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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78章 擁抱
亞當做夢也想不到,本來他們做好計劃,至少要在這顆星球上呆五天的勘測能源礦之旅,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結束了。

而且回程的星艦上,還多了一隻仿生雄蟲。

最離譜的,到現在都沒有讓亞當回神的是——

這隻仿生雄蟲,還是他們的陛下帶上來的!

他們不近雄色、沒有世俗慾望的陛下!

雖然陛下能有喜歡上的仿生雄蟲,對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來說是天大的喜事,把今天當作帝國法定節日也不為過——但,怎麼會如此突然?

更別說那隻叫祁渡的雄蟲身份古怪來歷不明,出現的時機又太過巧合;而且,它竟然直接呼喚出了陛下的真名。

一隻剛製造出來沒多久,理論上來講甚至都沒有意識的仿生雄蟲——認出了帝國皇帝。

這怎麼看怎麼有問題吧!

但更讓亞當想不通的是,整艘星艦上,似乎只有他一隻蟲在意這件事。

其他的軍雌像是完全沒發現來了個新乘客一樣,繼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就連聊八卦的雌蟲都沒有。

他小小的腦袋裏裝著大大的疑惑,終於忍不住去問了艾倫。

因為處理突發事件,王室督查官艾倫忙成了連軸轉的陀螺,好不容易有閑暇緩了口氣,又被亞當纏上。

聽完他的疑問,艾倫看向這傻蟲崽的眼神堪稱慈祥,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腦殼:「你沒發現,那隻雄蟲被帶上星艦的全過程都是保密的嗎?」

陛下緊急暫停了星艦上的一切活動,命令所有無關軍雌回到自己的宿舍,沒有下一步命令之前,不允許任何蟲走動。之後才將那隻仿生雄蟲帶進了星艦,並且安置在陛下自己的房間中。

也就是說,除了艾倫等近蟲,其他軍雌完全不知道,有一隻仿生雄蟲也秘密坐上了帝國星艦,跟隨他們一同回往主星。

亞當更茫然了:「所以到底為什麼,陛下會對這隻雄蟲這麼看重啊?」

而且看艾倫的表情,他像是早有預料,一丁點疑問都沒有就迅速接受了現實,奧爾本也是同樣的反應。只有他一隻蟲被蒙在鼓裏,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跟在陛下身邊的時間長了不起是吧!

艾倫無奈地揉揉眉心,心道還是得把亞當的好奇心給滿足了,不然這隻傻蟲要是一直想不明白,說不定還會想不開,乾出直接去問陛下的蠢事。

但是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呢?

陛下曾經的那段經歷太過沉重灰暗,了解內情的蟲全都諱莫如深,平時萬分小心克制,生怕觸碰到他的傷處。

亞當心裏藏不住事,要是讓他知道了全貌,萬一以後不小心在陛下面前提起……

那畫面太過驚悚,艾倫下意識停止了聯想。

猶豫了許久,他嘆了口氣,決定說得含蓄一些:「你應該知道陛下的宮殿最深處,有一道不允許任何蟲靠近的門吧?」

亞當自然是知道的。

在他剛剛晉陞成為艾諾克斯親衛軍,被允許隨時留在皇宮待命的時候,就被前輩耳提面命三令五申,不要靠近內皇宮盡頭的那扇門,巡邏的時候也要遠遠避開。

因為那扇門後的東西由重兵暗中把守,走廊上遍佈紅外線感測儀。倘若一隻蟲沒有陛下的允許擅自靠近,那瞬發的激光可不會留有情面,能直接把他送去見蟲神。

但當亞當追問門後有什麼時,前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這麼警告他,不要動歪心思,不要靠近。

因此,雖然抓心撓肺地好奇,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亞當還是一直沒有靠近過。

只是偶然會在輪到他半夜執勤時,看見陌生的軍雌將一箱又一箱能

量礦石源源不絕地運進那條走廊。

此刻聽見艾倫主動提起,亞當的眼睛睜得溜圓,心跳加速,有種即將揭曉天機的緊張與激動,忙不迭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前輩,我現在終於有資格了解門後的秘密了嗎!」

