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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第三十五章+6
幾個人在日頭偏西的時候進了他們自己村兒,從北向南,順著東大道走過來,走過第一個水站,他們沒有停,疲遝著腿腳,但心裏放鬆了,望著家家戶戶開著的門窗,鬆開了嘴,像狗從遠道歸來伸出舌頭一樣放鬆。曲森在道上站著,拉長了臉,曲文不知說什麼好,站那,又要挨罵了,當著同學的面。大夥趕緊過去。

小家要自己的水瓶子,他在路上偷偷把瓶子放小偉的書包裡,減輕自己的重量。小偉伸手摸書包,摸著了,卻說「沒有!」往家跑。小家追去。

小文從小林的兜子裏掏出自己的兜子,向曉宇要回自己的水瓶子,曉宇肚子裏生氣:你自己有兜子啊,你有兜子不用,把瓶子讓我背著,兩個瓶子在書包裡總碰,我得總用手摸。

小明在合社那溜達,看見他們,問上哪了,小文說采高粱果去了。小明說怎不告訴我呢?小文說:我告訴你了,昨天不就告訴你了嘛?小明臉紅了,說:「是嗎?我怎不記得呢。」他不去,是因為不是自己張羅的,不想去「湊數」。可是看那麼多人都去了,他心裏又不得勁兒。小勤說他:你以為他們真心叫你去呀?傻!捅咕他!啥事兒?事兒多了,寫信,別署名……

大人們開始下班了。

路上,老霍和老隋嘮嗑:你家豬多大了?就一條,那不行,萬一有痘呢,不白忙了?養豬養兩條,賣一條換飼料,殺一條留自己吃。還能多攢大糞,好上地。你會做飯,無肉不成席,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老蘇和老隋說:「別聽他的,就會瞎白話。」「我們也才到一個組。他怎麼那樣呢?有活兒都讓別人乾,好事削尖腦袋上。」

老隋拎著蒸飯鍋回家。隋嬸先到的家,熱了飯,看家裏有什麼,有土豆3個,有茄子6個,夠一頓了。

老霍上廁所,看見老司婆子往這邊廁所走來,喊:「老蒯,上哪兒去?」

老司婆子說:「給你上墳去,缺德玩應。」

老霍皮笑肉不笑,「孝順。」進了廁所,沒尿,裝著蹲下。

老果婆子在家邊廁所外「排號」等著,看到小全,小全點頭過去,老果婆子看著他的後影對身邊的老項婆子說,「你看他走路的姿勢,和他爹一模一樣。」「兒子不像爹像誰?」

老季上班忙得沒上廁所,下班了回家想上廁所,走過來。果婆子嘖嘖舌,說:「你看爺倆多像。」老項婆子抽動一下舌頭,說:「是像。」

老季看她們,「什麼呀?」「說小全像你。」「像我呀?嗨,像我有什麼出息,一個工人。」「你倆走路一樣。」「我走路不好看。」

老李回來了,要進院,倆婆子遠遠就看見了,說:「你家孩子跟你不一樣。」「是嗎,大人改不了啦,就這樣了。」

老吳回來了,說:「父一輩,子一輩,一輩傳一輩。」

各家都在院子做飯。開鍋後留縫兒,還是撲了。小麗說鍋蓋這麼沉呢,立本說火大呀,火車頭就是蒸汽開動的呢。李嬸把飯杓墊撬鍋蓋。小麗洗了高粱果給媽吃,媽吃一個,說是好吃,「多吃點。」小麗吃,看立本:「你也吃呀。」立本說採的時候就吃了。給爸爸吃,小麗說:「給你留這麼多!」

曉宇把高粱果兒給小艾,小艾吃了一半,曉宇說:「別這麼吃,」拿起兜子,「吃這麼了?」「你不說給我嗎?不是給我採的呀?」「也沒洗。」他主要想等爸媽回來能看到他的成果。

小東小芳吃了高粱果,小海說咱們也要送人家點什麼,小東說你以為人家是單送你呀?都給了……

小全洗了臉,媽說,你有根白頭髮。小全坐下靠在媽的懷,媽給他揪了那根白髮,又撲擼撲擼他的頭,「出這麼多汗。」

小全說他總出汗,晚上也出。

老單問有多長時間了?小全說有一段兒了。立本說天熱之前就有。

老單說:身體晚上睡覺出汗,俗稱盜汗。身體機能不調,睡眠休息差。晚上睡眠身體的火力應減弱,維持較低的運行,火力如白天,則多餘,熱量以汗的方式排出。

要勤補水。

水是生命之源。雨露滋潤,萬物生長。蘑菇在雷雨後長出來。

小全說:看見蘑菇了,挺多的,沒敢采,怕有毒。

老單說:選常吃的幾種。在一塊的是同一種。

小平說:蘑菇一個電就給打出來了。

老單說:在這個季節,有適宜的溫度、濕度讓蘑菇菌暴長。

雷電是天與地的溝通,傳達能量和信息,形成一種生長環境。古人說,吸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蘊育人的靈秀。

空氣中,氧氣多好,還是少好?

