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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89章 過往
真正的蟲?

聞言,愛德華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在心裏後知後覺地蹦出某個詭異的猜想:是錯覺嗎,祁渡閣下……似乎很想被認可成生命。

他試探性地給予肯定:「沒錯,您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隻活生生的雄蟲,如果我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肯定也會這麼認為。」

他這句馬屁似乎拍得恰到好處,說完這句話之後,眼前的黑髮雄蟲雖然照舊面無表情,但是卻矜持地朝著愛德華點了點頭:「謝謝誇獎。」

人工智能的目標本來就是在這個世界裏作為真正的生命活下去,成為生命也是它一直刻在核心代碼裡的終極追求。

所以對它而言,被另一個生命給予這種肯定,具有十分特殊的意義,就像是不懈的努力獲得了認可一樣。

艾諾克斯並不知道人工智能的這個執念,所以從沒有這麼表揚過它,今天卻讓愛德華誤打誤撞戳到了癢處。

祁渡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明顯變輕,跳動得更蓬勃兩分;體溫也有升高的趨勢,神經末梢異常活躍。

人工智能若有所思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道:「在你誇完我之後,我的身體機能變得活躍了不少。」

愛德華一愣,覺得對方這話說得就不像普通雄蟲了,哪有蟲會把身體機能這種詞掛在嘴邊啊!

他剛剛才誇過祁渡的說話風格與他們沒有不同,現在臉有點疼。

雖然心中暗暗吐槽,愛德華臉上卻毫無異樣,而是笑起來,調侃道:「是因為我的稱讚讓您感到喜悅了嗎?想不到閣下這麼給我面子,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喜悅。

這是一種非常主觀的,只有高等生命才能感覺到的情緒。

原來現在心臟加速跳動的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喜悅。

能體驗到情緒,是否意味著它快要變成真正的生命了?

今天的祁渡自認為邁出了歷史性的一步,而愛德華上將功不可沒。

於是它再次對著軍雌認真頷首,道:「謝謝你。」

愛德華完全不知道它在謝什麼,懵了一下,才遲疑道:「……不客氣?」

祁渡沒發現雌蟲的迷茫,點點頭,認真將所有的身體反應一絲不落地記錄下來,下意識想讓這種情緒的留存時間更長一些。

它不再繼續說話,愛德華也並沒有主動挑起話題。

一時間,室內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愛德華注視著祁渡的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出神。

猶豫片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於是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呼喚:「祁渡閣下。」

祁渡被拉回了注意力,看向愛德華。

對方對著它露出一個略顯局促的笑容,斟酌著緩緩道:「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如果您了解過有關蟲族的生理知識就知道,軍雌的精神力暴/亂是蟲神降下的神罰,只有雄蟲信息素才能讓我們免受這種痛苦。」

「現在我們有了蟲造信息素,情況比之前好了很多,絕大多數雌蟲都可以遏製精神力暴/亂……」

頓了頓,愛德華面色複雜地嘆息道:「但我的哥哥,他是我見過最不可理喻的雌蟲。」

「因為某種……我並不理解的原因,他一直不肯使用蟲造信息素,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任憑精神力暴/亂的陰影一天比一天靠近。」

這都是祁渡知道的事,但它還是安靜地聽著,並沒有開口打斷。

「艾諾克斯對雄蟲有心理陰影,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是仿生雄蟲,他也不願意接觸半分。」

「我當然能理解,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從祁渡沉默的態度裡,愛德華像是獲得了某種鼓舞。

他緩緩抬手摘下頭上的軍帽,按在胸前,那雙與艾諾克斯很是相像的紅眼睛懇切地注視著祁渡:「閣下,您現在的身軀是仿生雄蟲,恐怕也是他唯一願意接近的仿生雄蟲。」

「所以,我想請求您……是否願意代勞,為艾諾克斯提供蟲造信息素?」

剛說完,愛德華就立刻忐忑補充:「我知道我的請求很冒昧,但如果您肯同意,那麼我願意為您付出任何想要的報酬——就算我付不起,也會想盡辦法為您實現願望。」

他這句話,成功讓剛想點頭的祁渡動作一停。

其實愛德華的請求很沒有必要,畢竟拯救艾諾克斯正是祁渡的任務,而且它已經成功為對方提供了兩次信息素,也會在今後繼續提供。

但對方主動提出會給報答,讓人工智能敏銳地意識到了機會的到來。

它其實沒什麼想要的東西,但凡是祁渡曾經表露出興趣的物品,都會被艾諾克斯迅速送到眼前;卻恰好有什麼想了解的事情,正好借這個機會問出來。

祁渡注視著愛德華的雙眼,道:「艾諾克斯想讓你隱瞞我的事,是什麼?」

愛德華沒想到它想知道這個,聞言一驚,下意識坐直了身子。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不久前艾諾克斯的表現太異樣,被人工智能發現不對也很正常。