艾倫殘忍地打破他的幻想:「想多了,你還沒有。」

亞當:「……」

眼見著金髮雌蟲喪氣地垂下頭去,艾倫安撫性地擼了一把他的金毛:「我只能告訴你,這隻仿生雄蟲之所以會被如此看重,是因為它也許和那扇門後藏著的、屬於陛下的秘密有關。」

「雖然一切尚未蓋棺定論,暫時不能將一切對你全盤托出,但蟲神在上,假若真的如我們所設想的那樣……」

艾倫緩緩攥緊拳頭,向來溫和的語氣因激動產生剋製不住的顫音,篤定道:「那陛下的生命就可以得到延展,繼續庇佑我們的帝國數百年。」

亞當還是似懂非懂,隻覺得艾倫在當謎語蟲,不肯好好和他說清楚。

但聽見這個喜訊,他還是精神一振,坐直了身體,發自內心的喜悅像潮水一樣湧來:「真的嗎!」

艾倫溫和地笑著點頭,想到了什麼,有些抱歉地再次揉揉金毛雌蟲的腦袋,對他解釋:「昨天晚上陛下吼你,並不是有意對你發火,他只是猛然發現那隻仿生雄蟲的熟悉之處,太過急切了些。陛下這幾天會很忙,暫時抽不開身,所以特地拜託我向你轉告他的歉意。」

平時的艾諾克斯向來不會喜怒形於色,昨天對亞當的冷言冷語極為罕見,年輕軍雌跟在他身邊的時間又短,說不定被嚇到了。

不過亞當早已不是什麼幼崽,不至於因為陛下的一句重話就委屈難過,甚至還為陛下的特意致歉而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恨不得指天發誓說自己並不在意,讓陛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將永遠以赤誠忠心追隨至高無上的帝國皇帝。

總之,這趟在偏遠星系的離奇旅程就這麼匆匆地畫上了句號。

至於那隻開仿生雄蟲店的愚蠢雌蟲肖恩,他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確實談成了一筆大生意。

那些高等雌蟲雖然在最開始對祁渡不屑一顧,在離開的時候態度卻進行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花費一個天文價格將祁渡買了下來,還又額外給了肖恩和克萊一蟲一筆封口費,讓他們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一切說出去。倘若透露半個字,那麼很遺憾,他們將以泄露帝國最高機密被主星監獄關押。

這是肖恩和克萊完全沒預料到的結局,被冰涼的木倉口指著腦門的時候,他們兩蟲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顫,飛快地一口答應下來,又簽署了保密協議,生怕答應慢了,對面的高等雌蟲手一抖,自己小命不保。

等高等雌蟲們帶著祁渡離開,兩隻雌蟲才如蒙大赦,滿頭滿背都是冷汗。

克萊後怕地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茫然地問他的老闆:「閣下……所以那隻雄蟲,牽扯到了帝國的機密嗎?」

話音剛落,被肖恩一巴掌拍在腦殼上,惡狠狠壓低聲音:「什麼雄蟲!我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根本沒見過那隻雄蟲,明白嗎!」

克萊打了個冷顫,連忙答應:「明白,我明白了!」

應付完了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下屬,肖恩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帳戶裡的星幣餘額冷靜了半天,突然想起來,其實關於祁渡的事,不止他和克萊了解。

在這群來自主星的高等雌蟲之前,雷蒙德,那個優雅而神秘的紅髮雌蟲,他的仿生雄蟲供應商——也被肖恩透露了關於祁渡的消息。

也許是出於某種僥倖心理,肖恩在高等雌蟲們追問還有誰了解過有關祁渡的事時,下意識地選擇了隱瞞他對雷蒙德說過的話。

畢竟,雷蒙德對肖恩的話一個字也沒有相信

,全當他是喝多了酒在胡言亂語。

這樣的話,應該也沒有必要專門去找雷蒙德,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了吧?

畢竟肖恩還是想繼續同雷蒙德合作,從他那裏購進仿生雄蟲的。要是讓對方知道,在自己的刻意隱瞞下,他曾經錯過了那樣一隻珍貴的仿生雄蟲……

別說繼續合作,恐怕雷蒙德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聯想到對方在親切笑臉下的狠辣作風,肖恩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自己的臂膀,試圖安慰自己:肯定沒事的,祁渡已經跟著那群高等雌蟲回主星了,還是作為最高機密,以後就和自己沒有半分關係,犯不著在這裏自己嚇自己。

只是到了現在,他還是打死也想不明白——

祁渡作為一隻仿生雄蟲,到底是怎麼離開倉庫,出現在包廂門外的呢?

