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蘇光環載入過度後》第45章 棲棲說,學長早上好
棲棲告別完束衡,回到宿舍時也到了晚飯時間。她的電話鈴響起。
「喂,茗茗啊。」
厲茗茗笑聲透過來,「棲棲,你回宿舍了嗎?」
「回了的。」棲棲打開衣櫃,拿出套藍白的棉質睡衣。
「那你晚飯吃啥啊?我和圓圓在買飯,幫你帶嘛。」
拉側腰拉鏈的手微頓,一截白膩細軟的腰肢露在空氣裡。
棲棲指尖觸及溫暖的皮膚。
不自覺摩挲著,邊回答厲茗茗:「茗茗,我不太餓,等等洗完澡就想睡覺了。」
電話那頭,王安圓驚訝地問道:「棲棲,你今天一下午都去幹什麼了?累到飯都不想吃啊。」
做什麼——陪傑出校友逛了圈校園。
棲棲伸出柔軟的臂,套好睡衣,她回說:「導員讓我去做點小事。」
王安圓奧奧幾聲,厲茗茗接上話茬:「那棲棲你好好休息啊,我們先掛了不打擾你了哦。」
「嗯。」
······
棲棲陷入靠椅裡,吐出一口濁氣。
她的生活,每日每日的,還真是抓馬啊。
棲棲想,這也許都是軍訓直播的影響,網絡熱度這幾天一直凝聚在她這裏。
相信過段時間,她就不必受這無時不在的關注困擾了。
「沈棲棲,你回來了?」
兀地一道輕音從後上方傳來。
棲棲提著沐浴露洗髮水出神,冷不丁被喊到,立時肩膀一抖。
緩了驚,棲棲才想起來,陳蘅晚上不吃飯,護完膚就上床了。
相處兩天,大家只能聽到從她床簾裡透出的鍵盤聲。
陳蘅具體在做什麼,宿舍其他三人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棲棲有些疑惑,扭過臉,依舊只能看見陳蘅深綠色的床簾布。
「是呀陳蘅,我回來了。」
陳蘅敲鍵盤的聲音停下,棲棲料想是不是她弄出的聲響大了些,打擾到她。
便愧意地致歉,「對不起呀,我可能沒注意電話聲大了點,打擾你了。」
「沒,沒事。」陳蘅聲音悶悶,兩人的距離隔著簾布很疏遠。
她在裏面補充說,「沈棲棲,我是想問問,你高中時候是不是很多男生都喜歡你?」
「啊?」
這·····
棲棲抿唇,眼睫毛蒲扇樣地眨,「陳蘅,你問這個幹什麼呀?」
陳蘅的床鋪傳出陣簌簌響聲。
過不一會兒,她拉開簾布,探出張臉,低聲道:「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我的朋友們。」
自己算是陳蘅的朋友嗎?
棲棲還以為她和陳蘅之間的朋友關係,只是她單方面認定的呢。
畢竟陳蘅自開學來,對她一直冷冷淡淡、客客氣氣地。
弄得她每次的示好都像是什麼無事殷勤一樣,時間一長,就是棲棲,心裏也不很舒服。
所以棲棲今天中午出門,就沒再像往常一樣,和陳蘅打招呼。
可這一下午沒回來,陳蘅會主動和她聊天了哎。
棲棲不可思議,如同迎接了份驚喜,她仰臉,笑呵呵的:「高中大家都忙學習嘛,有沒有人喜歡,其實我也不知道哎。」
她一說完,陳蘅清秀的面孔閃過絲懷疑,但這神情轉瞬即逝。
棲棲還沒看清,陳蘅放下窗簾前,淺淺笑了下,「那也是,我看你睡衣都換好了,是要睡覺了嗎?」
點點頭,棲棲說:「是呀,我洗完澡就睡覺。」
「哦——」陳蘅不再關注,她重新合上床簾,鍵盤噠噠地響起。
棲棲不在意,收回視線後,她連上浴室藍牙起身。
睡個好覺,明天正式去教室上課。
*
晚間王安圓和厲茗茗回宿舍,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室內黑乎乎一片,棲棲和陳蘅都睡了。
「哪有大學生這麼早睡的啊?」
王安圓犯嘀咕,不輕不重地抱怨,「棲棲和阿蘅是小老太太哦,九點也能睡著。」
雖這樣說,她踏下的每一步卻都又輕又軟,悄無聲息。
厲茗茗咬著甜筒,舌尖舔過沾著奶油的唇邊。
