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35

空氣清新，曉強去跑步了。曉宇起來收拾屋子，收拾昨晚弄亂了的東西。每收拾一次，一天就是重新開始。他撣水掃地，叫小艾起來，媽說：讓她睡一會兒。曉宇說她都醒了，你看她腳趾頭在動呢。小艾把腳收進毯子裡頭。

容叔進屋來找東西嗷嗷吼起來。

「一大早你喊啥呀？」容嬸不高興。

「東西找不著，瞎歸攏，」容爸摔了箱子蓋，「東西放哪了？」小艾起來了，揉著眼睛幫找東西。找著了。

小全抱著那受傷的雞來找容嬸。容嬸給上了葯。雞放地上，走不了直路，腦袋歪著，它有一隻眼看不見路。容嬸說：「治不好了。」容叔說：「殺了吧，看它多遭罪。」

小全笑，「我還沒伺候夠呢。」

容嬸洗手，說小全「在這吃吧。」容嬸端上飯菜，桌子有放碗筷的水滴水印，她取抹布擦了一圈。小全笑著走了，說家裡做好了。

爸說小全，「別為隻病雞那麼上心了。」看小全瘦弱的臉，憂愁，「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把饅頭放小全跟前，自己吃窩頭。嗨，嘆口氣說，怎麼能胖一點呢？多年以後，小全工作了，爸端詳著照片還說：「要胖點就好了。」

小家和小寧到這邊了。小家叫曉宇，在門外大呼小叫，因為曉宇也總對他不客氣。小家不進院，更不進屋，怕這家的倆大人。曉宇不高興，嫌飯不好，沒啥吃的，媽說現在還嫌不好，冬天可怎整？爸說：過去能吃上這飯就不錯了，就算燒高香啦！還挑挑揀揀，吃上飽飯還不知足！曉宇低著頭往嘴「塞」飯。小家去看春麗家的後窗：她家的飯桌擺上了，春花在疊被，呼噠呼噠疊得快，春麗過來，不喜歡又重疊自己的。

小草粘滿了晨露，像濕了的頭髮。孩子們的鞋髒了，在草柯裡踢著，在小圓葉蔓草上蹚著，看膠皮鞋頭濕了新了，布的地方也有些濕點。他們去樹下，蹦高打柳條葉，讓搖呀搖。

輕輕鬆鬆跑，跳閑置的木板。腳手架上的長板子，供人行走站立，幹活時「力工」擔著拌好的水泥扇乎著走在上面。磚頭摞在板子上，一摞一摞，不久就要砌牆上。地上兩三個板子，沒有用，閑放著。

立本和曉宇商量編節目的事兒。曉宇說一些人也不好好學，立本說先編著，別等到用時再著急練，凡事得提前。立本跑步先走，今天他值日。沒人了，一個循環排的值日表結束了，最後一天自己來吧。

小家上石頭堆，弓著腰膽戰心驚地爬上最頂上。「哎——」他揮手，沒有人響應。他不敢下了，小盈過來，說：你喊爹，我就接你下來。小家說：「我是你爹！」蹲著坐著一點點下來。小家追小盈，拿著一塊鏡片晃，小盈跑得快，但怕後邊扔石頭，總回頭，小家就對鏡子晃他眼睛。小盈反身來追小家，「把鏡子給我！」小家使勁兒跑，跑到大溝邊，「你要搶，我就扔下去了。」「扔，扔！」小盈繼續往跟前兒走，小家往鏡子上吐口唾沫，扔下溝去，然後往學校瘋跑。他從圍牆的豁口進，被院裡的白老師堵住，問：「你怎麼不走正道？」小家撓撓腦袋說：「我看他們都從這走……」「都誰？」「他們……很多吧……」「都誰，說出來就放了你。」不說，就不能饒了，去大門那，站著。小盈離不遠的地方笑嘻嘻伸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