-

「麻煩你幫它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祁渡仰面朝上,躺在體檢艙內,艙體與手心後腦碰觸的地方傳來陣陣涼意。

它的眼睛睜著,灰黑色的無機質眼瞳透過透明的艙門,靜靜看著頭頂上方正在交談的兩隻雌蟲。

一隻蟲是艾諾克斯,另一隻身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像是科學家或者醫生。

人工智能早已習慣被通過各種方式檢查身體,所以它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安靜順從地躺著,感受「涼」。

和「熱」不同,「涼」的感受更和緩,少了幾分攻擊性,卻慢慢地從手心沁進骨頭,然後全身都開始發冷,毛孔裡似乎有風涼颼颼地吹進來。

又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艙體隔絕掉了外界的聲音,它聽不見艾諾克斯兩蟲的具體對話,但晶片的計算結果告訴祁渡,艾諾克斯對它的態度十分友善,想害它的概率約等於零。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無法從兩隻蟲的口型中獲得有用信息,於是祁渡的眼神換了個方向,看向體檢艙內部,開始深度解析它的製造材料與使用方式。

雖然在和軍醫交談,但艾諾克斯的眼角餘光始終緊緊追隨著祁渡,一秒鐘都不肯放過。

經過了一整晚的冷靜期,他現在又恢復成了平日裏沉穩理智的狀態,讓軍醫看不出任何異樣。

只是眼下淡淡的青色以及眼白處並不明顯的紅血絲,都說明他昨晚的睡眠狀況並不怎麼好。

軍醫叫巴德,是艾諾克斯的心腹之一,所以才被允許帶著體檢艙進入皇帝的房間,為一隻仿生雄蟲進行詳細的檢查。

艾倫提前同他打過了招呼,委婉表示陛下帶回來了一隻仿生雄蟲。

所以雖然震驚至極,巴德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打起精神迅速趕來,想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樣的一隻仿生雄蟲,能有資格踏進陛下的私蟲領域。

只是在見到祁渡時,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失望。

對方雖然外形不錯,但在亂花迷眼的仿生雄蟲裡只能說平平無奇,看不出哪一點特別,能入了陛下的眼。

但他當然不會置喙陛下的審美,熟練地調試好體檢艙:「好的,請您放心。這台體檢艙是目前星際中最先進的設備,您的雄蟲身體出現任何問題,都會被我們及時發現的。」

但艾諾克斯的根本目的並不是單純地檢查身體,而是壓著嗓音道:「麻煩著重掃描它的腦部……看看有沒有晶片的存在。」

晶片?

巴德精神一凜,他就說,自己的陛下不可能隨意看上一隻普普通通的仿生雄蟲!

懷揣著對皇帝的盲目崇拜,巴德迅速啟動了體檢艙。

從矮人種族買回來的設備雖然價格奇高,但確實好用。幾分鐘之後,巴德就將體檢報告取了出來,上下掃視了一遍,指尖點在了顱內

一塊並不明顯的陰影上:「體檢艙沒有檢測出陰影的具體成分,說明這不是常規的病症。按照您的說法,這裏極有可能就是晶片的位置。」

確實是晶片。

聽到這個結果,雖然是在意料之內,但還是讓艾諾克斯眼神恍惚一瞬。

他並沒有怔忪太久,很快回過神,聽見巴德語氣謹慎道:「只是……我從沒見過在腦內裝晶片的仿生雄蟲,對晶片技術也並沒有涉獵,所以並不能完全確認那裏就是晶片。也有可能是什麼尚未錄入資料庫的新腫瘤,不過可能性相對更低。」

「我建議您可以讓科研所的那些蟲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但出乎巴德意料的,陛下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不必了,只要它可能是晶片就好。謝謝你的幫忙,今天的事請務必保密。」

什麼叫「可能是晶片就好」?

帶著體檢艙站到門外,巴德也沒有理解陛下的意思。

他困惑地推了推眼鏡,隻覺得剛剛離開的時候,陛下的眼神似乎比平時要亮一些。

想不明白,巴德也不再多想,搖頭帶著體檢艙離開了。

而臥室內,祁渡與艾諾克斯相對而站。

祁渡已經穿上了一身嶄新的作戰服,將緊實的肌肉遮擋得嚴嚴實實。

它這具仿生身體本來就殷長健美,是為具有雌雌戀傾向的雌蟲設計的,現在穿著雌蟲的作戰服,意外的合身。

祁渡問:「你看到我的晶片了嗎?」

聽見他陌生而磁性的聲音,艾諾克斯垂落的手指條件反射地一顫。

他不動聲色地深深呼吸一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看到了。」

祁渡平平地注視著艾諾克斯的雙眼:「那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嗎——我就是零七。」

