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四處溜達了一圈，才看到從爺奶房間出來的江兆恆，他眼睛一亮，一下撲了過去：「爹。」

江兆恆忙彎腰把人接住，「怎麼了？」

「爹。」他撒著嬌說道：「你別跟娘吵架，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句子有點太長，他說的有些磕巴。

江兆恆被他逗笑了：「你知道什麼好好說。」

江啟不滿：「我都知道！」四五歲的小孩早就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

江兆恆聞言，也裝作認真的和他討論：「那你知道讀書有多重要嗎？」

「我知道。」江啟一本正經的道：「讀書可以當大官。」

江兆恆道：「可家裏隻供得起一個孩子，要是文生哥哥去讀書了，你就不能讀了怎麼辦？」

江兆恆看著兒子皺皺小眉頭，小小一隻沉思的樣子可愛極了，然後就聽著兒子說道：「讀書也不一定是唯一的途徑。」

「我也可以去當一個神醫。」江啟提醒道：「爹你忘了今天回春堂那個大夫伯伯還問我了，要不要跟著他學醫。」

「可要是你成不了神醫怎麼辦？」看病這種事，不是記憶力好就一定能成神醫的，而且和讀書人地位差距太大。

就算成了神醫，地位也依舊沒那麼穩。

江啟理所當然的反駁道：「可我也不一定能當大官啊。」

江兆恆啞然失笑，跟個小屁孩鬥嘴贏了也沒什麼成就，等小六長大了，再說後不後悔也就遲了，好在他已經和爹說好了，兩個小孩都可以一起去讀書。

「那你喜歡讀書嗎？」

「喜歡。」遲疑了一下，江啟還是誠實的說道。

他也知道他爹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他不是真不想去讀書，事實上，讀書這個選項從未在他的計劃中消失。只不過目前是需要安撫他爹的心，讓他爹娘不要因為他的事爭吵，影響了感情。

那自然是得說的輕鬆些了。

知道劇情，他也理解他娘的做法，這在其他人看來，大致就如同後娘帶的孩子佔了人家親生娃的機會一般。

有血緣還好，關鍵沒有。

實在是慘不忍睹。

照目前江家的情形來看，供一個讀書人，大半的錢得另兩房提供，他娘會覺得不對也正常。

確實不能只看他們自己。

想想後，江啟一下子想到什麼，「爹，咱們鎮上是不是有那種讀書考核然後給銀子的書院？」他記得書中男主參加科考的時候似乎提到過幾句。

這還是剛剛突然想起的。

江兆恆一愣，而後道：「有倒是有，但那個書院……名聲不太好，我們不去那裏。」

見兒子疑惑的看著他，江兆恆簡單的把那個書院的情況說了一下，這書院的山長來自京城國子監，他在國子監的時候只是一名普通的夫子，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後來得罪了人，就回到了故土。

也就是他們鎮上。

他也沒別的本事，只會教人讀書，就開了一個私塾。

但好傢夥，這一下子就不得了，幾年之後，他帶的十幾個學生，大半都考上了秀才，還有四個舉人。

這個成就一下子就造成了轟動。

很多人都想把孩子往他這裏送。

這人也趁熱打鐵，在一些富商乃至官員的支持下，開了一個書院。

想也知道，這書院不得了，包括知府家的公子，周遭縣令的兒子，一些家族旁支的孩子等等，都被送到了這裏面。這些人輕不得重不得，不好教育。

為了保持名聲，山長還招收了一些平民子弟，只要腦子不錯，就可以進去，不收學費。

如果考得好，還能有獎勵。

江兆恆道：「那些

官家子弟都不是什麼善茬，進了裏面，沒有背景的學子經常被他們欺負，去年就有個很是優秀的農家孩子，直接被打斷了手，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江啟聽的是目瞪口呆。

這玩意兒聽著怎麼跟養蠱似的。

尤其這是古代，普通人還當真沒法跟那些官員子弟掰手腕。

他閉上嘴，連連搖頭：「爹，我不去了不去了。」

這他哪敢去啊。

他綁定的是簽到系統，可不是砍蘿蔔系統。

這要是去了，萬一人沒了可怎麼辦，他還沒活夠呢。

只能另想辦法，鑒於他還沒想好致富道路，於是隻好道：「實在不行，我就先學醫，等學個十年成了大夫，就一邊給人治病賺錢，一邊再讀書吧。」

「反正讀書人讀個二十年也再正常不過了，我分一分，兩邊各十年，正好可以去科考。」

他說的輕鬆樂觀，江兆恆也不由有些被感染，好像這些事也沒那麼嚴重。是啊，這麼大點的孩子都知道不要在一條路上堵死，積極向上。

他也不能一味的執著於此。

摸摸兒子的腦袋，江兆恆沒好氣道：「行了，你還小，讀書的事有爹在，哪裏用得著你操心這麼多，你先好好認字就行。對了，今天的字還沒教你呢，快去把書拿出來。」

江啟嘿嘿一笑，「那爹，你不和娘再吵架了吧？」

江兆恆佯裝瞪他一眼，「你快去。」

「不去。」江啟道：「爹你幫我拿嘛，我不想動。」娘還在屋裏，正好可以讓他們和好。

江兆恆瞪他，他也不為所動。

江兆恆無奈，只能自己起身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兆恆才帶著書出來教江啟認字，只不過肉眼可見，原本臉上不高的情緒已經好了起來。

教了一大堆字之後，江兆恆就讓江啟自己練字，大伯娘把大壯小時候用的桌案貢獻出來，讓江啟去用，不然他這個頭，用其他的桌子寫字也費勁。

江啟甜甜的謝過了大伯娘。

江兆恆安頓好兒子，就跟著家裏大部隊一塊去幹活了。

張韻秋也跟著一起去的，眼睛看著還有些紅，大家下意識的沒有多問，誰都知道中午那事，兩口子不吵架也就怪了。不過江啟看著，爹娘現在確實是和好了。

只是他娘心頭的壓力也不是一下能消散的。

江啟心裏嘆了口氣，想著快點想到致富方法就好了，到時候有錢讀書了，他娘也就不用再覺得對他愧疚。

但這人一急，還真一時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