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書院過來這麼些人，每回都是要和白鶴書院的學子比試的。

同理，白鶴書院過去瀚海那邊也是一樣。

所以說，雙方的主力對抗，都有隊伍。

以前白鶴書院這邊是以陸辰安為首，並輔以好幾位學子，如今陸辰安沒了，其他人卻還在。

只不過為首的變了一個人。

當然，這個人不是江啟，他畢竟還小，而且從當初和陳韋平對抗起來也看得出，柳雲鶴覺得他多少還有些小孩心性，容易心軟，沒那麼權衡利弊。所以也就無意讓他插入進來，只要他自個注意些就好了。

今年這鄭茂時也是突然出來的人物，柳雲鶴也頭疼呢。

陳韋平因為侯府的不作為，他還能頂上，換成這個，他這山長也用處不大。

柳雲鶴有些抑鬱了。

新轉來的四人在後面坐下，江啟也接著學習。

等到飯點了，他就收拾收拾出了課堂。

走了沒多遠，就見林夫子躲躲藏藏的沖他招手，江啟有些不可思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真是在叫自己？

林夫子點點頭。

江啟走過去，林夫子瞅著後面，一把將他拉到隱蔽的角落，江啟見狀小聲的問道：「怎麼了？」

林夫子嘆了口氣，「小啟啊，你這段時間可一定要注意些，別惹了那些人，這回這些人和以前的陳韋平不一樣，要是真和他們對上，山長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不是說陳韋平家就不厲害了，那可是侯府，陳韋平他爹也挺得皇帝重要。

但有句話說的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鄭家就是那條地頭蛇。

見夫子這麼關心他，江啟心中有些暖意，他點頭道：「夫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輕重的。」

林夫子又叮囑了好一會兒，才放江啟離去。

在林夫子叨叨的念叨聲中，江啟沒有一絲的不耐，臉上掛著乖巧的笑容。

怕他不重視，林夫子也說了他們還沒進教室之前的爭論，關於鄭家還有那一群人中要囑咐的，林夫子全都給江啟說的明明白白。

轉過身之後，江啟揚起的嘴角落下，腳下往食堂走，眼睫垂下，看著地上。

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從陳韋平到現在的鄭茂時，包括跟在鄭茂時身邊的那三個人，江啟毫不懷疑這些人能隨隨便便的對他動手。

昔日的陳韋平好歹算是有些良知未盡，那時候後台也塌了，所以對付起來也還好。

現在的鄭茂時，其實他也不用太擔心，鄭家雖然強勢，但跟褚家相比，那就是不在一個量級上。褚衛先前寫信說過，讓他有麻煩可以找他們的人。

江啟和褚衛相處過，知道對方的性格，就算是他扯對方的虎皮拉大旗，褚衛也不會介意。

也願意為他解決麻煩。

但他總不能一路就靠著別人吧。

先前靠山長，現在靠褚衛，以後呢？

這段時間以來，先是山長，然後是方量等小夥伴，最後又是林夫子，這麼多人，每一個都在擔心他招惹上瀚海書院的人，怕他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說實話，江啟有些厭煩了這樣的狀態。

為什麼他要隨便來個權貴就低三下四，不敢抬頭呢？

而他一個普通農家子弟出身，又有什麼能夠讓他挺直腰板，站著生存呢。

江啟心中瞬間出現了一個詞。

價值！

才華在這個世界不重要嗎？不，是重要的。

否則秀才、舉人也不會那麼受人吹捧。

他們一路往上，一部分成為官員，最後成

為權貴，身份地位讓人敬畏。

鄭茂時敢在書院這多人面前耀武揚威，不是說他們班上這些人就沒有價值了，只不過因為他們的價值還不夠大。

只要他的價值夠大，讓人無法輕易替代，任何人想動他，都得再三考慮動了他之後，能否承受得起在這方面有需求的人的怒火。

既然讀書厲害在這些世家子弟面前算不得什麼，那就展現出更多好了。

而他，剛好有這方面的長處。

……

一時之間，江啟對學醫的重視提高了好幾個度。

他原本也沒打算一輩子就靠著簽到出來的方子，想要自身都有真才實學，能夠獨立的開藥方，去研究各種藥物。他記憶力強，各種草藥功效、不同案例等等，都牢記於心，還有心法，本就偏醫術，對藥草相當的敏感，想要達到目標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但是在他的計劃當中，這是一件長期的事，他也並不準備太早在大眾面前展露。

他甚至還想著趁著年紀小，多學一些別的東西。

此刻他卻堅定了信念。

回到家後，他照例先去看了他爹的腿，已經一個多月了，有心法每天的滋潤，恢復的狀態極好。

江兆恆已經在床上躺的實在是受不了了，雖然每天有兒子的按摩，讓他的身體肌肉不會酸軟，還有一些話本遊記的放在床邊，讓他不至於會感到無聊。但不論是誰，在床上躺一個多月都會憋不住。