它的眼神是始終如一的無機質,像是一片由代碼組成的深湖。

艾諾克斯喃喃道:「零七……」

零七。

二十年間,這個名字只在痛苦而無窮盡的噩夢中出現過。

夢裏,殘破的機器軀體跌坐在躍遷的飛船之中,手腳都不自然地扭曲著。最後一絲能量在飛船躍遷中被用盡,它的眼睛中微光一點點黯淡,最後徹底堙滅無痕。

艾諾克斯的意識在夢中依然存在,但他卻無法操控自己的軀體,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機器變成一堆再也無法做出回應的廢鐵,

夢裏的他不可置信,跌跌撞撞跪在廢鐵身邊,不死心地試圖將它喚醒,哽著嗓子喊那個熟稔於心的代號——

零七。

但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然而就在昨天,意識消失了二十年的零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種種跡象都表明,儘管換了一具軀體,但眼前這具仿生雄蟲的身軀,確實就是零七在操控。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艾諾克斯甚至都不敢這麼做夢。

一瞬間,他甚至開始質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

難道他的精神力不穩定到這種地步,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艾諾克斯現在的狀態還是很微妙,像是被巨大的衝擊影響到了心智,還沒有回過神來。

祁渡雖然沒有過類似的經歷,但卻理解人類——或者是蟲族情感的複雜性,貼心地站在原地,等待曾經的同伴回神,再繼續進行有效交流。

但它先等來的卻是一個問題。

艾諾克斯暗紅如血的眼眸緊緊盯著祁渡,顫著嗓子開口:「我……」

「我可以先抱您一下嗎?」

他的稱呼已經由「你」改成了「您」。

祁渡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它的晶片在幾微秒之內把這個指令解析完畢,發現沒有拒絕的理

由,於是乾脆同意:「可以。」

說完,為了方便白髮軍雌動手,祁渡自發性地向前走了兩步,張開雙臂,靜靜地看著他。

這場面更像是在做夢了。

艾諾克斯呼吸一緊,他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死死克制自己不要像炮彈一樣撞過去,邁開步子,一步比一步沉重。

短短幾米遠的距離,卻走了很久。

祁渡也不催他,維持著那個張開雙臂的姿勢一動不動。

時間一長,它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有些異樣感,像是被鉛慢慢灌滿,沉沉地往下墜。同時,一股奇特的酸麻感在肩臂交界處逐漸強烈,強烈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

原來這就是「累」的感覺。

等待的過程中,人工智能面無表情地思考著,手臂卻始終穩穩地停在原地,絲毫不動。

終於,那雙鋥亮的軍靴停在了它面前。

離得近了,艾諾克斯在灰黑色的眼瞳中看見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喉結滾動著,他剋製至極地緩緩伸出手,雙臂穿過祁渡的肩背,在它的背後收緊。

一個蜻蜓點水的擁抱。

懷中的身軀觸感溫熱,肩背始終挺拔,祁渡安靜地任由他抱著,雙手有樣學樣,落在艾諾克斯披落後背的白髮上,不然一直舉著的話,手臂會很酸。

感覺到背上有回應的觸感傳來,艾諾克斯原本下定決心的剋製瞬間土崩瓦解。

腦子裏像是有根名為克制的弦綳到了極限,終於徹底斷開了。

他顫抖著呼吸,控制不住地死命收緊再收緊,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將祁渡融進骨血之中。

於是祁渡又感覺到了「疼痛」,以及「呼吸費力」。

終於,在晶片將艾諾克斯的行為判定成「謀殺」的前一秒,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用力過度,不舍至極地一點點放鬆了懷抱,為它留出喘息的餘地。

但還是不捨得完全鬆開,照舊緊緊環繞在祁渡的腰側。腦袋也得寸進尺地埋了下來,緊緊貼住祁渡的頸間。

雌蟲的身高普遍比雄蟲高,艾諾克斯又是雌蟲中的佼佼者。他太高了,儘管祁渡這具身體已經很高,但還是比艾諾克斯矮了半個頭。

所以現在,兩蟲的姿勢很是彆扭,不管艾諾克斯再怎麼低頭,也只能把自己的小半張臉貼到祁渡的頸窩裏。

隔著一層輕薄的作戰服,祁渡能感覺到某塊堅硬的骨骼壓在它的鎖骨位置,應該是對方高挺的鼻樑。

又保持著這個不會呼吸困難的姿勢擁抱了一會兒,艾諾克斯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祁渡認為有些浪費時間了,於是開口:「好了嗎?」