迅猛的動物,是產生在多氧的地區。危重病人為什麼吸氧?是給虛弱的機體增加活力。

人每時每刻都在「吸食」空氣。皮膚不僅僅排汗散發熱量,也在呼吸。人對氣的依賴大於別的東西,一刻不能停歇。呼吸,要選擇正確的方式,要調理心情。

出的汗為什麼是鹹的,有鹽嗎?

氧,鹽,是人的生命形式生存的條件,它們對「高級」生命予以日常保護,沒有它們的保護,人恐怕早被眾多微生物「分解」沒了。

人,從海洋走上陸地,許多「傳統」被沿襲下來。有一利就有一弊,氧和鹽對人也有害,不可過度。

出去累嗎?

累,但很開心。

古人樂山樂水,樂在其中。人笑呵呵的,這是好的呼吸方式——經常呵,呵呵,呼出不善的東西。

水與火並非兩重天,山不轉水轉,山水合作,共同演繹。古代園林有山或有石,一定有樹有水。

人間山水,賞心悅目。

老單說,人都以見到新的事物為滿足,不同於一般人的是:有所感有所思,有新的認識。

門前的大樹上頭披上了太陽的餘暉。

立木回來吃飯,媽說:「不過點不知道回來。」爸笑說:「餓了,不餓不回來。」立本說:「我們就等你一個人,你不知道哇?」立木說:「等我幹什麼,你們吃你們的嘛。」小麗說:「這是你說的呀!」

「吃到雞蛋皮了。」小麗舌頭送唇邊看。「補鈣。」爸笑說。媽伸手接過來,看看。

立木說和三叔去游泳,撈了大嘎啦。三叔是貴言。爸說:「可別往深處去。」「人家三叔會游泳,水性老好啦,水底下能潛好幾分鐘。別人下去撈的地方都太淺。大裏頭有鍋底坑,全是大個的。水深的地方,上面一點看不出來,走幾步咕咚就沒頂了。」

爸問:「撈了多少哇?」「我沒要。咱家也不吃。」小麗說:「人不吃,雞還不吃呀!給人溜須了。」立木不接茬兒,撲擼撲擼往嘴裏吃飯;沒吃飽,去廚房,「沒剩啊?」小麗說喂狗了。立木不高興。爸說:「夏天的東西不能放,現吃現做。」跟老伴說,「再給他做點。以後多做一點,別怕剩。」媽怕浪費,爸說別太會過了。

立木吃了飯,胃哏嘍兒,立本說:別躺那,起來活動活動。立木說:你啥意思,不就是刷碗嘛?立本生氣了,「你怎麼不知好賴呢!」小麗也說:三哥,有句話怎麼說啦,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給你吃高粱果,三哥採的。立木說不吃。

立本說立木:聽廣播,一個台,不用像你那麼複雜。立木問:你什麼意思?立本說用一個件兒就行,他拿耳機子,把兩個線連一個二極管,說這樣就能收到。小光來了聽,聽見了聽見了。立木不信,立本讓他聽,真有,細聽是本地轉播的台。他說立本以後別亂動他的東西。小志說:人家幫你,你怎麼那樣呢?立木說:你遠點扇著。立本說:你沖人家厲害什麼!

立木揮手,去去,一邊。小孩都出去。

老司有個工友出差,回來給小峰買了一件圓領半截袖海軍衫,他總吃老司種的地裡長的東西,老司吃不了,就帶給他一兜子。

小光也要。老司婆子上街買了一件回來,但不一樣,是寬格的藍線條。她走了各個店,就沒有和小峰那件一樣的。她坐著喘,「給我扇扇子。」小光站他媽身後扇,惡狠狠的,一下重似一下,如嚴懲惡徒,咬牙瞪眼用力揮擊。

「對我不滿呀?」老司婆子頭也沒動,問。小光說:「我要和他一模一樣的。」「跟他換。」「那個大。」

「大就大點。」「你怎不穿大的呢?」「你不還得長嗎?」「那你也長啊。」

「你爹的糞。」老司婆子。

「你……」小光沒說出。

老司婆子念叨:「沒大沒小……」

「你以後別管我。」「不管你管誰?」「管他別管我。」「我不管,不餓死你!死玩應。」

夜晚。沒有了陽光的暴曬,但白天的熱溫還沒有完全降下來。小光穿了他哥的海軍衫,跑出去溜達,不被人發現,他很大方地走在西大道上。晚上賊好。海軍衫穿在身上似乎在船上,風在吹,涼爽得很。他很得意,吹起口哨,得意於先穿了。

他的個子好像長了,走在廠大門的燈光下,影子也長長的。那白熾燈像火力旺盛的人,風吹不動,發出極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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