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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第二章
太陽升起,世界亮堂堂。

老蘇家緊把西頭,他家老三小蘑菇起來了,在院門前抻一會胳膊腿,然後嘴裏拉長聲:「豆腐——」學賣豆腐的人,韻味像極了。真把買豆腐的人給叫出來了,東院老司婆子顛顛持盆兒出來了,罵了一聲又回去了。這正應了後院老人的話,人的才華是多種多樣的彈射,在不同領域各有各的不同。

小蘑菇往東走,邊走邊甩鼻涕。春天鼻涕擤不凈,由堵到通,那是身體裡春的小氣候。鼻涕粘,甩不掉,撿木棍,往木棍上抹。鄰居家的小光看他。他把木棍扔了,往另一隻手心搓一搓,啪啪拍巴掌,又鼓起手心拍,控控控,嘴裏也模仿。

走進廁所,裏面蹲滿了,他「呀」一聲轉回身,人喊:「去哪呀?去那邊呀?」大夥笑,小蘑菇說:「去北邊。」蹲著的曉宇喊他:「等等,馬上了。」小蘑菇回過頭,問:「馬上,多長?」裏邊人都笑,「馬上,能有多長!」「馬上就是馬上那麼長。」曉宇馬上揩了腚,其他人也陸續揩。小蘑菇欣喜,感激,說:「哎哎不用那麼多。」同一棟房把東頭的老嚴家的小林,一下提起褲子,緊著鼻子:「我不走在這兒陪你呀!」人家不起來,他可能還要蹲下去的,他蹲的靠裡靠後。他站門口系腰帶,說:「怎麼有的人一直沒看見來呢?」外邊的小孩說:有那麼多廁所呢!有的說這時候哪個廁所都不夠用,有的說上廠裡拉,有的說不願拉……小五扒拉小林,說:「好狗不擋道!——往褲子裏拉!——都來了還有你拉的地方嗎!」

太陽很大,沒有強光,正由紅變黃。廁所門外,沖著擋牆撒尿的人和系褲子的人,剛好露出頭和脖子,都看太陽。有了光,就有影,每個人的身後都留下一條影子。小林和小光踩人的影子,有尿的地方不能踩,倆人抬腳看著,等待影子挪地方。他們互相踩,跑了。

房前屋後,各種樹的枝條搖起來,盡興地感知著風的吹拂。老人說,樹活了,裏面有水了。飛行的小鳥把大樹當作歇腳的地方,晃蕩也不害怕。風是變化,是景緻,有詞叫「風光」、「風景」。樹上落好多鳥,長得像極了,小孩說是一家,是一個媽的,鳥叨樹,樹上有什麼吃的呢,是蟲子的蛋,是卵,一樣啊,不一樣。立本小全一大早順著大道去南邊,走了老遠,算著點兒往回來,立本說走多了,小全說不累,能走真好。老隋家的小月拉窗簾,往外看,「人家都鍛煉回來了。」鐵絲上串的窗簾,拉不動了,拿爐鈎子撥拉。二哥小濤想睡覺,不讓拉開,「你給我拉回來,要不以後就你負責拉窗簾了。」小月昨天晚上喝糖水喝多了,讓尿憋醒的,要讓她每天都拉窗簾,她不幹。小濤蒙上臉,說爸媽不回來就好了。小月說不回來誰給做飯吶。小濤有「事兒」怕學校找家裏。

炊煙淡了,空氣裡飄來油煙香。李叔在院子打掃歸攏東西,唱說:「驚蟄烏鴉叫哇,春分地皮乾吶;清明忙種麥呀,穀雨種大田吶。」

人出來呼氣,變得活泛了,一個個的像是移動的樹。在小路,大路,平整的地塊,所有生活區域,都有人活動。

樹有千姿,人有百態。人和人不同,男人女人不同,大人小孩不同,小孩與小孩各不相同。風吹起每個人的衣擺。

路上,小孩各式各樣,像小雞撲棱翅兒,像小鴨子搖搖擺擺,像大鵝前呼後應,一夥一夥往南走,陸陸續續走一起,又像小馬駒一個跟著一個走進學校。

上學了,分散的孩子們匯入一個地方。學校是老地方,太熟悉了。小凡的姥爺記:形式在環境,環境也是形式,內外虛實有無相互大小。

上學細化了孩子們人生的時間,讓他們一點點長大,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長,一年一年升級,一所一所學校升遷。每天按時坐進教室,按照鈴聲出入——孩子沒有手錶,一天就是響幾遍鈴聲;就如軍人每天聽號令,各時段出操跑步訓練和休息;也像工人每天聽著廠子裏的廣播播放的音樂,上班下班。音樂,是一種規律的節奏,有模仿,更多是改變。小凡的姥爺說,音樂有水的音樂,有火的音樂。

負責打鈴的,吹號的,放廣播的,都經常看點兒,聽收音機關注整點報時——嘚兒,嘚兒,嘚兒,剛才最後一響,北京時間幾點整,對錶以此為準。人們生活,這樣地劃分定格,白駒過隙也能夠抻長;人因此同一,統一,構成一個團體;人似乎被放慢了行進,在一個周期裡做了更多相同相近的事兒。大人們攢錢,攢了很久攢了120塊錢,買一塊表。買了表很榮耀,鄰居來,看那塊新表。誰叫是鄰居啦,鄰居啥都先知道。人戴錶上班了,常擼起袖子看,沒表的人過來看一看幾點了。廣播響起音樂之前人們就收拾準備了,廣播到點不響,看了表也下班。

開學總要搞衛生,像百貨開門。小偉從後面掃地,立本說「先等一等,」端盆水,「撣一撣。」乾一會再掃。

春天裏,學校多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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