咽下去後,用氣聲回王安圓,「棲棲今天下午走了不少路,我看她微信步數都上萬了。」
兩個女孩輕手輕腳,坐回各自的座位。
王安圓收拾收拾,厲茗茗忽然給她發了條信息。
【商商發新專輯了沒】:圓圓,棲棲好厲害啊。開學沒幾天,網上傳她的視頻都快傳瘋了。
[附件·視頻]
【圓圓愛吃甜】:是滴,而且校內最近多了好多人,看起來都是找棲棲的。[星星眼][星星眼]
【商商發新專輯了沒】:可棲棲畢竟是學生,流量造神,也會害人,希望這些不會對棲棲有壞影響吧。
王安圓思考時間很短,她拿好睡衣,敲了幾個字:
【圓圓愛吃甜】:棲棲可是要當巴菲特的人,我相信她會堅持夢想的。
厲茗茗還想談陳蘅,但她剛要敲字,便看到王安圓抱著睡衣站起來。
「我去洗澡啦。」
經過她,王安圓小小聲說。
「嗯嗯。」
厲茗茗收起手機,撐著下巴。
開始自顧回想起陳蘅這個室友。
棲棲和陳蘅之間,乃至她和陳蘅之間,都有一層看不見但十分明顯的隔膜。
那個文學院的文靜女生,總是輕淡地拒絕一切外界善意。
除了王安圓不時能和她說上幾句親昵的話外。
就算是在厲茗茗看來人見人愛的棲棲,到陳蘅面前,也得不到優待。
真是不公平。
厲茗茗猛地錘大腿,她眼裏噴出怒火,「怎麼能這樣對棲棲?」
熱臉貼冷屁股的尷尬,對於她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最不可忍受了。
擰眉,厲茗茗覺得陳蘅太孤僻了,表面柔柔地跟朵小白花似的,實則內心冷得跟什麼一樣。
還是棲棲好。
棲棲對誰都好,厲茗茗往棲棲床鋪望了望,憤憤不平的情緒緩緩平和。
她能和棲棲做一輩子的朋友就好了。
以後,棲棲做商界戰無不利的大老闆,她是售樓處月月第一的金牌銷售。
嘿嘿。
厲茗茗喜滋滋地笑起來。
*
翌日早。
Q大不強製要求學生上早晚自習,但有專為各班級設的早晚自習教室。
早自習是七點半,棲棲定了六點半的鬧鐘。
一睜眼,鬧鐘還沒響,朝左腕上的表看,才五點四十。
剛離開高三的作息沒多久,生物鐘還沒有調過來。
棲棲睡得長久,腰背都是酸軟的。
索性就起床,把被子幾下疊成豆腐塊,光著腳踏下床側台階。
宿舍裡有間公用的浴室,是給一些特殊情況不能用寢室裡浴室的人準備的。
棲棲抱著盆,盆裡放好牙刷毛巾,就輕輕開門朝共用浴室走。
她起得太早,在宿舍裡洗漱一番,水聲刷牙聲齊奏,難不保會吵醒其他人呢。
而且據她觀察,陳蘅覺比她淺,會被任何一點出其不意的大聲吵醒。
走出寢室,晨光微曦,一縷縷半明不昧的光色躍至腳下。
棲棲捧著沾著水珠的淺咖色小盆,望見這些光光束束的,童心大起,踮著腳寸寸踩上去追。
其實光影又沒動,只是延展了整條走廊而已。
這是棲棲自創的玩法——權當真的是在追光。
得的樂趣,純粹無比,是能讓棲棲眉眼松展,心情明艷的小把戲。
歡悅地走到浴室,輕快地擰開水龍頭,飛濺的水花白白,在棲棲眼裏跳舞似的。
就捧起水往臉上撲,眼角眉梢霎時濕意淋淋。
烏暗的睫毛翩躚,被水沾過濕成厚厚的一片。
烏色加重,更像隻黑蝶,在棲棲粉白眼皮上展翅欲飛。
共用浴室沒有鏡子,棲棲洗完臉,就用乾毛巾擦掉水珠。
她現在清醒得像淋雨的花骨朵,笑靨鮮亮,讓人想起每一個彩虹天。
棲棲返原路回宿舍,口袋裏手機震了震,沒來得及拿出來看。
忽然陳蘅像昨天一樣,探出床簾,輕音問:「沈棲棲,你回來了?」
「是啊,你醒得也早哦。」
「那你馬上去早自習嗎?」
陳蘅略微揚起聲音,眼神凝著。
棲棲覺得陳蘅注在身上的目光較往常熱,不由笑笑,把食指按在唇中,下巴又朝厲茗茗和王安圓的床位點了點。
示意這兩個還在睡覺。
她放下盆,用手機給陳蘅發了條信息:我昨天睡得早,早上就醒得早點。馬上去食堂吃完早飯就去自習室,你要一起嗎?
