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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裙下》第18章 第18章 摸骨
趙嫣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她不該將求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個喜怒無常的危險權臣身上。

冷靜下來,得想個兩全之法。

趙嫣被刀刃逼著前行,心中飛速盤算。

方才匆忙間看了一眼,追上來的刺客共有兩人,一個以刀挾持著她,還有一個弓-弩手藏匿於道旁屋脊後。

就算她有能力解決挾持她的匪徒,只怕還沒跑出兩步,就會被屋脊後的弓箭射個對穿。

趙嫣死死咬唇,抬起手臂攀住匪徒握刀的手,將目光落在了冷眼旁觀的聞人藺身上。

只是這次不再是乞求,而是決然。

聞人藺唇畔的弧度淡去,還未來得及思索小太子眼神的變化,便見她調整腕下角度,而後朝著刀刃相反的方向猛一後仰。

幾乎同時,一支袖箭從她腕下射出,由下而上貫穿了身後挾持者的喉管。

聞人藺長眉一挑。

他沒有等來意料中的哀求,小太子用他那日隨手贈來試探的袖箭,利落解決了挾持之人——

他以為那等兇器,小太子會嚇得回去就扔掉呢,誰想竟一直帶在身上。

時間仿若凝固,匪徒高大的身軀如山般僵直倒下。趙嫣緊跟著射出第二支袖箭,卻因距離太遠,未能擊中藏在屋簷後的刺客。

只剩最後一支袖箭了,趙嫣腳下一個踉蹌,有意朝聞人藺跌去。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蔡田和張滄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刺客的箭也跟著朝肅王射去!

烏雲踏雪受驚,高高尥起馬蹄,聞人藺眸色一寒,抬手攥住那支飛到面前的流箭,隨即翻身下馬,將趙嫣從馬蹄下拎了回來。

天色晦暗,積雪泠泠,他的漆眸格外幽冷。

方才那一搏花去了趙嫣的全部力氣,她呼吸凝滯,根本來不及窺探聞人藺那眼中的薄怒因何而來。

聞人藺將她圈在懷中,從身後以一個半摟的姿勢抓住她顫抖的右臂,引導她將袖箭對準屋脊後正挽弓搭箭的刺客。

「射。」

低醇的聲音自耳畔傳來,趙嫣下意識扣動機括。

最後一支袖箭飛出,刺客手中的弦還未來得及鬆開,眉間便應聲出現一點殷紅,僵了僵,從屋脊後直挺挺栽了下來。

那沉悶的墜地聲使得趙嫣瞳仁一顫,無力地垂下手來。

她微微張嘴急促喘息,視線模糊,只聽得見聞人藺噴灑在耳後的,潮濕的呼吸聲。

等到血液迴流,混沌的五感漸漸清晰,她才感覺到臉頰上傳來了不輕不重的酥癢。

趙嫣茫然調轉視線,只見聞人藺半蹲在她身側,正用乾淨的帕子擦拭她臉頰上飛濺的鮮血——

是第一支袖箭射穿匪徒頸子時,不留神沾染上的。

意識到現在兩人的距離與姿勢有多危險,趙嫣下意識要躲,卻被聞人藺用另一隻手鉗住了下頜。

明明沒用多大的勁兒,她卻像定穴般動彈不能,只能僵硬仰首,眼睜睜看著聞人藺耐著性子,將她蒼白的臉頰擦拭乾凈。

聞人藺半垂著眸,過濃的眼睫蓋住了那雙懾人的漂亮眼睛,顯得安謐無害。

他刻意放慢了動作,擦得極認真,也極磨人。

他視線往下,落在了趙嫣被血濡濕的狐狸毛領上,鬆軟的白色上一抹濕紅,像是雪地裡嬌艷的落梅。

那不是刺客的血,而是從趙嫣的頸側滲出來的。

聞人藺捏著帕子的手往下,撥開毛領子瞧了瞧,果然見一條寸許的細細傷痕橫亙,想來是那匪徒的刀刃抵傷的。

他極輕地「嘶」了聲,皺眉道:「太子為了拖本王下水,當真是連命也不要了。」

一提起這事趙嫣就來氣。

若不是這人一副坐收漁利的漠視態度,她也犯不著兵行險著!