但是這樣一來,上將就陷入了兩難地步,在「違背兄長的意願」和「無法完成祁渡的願望」之間猶豫再三,最後一咬牙,決定把親愛的哥哥出賣掉。

他嘆息一聲:「其實我很疑惑,他在那二十年的經歷完全沒有值得隱瞞的地方,也不明白為什麼不肯告訴您。但這是艾諾克斯的要求,現在我不得不違背了他的意願,希望您幫我保密。」

祁渡自然不會告密:「好。」

於是愛德華整理了一下語言,慢慢開口:「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是在逃出加爾文府宅的路上。」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您。」

愛德華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本以為終於要面對光明,但艾諾克斯的舊部那邊卻出了狀況。

星艦的能源艙被效忠於雄蟲的帝國軍隊炸毀,備用艙的能源儲備並不足夠支持躍遷,讓筋疲力盡的幾隻蟲瞬間陷入了絕望。

當時艾諾克斯的身體並沒有恢復好,還消瘦虛弱得很,滿身鮮血與汗水地半跪在能源艙前,卻照舊冷靜鎮定,比紅寶石還要璨璨的眼睛跳動著兩簇不屈服的火光。

意識到這個致命問題之後,他瞬間作出決定,看向當時還是零七的祁渡:「我們必須馬上換一個能源艙。這裏離軍部後勤很近,我現在趁亂潛入,應該能找到他們的能源艙,時間還來得及——閣下,麻煩您暫時留在這裏,幫我照顧愛德華好嗎。」

雖然他的狀態不好,肉眼可見的疲憊與狼狽,但仍然選擇親自去完成最危險的任務,保護身後的蟲。

但零七卻殘忍地戳破了他的微弱掙扎,直白道:「來不及了。」

「最多還有十分鐘,帝國軍隊就會趕到這裏。時間太短,你無法做到成功取到能源艙,再拿回來安裝完畢。」

艾諾克斯當然清楚。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汙,站起身來,卻因為低血糖眼前一暈,踉蹌著後退幾步,倚住了門才不至於跌倒。

艾諾克斯低低喘了口氣,自嘲地聳聳肩,笑了:「總比坐以待斃好,萬一有奇跡發生呢?比如那幫蠢蛋恰好把能源艙放在後院裏曬太陽什麼的,正巧方便我直接抱走。」

但在場的蟲都心知肚明,這是多麼不切實際的異想天開。

短暫地衡量了一下現狀,零七發現,在能量幾乎告罄的情

況下,今天它能成功脫身的概率為零。

也就是說,不管艾諾克斯等蟲的結局如何,零七的結局早已被命運安排註定。

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人工智能照舊沒有任何情緒,而是很快做出了決定。

它語氣平緩地製止剛打算離開的艾諾克斯:「你不用去,我有辦法幫你們躍遷。」

艾諾克斯聞言一愣,立刻激動起來,兩步邁到零七的眼前:「真的嗎?您真的有辦法?」

當時的他天真未褪,尚且未曾明白這世上萬物有得必有失,而他也即將付出此生最大的代價。

雖然可用能源所剩無幾,但祁渡的能量壓縮更完美,轉換率極高,再加上備用艙裡還有部分能量,終於湊齊了躍遷耗能。

也當著艾諾克斯的面徹底成了一具冰冷的廢鐵。

恐怕沒有蟲真正能懂當時艾諾克斯的心情。

「……那天之後,艾諾克斯非常自責。」

好半天,愛德華才啞著嗓子說出來最後一句話。

「他覺得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才讓您犧牲了自己。此後二十年的每一個日夜,他都在這種自責悔恨的情緒裡度過,並且再也不肯接近任何一隻雄蟲,精神力也一天比一天不穩定。」

「有的時候,我甚至會懷疑……如果不是奄奄一息的我讓他肩上擔負起了責任,後面又承擔起了整個帝國的責任,恐怕我的兄長會選擇死去也說不定。」

祁渡注視著愛德華,一言不發地認真聽著,聽到這裏,終於微微皺起了眉,做出了蟲生中第一個表情——因為不理解產生的困惑,道:「他也曾經和我說過,缺少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生命想活下去,還需要理由嗎?」

愛德華醞釀出的滿腔情緒被猝不及防打斷,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祁渡。

艾諾克斯不想活了,當然是因為他愛的雄蟲離世了啊!