陳蘅皺眉,劃開手機。
她總是很不情願用微信等一類社交軟件,也抗拒和任何人加好友,所以棲棲發的短訊給她。
就算這樣,陳蘅還是不高興,從發的幾個字裏都能感受到的不虞:我不去。
棲棲沒惱,挑了個很可愛的表情包回陳蘅:那我馬上先走啦,時間還早,要不你再睡會呀?
陳蘅沒回她,被褥索索幾下,便恢復平靜。
——她沒頭沒腦地起床就為問棲棲的去向,現在又讓人摸不清頭腦地睡下了。
棲棲無奈搖頭,換好衣服,背好書包就出了寢室。
*
寢室門口有共享單手,棲棲估著從這到食堂,再去教室,沒有個二十分鐘不能到。
便掃輛單車,戴上白線耳機,乘著音樂和清風,前往食堂。
做飯的阿姨大叔們永遠比學生早上不知幾個小時起床。
棲棲鎖好單車,一走進食堂門,就被熱乎乎的飯香沖得臉熱。
包子油條瘦肉粥,煎餅蒸餃黃豆漿。
一排排一列列,白霧樣的熱氣在招牌繽紛的窗口後蒸騰。
盛夏的尾巴來了,窗口裏的叔叔阿姨們仍穿極薄的短袖。
大抵是挨得飯鍋近,想吃啥做啥的緣故,再加上大多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注重身材管理了。
所以從棲棲這個視角看過去,一溜兒都是矮胖的一堆人站在那兒。
朝那些發光招牌裡看陳列的食物名,不經意往下移望,就能對上雙明晃晃期待著的眼睛。
匆忙移開視線,根本不敢多看。
棲棲生怕目光再多停留一會兒,那些叔啊姨的,就要拿起杓子給她預備好盛飯。
眼光像燕子掠過楊柳那樣輕,棲棲盡量不碰上任何一人的眼睛。
——她會腦補最後不去選擇他們的店鋪,而某個叔叔或阿姨黯然神傷的模樣。
忍俊不禁,棲棲被她的想像笑到了。
哪裏可能,她在別人那裏,其實並不重要。
就這樣順延著看一周,棲棲擇定好一塊招牌光芒微暗的店鋪。
其實她就想吃淮市著名早點,灌湯包。
本來抱著運氣篩選,她沒指望真能看到有店鋪寫著「淮市正宗灌湯包。」
正宗哦。
棲棲思鄉之情如潮,動作先於思考,她走向這間店。
「您好,老闆?」
走近店鋪,才發現沒有店員守在窗口裏。
棲棲試探地喊著,也朝窗口裏那些摞得高高的蒸牒後看。
過了半分鐘這樣,一道高瘦的身影緩緩走出。
他戴著口罩,左右手各捧著一疊白色的塑料餐盒。
裏面燈光白熾晃眼,開始他從後廚出來,過分明亮的光線將他的臉模糊成極白的一個影。
棲棲沒認出,等他放下塑料盒,她便用食指點著菜單上的灌湯包,說:「老闆,請拿一份灌湯包,堂食。」
高瘦的老闆抬眼,睨她一下,拿過筆,往便利條落下龍飛鳳舞的灌湯包三字。
棲棲沒事,付完錢等在前面。
等待的她目光巡迴地看,等看到窗口裏口罩上的半張艷麗面龐時,驚訝地張了張嘴。
「褚瞻問···學長?」
褚瞻問利落地把灌湯包擺盤,放好筷子和吸管。
低頭工作的他專註無比,側眼半闔,聽到棲棲的聲音,臉轉來點弧度,眼角盪開清凌凌的餘光。
「早上好。」
他嗓音淡淡,眼裏無半分情緒。
看棲棲像在看陌不相識的任何一人。
「學長早上好。」
棲棲接著禮貌地頷首,從他手裏接過餐盤,分開時告別,「學長再見。」
