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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102章 葬禮
天色昏暗,細密的雨水朦朧,被秋風傾斜著吹進傘內,讓深黑色的衣角都沾染上了幾分濕潤的潮意。

禮堂裡的氣氛沉重肅穆,賓客悄然無聲,有序地依次上前,在黑白的相框面前放下一朵白菊花。

輪到言殊的時候,那張黑白照前已經堆滿了蒼白寡淡的花朵,幾乎要遮掩住照片上那人清俊冷淡的面容。

與那雙熟悉至極的狹長鳳眼隔著生與死的距離對視,言殊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明明就在兩周前還和自己吵架鬥嘴、為了爭更多的軍團經費而勾心鬥角的此生宿敵,竟然會在今天躺進冰冷的棺中,接受萬人弔唁。

旁邊的輓聯上用黑墨寫著他的名字:江沉星。

作為最耀眼的聯邦雙子星之一,江沉星年輕的中將生涯中斬獲了無數軍銜與榮譽,也為聯邦帶來了數不清的勝利。

假如能再給他幾年時間沉澱,他極有可能被選中成為下一任上將,前途平坦,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同時,憑藉出眾的容貌、良好的教養和傑出的能力,江沉星也年年被評為聯邦最受歡迎的Alpha,無數Beta和Oga都對他芳心暗許,也有無數Alpha在暗地裏咬牙切齒,嫉妒得發狂。

只可惜江中將醉心於事業,一直沒有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天,也始終孤家寡人。

就連一直看江沉星不順眼,處處與他作對的言殊也不得不承認,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自己這位宿敵都十分的完美,理應具有光明的未來。

但就在不久前,在一場與帝國的遭遇戰中,江沉星遭到了對方自殺式的偷襲,被當場擊落。

於是一代天之驕子就如此荒誕而戲劇性地隕落,年僅三十二歲。

江沉星死了,理論上來講,言殊是最大的得利者。

因為這意味著再也沒有人能輕飄飄兩句話把他氣得倒仰過去;再也沒有人和他為了各自軍團的利益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再也沒有人和他爭奪未來上將的位置;再也沒有人在「聯邦最受歡迎Alpha」的評選上十年如一日地壓他一頭,讓言殊做夢都恨得牙癢癢。

但是……

言殊垂著眼,慢慢將手中的白菊花放進菊花叢的最頂端,恰恰遮住了黑白照片裡男人唇角邊的一顆痣。

那顆痣很小,是實打實的美人痣,江沉星本來就是冷白皮,更襯得他膚白如雪。

但言殊每次想氣江沉星的時候,總是會故意說那是小O最不喜歡的媒婆痣,江中將這輩子肯定都討不到嬌嬌軟軟香噴噴的Oga老婆。

他退後兩步,靜靜地與江沉星對視片刻,向來不著調的俊美面孔上,難得露出正經而沉鬱的神態。

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之後,言殊卻完全沒有一丁點竊喜之類的情緒。

恰恰相反,心裏像是空了一塊,涼颼颼的漏風,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與茫然。

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和江沉星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死對頭,但事實上,言殊與江沉星同時也是最佳搭檔。

他們兩個曾經並肩作戰過不知道多少次,在戰場上的默契似乎與生俱來。往往言殊一個眼神或者一個音節,江沉星就能明白他的意圖,然後迅速給予配合或支援。

言殊的作戰風格大膽激進,江沉星則沉著穩健,兩個人就像是矛和盾,只有同時存在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言殊也曾經對他們兩個的默契程度感到震驚,但一想到最了解你的往往是對手,頓時又覺得情理之中了起來。

所以他們兩個被並稱為聯邦雙子星,絕不簡單地因為成就相當,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戰場上

,兩人簡直是心有靈犀,真的像是雙生子。

所以,儘管言殊天天叫囂著要給江沉星點顏色瞧瞧,儘管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很多年,儘管他們是宿敵……

言殊抿直唇角,輕聲對著照片開口:「你之前一直跟我爭的那筆軍部經費,已經被上將撥給我了。」

「好可惜,沒有你搶,這到手的經費都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香了。」

要是江沉星還活著,聽見他這話,血壓恐怕會飆升成原來的兩倍,誓要把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帳狠削一頓不可。