艾諾克斯的呼吸一頓,過了片刻,他微微側臉,聲音悶悶地傳出來:「讓我再抱一會兒……可以嗎?」

如果讓亞當在現場,恐怕會因自己最最敬愛崇拜的陛下語氣中的懇切祈求之意驚掉下巴。

祁渡的腦袋稍稍轉動,視線下垂,恰好能看見艾諾克斯的臉。

此刻,那張俊美的臉上神情莫名脆弱,閃爍著白銀光澤的長發垂落在臉頰旁邊,把刀削斧鑿的線條柔和了一二。

他長如鴉羽的睫毛溫順地低垂著,遮住暗紅色的眼眸,薄唇緊抿,有強烈的依戀與不舍感清晰地傳遞過來。

只是並沒有被人工智能成功接收。

它注意到,艾諾克斯的睫毛還是黑色的,與滿頭白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是祁渡直接問:「你的頭髮怎麼全白了。」

靠在他肩頭的軍雌動作一頓,好半天,他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垂落的銀白色髮絲調皮地鑽進祁渡的衣領,讓它又感覺到了「癢」,低聲說:「因為這二十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您……」

「思念太過

佔據心神,所以頭髮就熬白了。」

祁渡不理解什麼叫做思念,只知道這是一種獨屬於生命的感情。

於是它點了點頭,完全沒聽出雌蟲言語中深如海洋的濃烈情感,禮貌地沒有再多問:「那你現在抱夠了嗎?」

艾諾克斯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下,隨後他才想起來,眼前的仿生雄蟲是機械人。

和機械人表達思念,無異於在對牛彈琴。

心裏說不上是挫敗還是失落,但他轉念一想,零七能再次回到他的眼前已經是蟲神的偉大恩典,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奢求更多。

於是艾諾克斯最後收緊了一下懷抱,終於極為不舍地慢慢鬆開了手:「……抱夠了。」

但語氣遺憾,聽起來完全不像那麼一回事。

祁渡的身體終於獲得了自由,它放下手,又看了一眼艾諾克斯。

有些奇怪,因為在它二十年前的記憶庫裡,艾諾克斯很少與零七的軀體產生肢體接觸。

對方是一隻很有禮貌的雌蟲,他出生的家族是一個老牌貴族,非常注重對蟲的禮節培訓。因此在不需要作戰時,艾諾克斯的行為處處透露著優雅紳士,與零七之間的交流也注意分寸。只有在戰鬥時,他才會化身暴.虐的修羅,毫不留情地將敵人撕碎。

但今天,他卻貼身上前抱了自己,並且擁抱的力度並不禮貌——畢竟,沒有哪個禮貌的擁抱是奔著把對方勒死去的。

但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因為距離他們的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二十年。

蟲族壽命雖長,但二十年也不是一個小數字。對方的性格在這個期限間發生明顯變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祁渡並沒有再多想。

艾諾克斯後退一步,定定地注視著祁渡,他似乎攢了一肚子問題要問,目光流轉,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

最後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最重要的那個問題:「為什麼您的晶片,會轉移到這隻仿生雄蟲身上?」

「我一直有在好好地保管您原本的那具身體,因為我以為,只要我搜集到了您需要的能源,就能重新讓您睜開雙眼……」

他的聲音低落下去:「但您一直沒有……」

在日復一日的麻木歲月中,這點微末的期望成為了艾諾克斯最後的救命稻草,他死死地攀附著,拚命搜集能源,為的就是能讓零七重新啟動。

只可惜,每次希望都會破滅成為絕望。

祁渡平平開口,打破了艾諾克斯一直以來的堅持:「我的能量槽在最後一刻完全破損,無法使用任何能源,以你們的技術,無法修復,所以也就無法喚醒我。」

艾諾克斯怔怔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直沒有成功過……」

「至於我的晶片是怎麼轉移的。」

它注視著艾諾克斯的雙眼:「有一個存在轉移了我的晶片,告訴我如果成功完成一個任務,就可以讓我使用仿生雄蟲的軀體,在這裏作為『生命』活下去。」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艾諾克斯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問:「……什麼任務?」

祁渡望著他,那雙無機質的眼睛裏是雌蟲清晰的倒影。

「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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