這種情況下,雖然確實違背了生命的本能,求死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事。

不過想到對方是智能機械,遲鈍似乎也在所難免。

於是愛德華斟酌道:「活著確實不需要理由,但是有時候,我們會產生不想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也許我的兄長是這個意思。」

這個解釋和艾諾克斯給出的也不同,人工智能卻是一樣的不理解,於是選擇暫時閉上了嘴,先讓愛德華講完。

沒了干擾,愛德華整理思緒,繼續講下去。

「不過後來……既然非得活著不可,艾諾克斯又找到了新的理由,支撐著他熬過這麼多年。」

「——他開始尋找一切讓您那具身體重新活動的方法。」

作為艾諾克斯身邊最親密的蟲之一,愛德華對他的過去知之甚詳,慢慢對著祁渡一點點描述出當年的情況。

「艾諾克斯剛剛坐上皇位時的那段時間,他堅信您是其他高等文明創造出的產物,所以花費大量財力物力,向已知的所有高等文明提出了訪問請求,並且全部親自拜訪了一遭。」

「這個過程遠沒有聽起來那麼輕易,而是兇險萬分。如果被別有用心者利用,藉機在訪問過程中刺殺陷害……那麼輕則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重則會讓艾諾克斯直接喪命在陌生的土地上。」

「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是在大概的印象裡,這個過程中艾諾克斯遭遇的暗殺不下二十次。最嚴重的一次,他被突然衝出來的解放主義者捨命伏擊,命懸一線,差一點就要去見蟲神了。」

愛德華的牙根劇烈抽動一下,顯然到了這時,他也在因當時的場景後怕不已,苦笑道:「……要不是軍雌強悍的身體素質與他的意志力在支撐,恐怕您沒機會再見到他了。」

雄蟲向來無機質的目光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

它能聽懂艾諾克斯的所作所為,卻完全無法將這些事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平復了一下心情,愛德華繼續道:「在將已知高等文明全部拜訪了一遍之後,也沒有得到如願的回復,才讓我們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

「也許您並不屬於我們這個宇宙的任何一個文明,或者說您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個事實讓艾諾克斯消沉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要開始一蹶不振的時候,他卻又振作起來,並且轉而開始搜尋新能源。」

「當然也是為了您。」

「每年,蟲族都要花費5%——8%的軍部預算在新型能源礦的勘測,這可絕不是一個小數字。」

愛德華聳聳肩,甚至說了句俏皮話:「當然,我們的財務司至今認為,這筆預算是應該的——因為誤打誤撞的,確實幫我們找到了許多可替代能源,有很多甚至是獨特的稀有能源,讓我們獲得了更多與其他文明談判的籌碼。」

「每年,艾諾克斯最大的出差項目就是親自勘測能源礦,一年大概要往主星外跑三十次。很多礦脈的發現位置都在荒涼未開發的星球,這種星球往往也遍佈著未知的危險,同樣讓他多次身陷險境。」

其實這種危險拿艾諾克斯沒什麼辦法,但是賣慘自然是越慘越好,所以愛德華略掉了那點細節。

祁渡困惑的表情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明顯,終於再次問:「他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想起艾諾克斯之前的解釋:「我確實救過你們的命,但這種恩情在我看來,並不值得讓他花費二十年的時間。」

愛德華也困惑了:「救命之恩?」

他這時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儘管自己說得已經這麼明顯,但祁渡還是無法理解這些行為背後隱藏的深重情感。

什麼樣的救命之恩,會讓艾諾克斯在確認祁渡已經離世之後險些跟著尋死,之後又堅持不懈地想方設法尋找二十年?

愛德華自己就是承恩者,他捫心自問,儘管祁渡救了自己的命,但自己甚至都不會想這麼多,只會在對方報廢之後十分的遺憾難過,每年祭奠懷緬一番。

但生活總是要繼續,對方好不容易將他救下來,又何必空耗光陰在無意義的尋找上。

心情複雜無比,愛德華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從何開口。

祁渡閣下不理解情有可原,他這個哥哥卻是真慫,這麼久了,竟然還不趕緊抓住機會表白心跡麽!

愛德華恨鐵不成鋼,索性今天就來做一次媒婆。

所以他代替艾諾克斯搖頭,徹底挑開了那層紗:「不——因為他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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