幹什麼?!
還他媽,小了吧唧……
知道的是說戚柏年紀小,不知道的不得聽岔了。
那六千聽到的是什麼?哪兒小?
「荀朝,你去前面找水源。」戚柏冷著臉回過頭,看上去一本正經,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剛才他們在後面的對話,幽幽說道,
「這顆星球太荒蕪,可能百年前經歷過末世,沒有現存人類,水源能不能用也未可知,得先去檢查一下。」
荀朝吹鬍子瞪眼:「憑啥又是我?!萬一水有毒我不是就交代在這兒了!為什麼每次臟活累活苦活都是我做——」
對於荀朝的抱怨和質問,戚柏一字一頓地回答了:
「因為我想你死。」
荀朝:「……」
陸譴用一聲輕咳掩蓋了笑意。
「傻逼。」風思留對荀朝進行了日常的人身攻擊,「留著你也沒用,我同意七百,你去試毒吧。」
「靠!我不去。」荀朝把矛頭指向最老實巴交的張厭吾,說,「老張去,老張是alpha,對什麼東西都有耐受性!」
這幾乎是傭兵小隊的慣例。
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就讓張厭吾去做。
而且張厭吾真的會做。
他聽到荀朝的話以後,「嗯」了一聲,把手裏的東西遞交出去,然後背著虛無及往前走去。
但張厭吾沒走多幾步,就突然停下了。
「你看,現在老張也不聽你指揮了。你這個隊長沒有威嚴了!」荀朝樂呵呵地笑。
然而戚柏的臉色卻不太好。
荀朝:「……怎麼了?你這表情,有點嚇人。」
風思留也蹙著眉:「好像不對。」
幾秒種後。
張厭吾動了,但不是向前,不是後退,而是回頭大喊了一聲:「快跑——」
然後下一刻,他整個人憑空消失,或者說,掉入了一片陷阱坑。
不僅如此,很快的,剛才還荒無人煙的廢墟,突然出現了一群衣著襤褸破舊的人群。
他們手持古怪的武器,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嘴裏喊著戚柏等人聽不懂的口號,咿咿呀呀地將他們包圍。
一時間,黃沙漫漫,塵土飛揚。
傭兵小隊眾人四面楚歌,被這顆荒星的土著部落攔住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