褚瞻問目送她落座,目送她離開食堂時,背包擋住大半個上身的背影。
又有個女孩兒前來點餐,他收回遠去的注視,低眼低眉,語氣冷冷,「吃什麼?」
「褚學長早上好,我要吃咱店裏的蟹黃湯包。」
蟹黃湯包是店裏最貴的灌湯包,三十一份,一份只有四隻灌湯包。
少有人花這樣的價格去吃份早餐。
這才略微抬起眼皮。
他看到站在窗口外的女孩兒,妝容精緻、穿著大膽時尚。
精心的眼妝下,一雙被灰藍色隱形眼鏡包著的眼珠不時動著,盯著褚瞻問笑得很俏麗。
「學長,我微信付錢哦~」
女孩兒晃著手裏手機,美甲上的細鑽閃著微光。
這些矯飾······褚瞻問冷漠地按下收款數額,進後廚拾出四隻蟹黃包。
包好後走出來,把東西放到台上。
女孩拎著膠袋,卻不走,兩隻細瘦的臂搭在瓷台上。
自下而上抬眼,直勾勾看著褚瞻問,「哎,學長,你做這麼多份兼職,一定很辛苦吧。」
「要不要——」她的食指抵住枱子慢慢地畫圈,「我給您換個工作?」
褚瞻問是笑了嗎?
這個女孩也不知道。
她隻來得及看見那個顏值過盛的學長,那漂亮至極的眼睛眼尾一勾,窗口便刷地在她面前合上了。
抱臂倚著牆,褚瞻問扯下口罩,掏出手機凝視著黑屏倒映出的臉。
看著看著,他忽然十分自厭般攥緊手機收進口袋。
剛才的女孩在外面不依不饒,用豐厚的薪資誘惑他:「學長,月薪過萬哎,你真的不考慮嘛?」
考慮?
「滾。」
他隻森冷地回了這一個字。
過了會,女孩兒終於放棄用工作來靠近褚瞻問的法子,悻悻離去。
等她離開,褚瞻問擅自關了店鋪門。
離開食堂,有路就走,沒有方向。
這樣過了十多分鐘,他找出店老闆的微信號,轉過去一筆足以彌補店鋪損失的錢。
沒等老闆的[對方正在輸入中······]輸出個所以然。
他敲下幾個字:不幹了。
把老闆刪了,褚瞻問捏著眉心。
鬱色一閃而過,像是烏雲攏在雪蓮上般格格不入。
褚瞻問黑瞳如重墨,心思沉冷,不耐於又要換兼職的事實。
而這拜方才那個女孩所賜。
想到這,褚瞻問暴烈而起的怒氣在心間縈繞起來。
到底什麼時候。
那些無知的、愚蠢的、無能的、大小姐們,才會停止對他無休止的同情和追求。
褚瞻問腦海裡又猛地鑽進老母親躺在床上,嘴歪眼斜,口水亂淌的病態。
最終該發泄出來的燥鬱被沉重的現實再一次狠狠壓下。
褚瞻問斂眸,神情冷然像個假人。
「學長?」
棲棲中途小小迷路了下,這刻兒才找到自習室。
剛鎖好車,她不經意一看,竟又看到了褚瞻問。
她其實偷偷看了有一會兒。
褚瞻問迭起複雜的情緒,被她一絲一毫地納入眼底。
善於觀察、對他人表情敏感的棲棲,自然知道褚瞻問在壓抑著什麼。
她最初猶豫要不要上前。
又覺得自己冒犯。
可眼睜睜等褚瞻問外泄的鬱氣,被他藏匿得一絲不漏。
棲棲驀然覺得,她不該束手旁觀。
即便能做得很少。
她也想試一試?
至少在她心裏,要是十八歲前有人走過來拍拍她肩。
讓她不要獨自忍受酸苦的心情和內耗時。
她將十分感謝並會得到救贖似地為其熠熠生光。
雖然有些唐突,棲棲還是踩著步子,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