「孤實在太害怕了,一時著急了些……」

她聲音還有些微微的顫,可憐兮兮道,「萬幸未曾連累肅王受傷,否則孤難辭其咎。」

聞人藺揚了揚唇線,拇指輕輕碾過藏在毛領中的細白頸項,撫去那滴滲出來的血珠,沒有拆穿她那拙劣討好的謊言。

今日這群雜碎既然撞上了他,便沒有不出手清理的道理,否則容易落人話柄。

他不過是,想看小太子哭著求他罷了。

聞人藺微涼的目光落在太子平滑乾淨、不見絲毫粗糙起伏的喉上,片刻,淡然吩咐隨從:「取本王的金瘡葯來。」

「不必了。」

趙嫣攏緊狐裘,撐著地磚艱難起身道,「孤的車上有葯……」

話音剛落,甲胄濺血的孤星領著小隊侍衛策馬而來,著急道:「殿下!」

馬還未剎住蹄子,他便匆忙翻下馬背,快步朝前跪拜道:「卑職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來得再及時不過了!

趙嫣終於有理由逃離聞人藺的審視,忙不迭虛扶起孤星道:「卿牽製刺客主力,使孤得以突出重圍,何罪之有?」

說罷又回身看向聞人藺,細聲誠懇道:「多謝肅王殿下及時趕到相助,將孤從刀挾刺客手中救出。」

說罷攏袖,朝他行了一禮答謝。

直身時她避開了聞人藺的視線,在孤星的護送下上了馬車。

流螢昏了片刻便醒了,額上磕破了皮,小臂上亦被箭矢劃破,好在都是輕傷。東宮太子歸程遇刺並非小事,禁軍很快趕到,正在和聞人藺等人交涉。

趙嫣瞧瞧挑開車帷一角,聞人藺負手而立,掌心還鬆鬆握著給她擦拭血跡的帕子。

帕子上沾染的觸目殷紅,反而將他的指節襯得如玉白皙。

聞人藺微頓,毫無徵兆地轉過臉來。

趙嫣立刻放下了車帷,將自己藏在逼仄的陰影中。

禁軍很快清完道路,孤星則牽了新的馬匹套上。再次啟程前,車壁上傳來極輕的輕叩聲。

車外傳來聞人藺平淡的聲音:「本王與禁軍一道,護送太子殿下回宮。」

頸側被他撫過的地方開始發麻,趙嫣端正身子,隔著簾子低啞道:「有勞肅王。」

在崇文殿以外的地方,她極少喚他「太傅」,像是守著一條無形的界線,時刻提醒自己不應放鬆警惕。

聞人藺沒多說什麼,鬆鬆握了握手中的帕子。

禁軍一路送到了東宮門口。

趙嫣在聞人藺的目光中下車,僵著背脊入了東宮,拐過長廊,直接去了內院的承恩殿。

直到關上殿門,她方撐不住似的一個踉蹌,撐著桌面慢慢地跌坐下來。

「怎麼了?」

柳姬倏地自窗邊起身,一見她與流螢的狼狽慘狀,瞬間反應過來,「郊祀途中出事了?」

「殿下。」

流螢顧不得處理身上傷口,忍著疼痛沏了杯熱茶奉上,「喝口茶壓壓驚。」

趙嫣抬起冰冷的指尖,才發覺自己的手早已抖得端不住茶盞。

「現在你還敢說,太子是死於舊疾複發嗎?」

趙嫣望向流螢,啞著嗓子問。

流螢低下了頭,顫抖不語。

柳姬神色凝重起來,含怒問:「誰對你們下的手?」

趙嫣搖了搖頭,孤星說那些都是死士,行刺事敗便服毒自盡了。

但眼下的危機,並非這群來歷不明的刺客,而是……

她垂眸斂目,看向自己腕上的那支射空了的袖裏菖蒲,菱唇壓成一條線。

聞人藺將她護在懷裏,握著她的腕子對準屋脊後的刺客時,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聞人藺指節熨帖的溫度。

那瞬間生死攸關,她根本無力阻止聞人藺的觸碰。

他摸出什麼來了嗎?

或許沒有。衣料那般厚實,何況他當時的神情太過於平靜,沒有絲毫驚詫異常。

趙嫣撐著額頭,累極般闔上雙目,努力平復紊亂的思緒。

她不敢想下去,不敢揣測明天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

宮門外,聞人藺騎坐於馬背上,迎著光端詳著指腹沾染的一點血色。

那是他為小太子拭去頸側傷痕時沾染的,一同染上的,還有那片溫暖柔滑的觸感。

冷雲低垂,馬兒不安地打著響鼻,張滄和蔡田一左一右護在凝神的肅王身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向前催促。

聞人藺撚了撚那抹淡紅,半晌才捨得掏出那方起皺的帕子,將痕跡仔細擦去。

他嘴角有了笑意,像是找到了什麼新的樂趣。

「差人出一趟遠門,本王有要事詢問。」

說完這一句,他方心情大好的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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