想到江沉星可能會出現的憋屈臉色,言殊勾了勾唇角,有點想笑。

但最後還是沒能笑出來,唇角又慢慢落回原位,拉得很平。

無言的沉默瀰漫開來,細雨沾濕了言殊的黑髮。站的時間略長,秋日的寒意侵染了腿彎,讓他感覺有點發涼。

最後,Alpha低聲道:「反正你應該也不待見我,我就不在這裏繼續氣你了。另一個世界不用上班天天休假,還不用見我,仔細想想,是不是也挺好的。」

他其實是想說兩句好話的,但和江沉星互損的習慣已經刻進了本能,於是最後說出來的「安慰」也不倫不類,反而像是陰陽怪氣。

想了想,言殊選擇閉嘴,免得把江沉星氣得從棺材板裡爬出來。

算了算,默哀的時間差不多了,後面的人還在排隊等待。於是言殊最後看了眼黑白照片中Alpha疏離冷淡的臉,瀟灑地轉身離開。

出禮堂的過程中遇見了好幾個相熟的同事,這並不稀奇,畢竟到場的絕大多數都是軍部的人。

不管內心的真實情緒如何,他們表現得都沉痛而哀婉,言殊還認出了江沉星的副官,好好一個大高個哭得像個傻子,看起來特別丟人。

但詭異的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些人看向言殊的眼神都很奇怪,讓他渾身發毛。

……像是在看剛剛死了老婆的寡夫,又同情,又憐憫。

Alpha被自己這個逆天的聯想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搓了搓手臂,隻當是自己在壓抑氣氛下產生的恐怖錯覺。

開玩笑,整個軍部誰不知道他和江沉星不對盤,還老婆,他們兩個可都是鐵直的Alpha!

但言殊現在也沒有什麼追問真正緣由的心思,加快腳步,匆匆離場。

但剛走到門口,卻又被另一個人叫住了。

這人是言殊的副官楊川,是個工作能力很強的Beta。

Beta沒有Alpha那樣強悍的身體素質,因此在軍部扮演的角色往往都是文職官員。

楊川也不例外,日常工作就是幫言殊處理他不願意處理的文件,以及寫他最討厭的戰後報告。

現在的楊川表情也很微妙,和其他人如出一轍。

他一溜小碎步跑到言殊的面前,猶猶豫豫地問:「老大,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言殊納悶地看了一眼謹小慎微的下屬,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有事?」

楊川看著Alpha略帶頹廢的蒼白臉色,以及下巴上冒出來的青色胡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後,他還是明智地選擇不再提起上司的傷心事,沉痛地抬起手,大力拍了拍言殊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千萬別搞垮了身子,江中將肯定也不願意看見你為他付出這麼多的!」

言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問題,Alpha好像有點不明白自己的下屬在說什麼。

江沉星去世,他確實感覺很遺憾,但並沒有那麼難接受。

每一次上戰場都要面對巨大的風險,為聯邦犧牲是每一個士兵都應該有的覺悟,也同樣可能是屬於言殊的結局。

退一萬步說,言中將和江中將可是整個軍部都知道的宿敵關係。

儘管言殊承認,江沉星死了,自己的心裏確實有那麼一點難過沒錯,但他可是完全沒表現出來。

在其他人眼裏,他應該是那個偷著樂的既得利益者才對。

為什麼聽楊川的語氣,他的下屬好像在擔心言殊會因為江沉星的死大受打擊,從此酗酒買醉一蹶不振?

明明他江沉星和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到底是什麼給了楊川這種錯覺。

但這臭小子說完這句話,像是要留給他獨自冷靜的時間一樣,迅速溜走,沒有給言殊追問的時間。

更詭異的是,楊川開了個頭之後,其他人也都圍攏到言殊身邊,眼神同情而沉痛地紛紛表示「節哀」。

言殊:「……?」

不是等會兒,節哀這種詞一般不是向死者家屬說的嗎?這幫傢夥過來跟他湊什麼熱鬧呢?他又不是江沉星的家屬!

但當言殊這麼說出來時,得到的卻是那群人「我懂,我都懂」的眼神:「婚禮還沒來得及辦,確實還算不上家屬。」

語氣像是為有情人的陰陽兩隔遺憾到了極點。

言殊:「?」

不,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怪東西!

但周圍的人都懂,就他一個不懂,好像會顯得自己很呆。

於是言殊只能將這個疑問暫時埋在心底,打算等回軍部的時候再找楊川問個清楚。

但他再也沒有等到這個機會。

在追悼會結束後的當晚,言殊就被上將秘密召見。

聯邦雙子星的其中之一隕落,對聯邦來講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而對帝國來講,這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很有可能會乘勝追擊,迅速宣戰。

因為江沉星的突然離世,第四軍團群龍無首。所以這段時間,第一軍團與第四軍團要暫時合併,統一交給言殊管理。而他必須承擔起更大的壓力,迅速趕往前線。

作為軍人,言殊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收拾好心情,連夜赴命。

但數日後,卻從前線再次傳來了一個驚天噩耗。

同樣在一場與帝國的遭遇戰中,言中將中了帝國的埋伏,不幸犧牲,同樣死在了前途不可限量的三十二歲。

聯邦雙子星先後墜落,聯邦從此迎來至暗時刻。

-

自己的死亡會給風雨飄搖的聯邦帶來怎麼樣的動蕩,已經不在言殊的考量範圍之中。

被早早埋伏的帝國軍團偷襲,臨死前,他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早就要去噁心江沉星了。也不知道對方見到他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馬上要在天堂見到自己命運般的宿敵,言殊竟然很詭異地沒什麼排斥的情緒,甚至有幾分隱秘的期待。

再次睜眼的時候,言殊沉思了片刻。

是錯覺嗎,總感覺這天堂的佈局,很像自己那亂七八糟的辦公室。

難道天堂也要工作?