「小六，我現在可以下地了嗎？」

江啟忍不住笑了笑：「可以了，等我先把這石膏拆了就行了。」

這個時間是早早就說過了的。

張韻秋聽到要拆石膏，也過來看著。

石膏拆掉，裡面清洗一下，又塗上了他先前製作的藥膏，然後用紗布纏上。

「好了。」江啟把兩個訂做的拐杖拿過來：「爹你可以杵著拐杖到處走了，先別在這隻腳上多用力，千萬注意別再受到外傷了，等過些天，再慢慢的進行恢復鍛煉。」

以前因為弄了石膏，沒法塗藥膏，現在每日一塗，相信很快就能完全恢復。

他先前給風濕的方子，能用到的人就不少，這是一大功績，等他爹的腿恢復如初，他絕對會瞬間名聲大噪。

如果再解決一種具有代表性的疑難雜症，求著他治病的都不在少數。

那時候還怕鄭茂時？指不定鄭茂時家裡就有人指望他救命。

不過這個度得掌握好，江啟很明確，他是想當官，醫術技能學好只是作為一項輔助工具。

可不能到時候顛倒了，直接成了大夫就不好了。

接下來再去到書院的時候，江啟心中就有底多了。

他每天要學習的東西多，也很講究效率，不管是讀書還是學醫，亦或者監督方量他們的學習情況，一整天下來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關注別的事情。

他都這樣了，鄭茂時等人竟然也看的有些無語。

早在瀚海書院的時候，他們就對白鶴書院的情況了如指掌。

其中重點要關注的，自然就是江啟這個白鶴書院的招牌。

他們也聽說過江啟和陳韋平作對，直接將陳韋平從書院趕出去的事，對此他們嗤之以鼻，自覺以他們的家世應該和陳韋平算是一類人，本該高高在上，被這麼一個不知分寸的人趕出去，簡直可笑。

來之前他們還想著要給人家下馬威。

想著江啟會如何自視甚高等等。

但是萬萬沒想到，人家壓根和他們想象中靠著讀書天賦高，就假清高的完全不一樣。

那每天做功課寫的一摞摞的紙張，厚厚的一打，真不知道哪有那麼多東西寫。

宋海看著他們斜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桌案上擺著一堆寫滿了字的紙，不由得說道：「這還是人嗎？」

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卷的學生，每天天不亮就起，然後學到半夜三更，但是從未遇到過像江啟這樣的。

又卷又效率高。

簡直沒有一刻是停下來休息的。

這還是一個小孩子啊！

本來他們書院過來就是要找茬的，但是他們還沒想好要怎麼做，從第一天開始就看呆了，然後琢磨著這到底只是在他們面前裝，還是人家日常就這樣，想要看看江啟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然後一連幾天看下來，人家一點兒也沒有動搖的意思。

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江啟沒有率先做出什麼別的舉動，鄭茂時他們一時也沒過來找茬，畢竟他們代表瀚海書院過來，是為了贏過白鶴書院，替自己書院爭面子。

他們關注江啟，也是因為他是白鶴書院有名的人物。

打倒他，也就挫了白鶴書院的銳氣。

不是真就見一面就對一個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印象了。

但實際上，這次書院間領頭的人物不是江啟。

而是徐廣維。

徐廣維是甲一班排名前列的人物，每回月考，從來都沒掉出過前五，平時不太愛說話，據說他在書院內，只服過陸辰安，以前陸辰安一直是書院的第一。

這人的水平，比江啟要強出一截。

江啟估計，對方應該是快要準備考舉人了，不過瀚海書院來的人應該也差不多，都是最好的。

而徐廣維還有一點好的就是，他的家世也不錯，固然不能說壓過鄭茂時，但也不怕得罪人家，不怕報復。

有他在，其他學子的壓力倒是小了一些。

平時鄭茂時幾人在書院的接待等等，也都是徐廣維帶著人去做的，但看得出來，徐廣維並不擅長這些，雙方待在一起沒什麼話說，間或覺得需要介紹什麼的時候，他才會開口。

否則就是一片沉默。

但瀚海書院的人一貫囂張，自然不可能毫無動靜，很快，他們就拉開了比試的帷幕。

先是比了兩輪，吟詩作畫，下棋。

這是整個書院性質的比賽，基本上全書院的人都要觀看，連山長和夫子都注意著，上課也得為這些比賽讓位。

然而，兩次比賽，瀚海書院兩輪全輸！

江啟他們幾個站在邊上圍觀，都看愣了。

看著鄭茂時的黑臉，方量把臉埋在身邊人肩上，笑的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