更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是,坐在眼前的也不是江沉星,而是一臉苦逼相,像是剛剛加了十天班的楊川。

言殊吃驚地睜大了眼,脫口而出:「楊川?你怎麼也死了!」

楊川不是文職人員嗎?他明明沒有帶著對方上前線,怎麼會在天堂裡與他相遇?!

無良上司不僅在工作期間摸魚睡覺,更過分的是被叫醒之後就開始口出狂言,甚至還對自己進行惡毒的人身攻擊,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心裏對著言殊打了一套上勾拳下勾拳,楊川的苦瓜臉顯得更苦澀了幾分,滿嘴苦意地糾正:「老大,雖然我不知道你剛剛夢見了什麼,不過很遺憾,我現在還沒死呢。」

「但如果你還不把這

些文件看完簽字,那我就真的要被羅上將弄死了。到時候你也跑不掉,咱們倆只能在天堂裡相遇,做一對難兄難弟。」

言殊更困惑了:「可這裏不就是天堂嗎?」

楊川:「……」

今天的保潔還沒來得及清掃辦公室,楊川看了一眼滿地亂扔的廢紙團,門上歪歪扭扭掛著的飛鏢靶(靶心位置還歪歪扭扭地寫著江沉星的大名),以及沙發上被隨手亂扔的軍裝外套,默默道:「那您這天堂,還挺別緻的。」

沒聽說過有這麼髒亂差的天堂啊。

看似沒說什麼,但言殊總是感覺,自己好像被下屬鄙視了。

情況如此不對,即使再怎麼遲鈍,他也察覺出了異樣。

言殊懵在原地,瞳孔收縮又放大,驚疑不定。

好半天,他「噌」的一聲坐起身,四處翻找自己的光腦:「今天是幾月幾號?!」

楊川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著自己不靠譜的上司,再一次確認他是睡糊塗了:「今天是五月六號,咱們昨天才參加了軍部組織的重陽節活動啊。您這覺睡的,是不是都快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言殊平時不會擺上司架子,對待自己的下屬就像親兄弟一樣隨意,所以楊川也真是敢吐槽。

五月六號。

而這個時候,言殊也翻出自己的光腦,確定了楊川所言非虛。

今天是五月六號,初夏時節,距離深秋十月還有將近半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重生回了五個月前。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像枚重磅炸彈,砸得言殊好半天回不過神。

重生是確有其事嗎?

還是說他經歷過的五個月記憶都只是夢境中的泡影?

但死亡時的痛感又太過真實,言殊下意識按了按心口,那裏似乎還殘留著某種被冷鋒貫穿的觸感。

見上司神情恍惚,彷彿下一秒就要再次睡過去,楊川崩潰地咆哮提醒:「老大,文件!」

思緒被強行打斷,言殊暴躁伸手:「拿來拿來!滿意了吧,可以讓我自己待會兒了吧!」

目的達成,楊川瞬間變臉,變戲法似的憑空變出了厚度堪比《星際簡史》的一摞文件,重重砸在言殊面前。

言殊獃滯地看著這小山般的文件:「怎麼這麼多?」

楊川慘痛地搖搖頭:「這裏面有你攢了三年半的工作報告,之前仗著沒人檢查,一直拖著沒寫。但上將告訴我,一周後巡邏組就來突擊檢查,沒寫完的扣全軍團補貼——你看,報應這不就來了嗎。」

工作報告和戰後報告不同,這玩意必須本人親自手寫,不會模仿字體的楊川愛莫能助。

對紙質文件深惡痛絕的言殊眼前一黑,恨不得這才是真正的夢。

但是有這麼多工作報告要補,自己怎麼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他暫時想不起來自己上輩子是怎麼糊弄過去的,只能先-作罷,撐住額頭絕望地揮揮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弄完叫你。」

楊川也不想和言殊待在一起,迅速離開了上司狗窩一樣的辦公室,順便給保潔發了條消息,讓他們儘快派人過來打掃——最好派一個牙尖嘴利的潔癖大嬸,能把言殊劈頭蓋臉罵一頓就更好了。

而辦公室裡,言殊看著這摞文件陷入了沉思。

相比起文件的處理方式,明顯是弄清眼前這一切比較重要。

就比如說,如果這只是他做的一個夢,那不就意味著不用處理文件了嗎!

言殊因為這個想法短暫地振奮了幾秒,只能說在某一個瞬間,不想處理文件的情感甚至超越了對重生的渴望。

但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有一道機械音在他的腦海中歡快響

起:【宿主你好,我是系統001,很高興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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