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展示顏色是灰色，屬性偏暗，凝聚的靈氣球有一定腐蝕效果，疑似毒靈氣、霧靈氣、暗靈氣……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薄筱芽展開一個小本本記錄著自己從混沌靈氣裡提取出來的一種新靈氣。

阿初離開後她自然是繼續煩惱自己的金丹問題。

金丹不修復好，丹田也好不了，便是有一空間的混沌靈氣她也無法修行。

薄筱芽是希望找到一種具有修復力和黏性的靈氣，把金丹跟經脈一樣修好。

外界的靈氣屬性她都試過了，現在在用從混沌靈氣裡分解出的靈氣做嘗試。

收好記錄的小本本，這還是很久以前為了記筆記備下的本本呢。筱芽忽然想起一事，她翻出當年課堂上記錄的心得。

因後來去京都仙府，謝仙長的教學方法偏向從實踐入手，進曲家後也是自學符道的更多，慢慢的她記筆記心得的時候少了，筆記最多就是小時候剛入道那段時間了。

這心得她基本已經不會用了，但是裏邊記錄著她成長的經歷，當初劉小草她們遲遲無法引氣入體，薄筱芽也只是借他們抄筆記，沒捨得直接送人。

心得筆記上面偶爾還有些她遇到難關攻克不下的吐槽，有衝破關卡時對未來的展望……很有幾分日記的意思。待翻看過一遍後，她圈出對新學者有用的東西，便找出一隻小人偶，給小人偶畫上眼睛，打上符文，給一支筆抄寫心得裡圈出來的部分。

術法裡沒有傳聞中複製術，因為將一樣東西完整復刻出一份來，是帶有創造性質的，屬於高階神通。

煉器部的人也沒發明複印機一類產品，只能讓小人偶抄了，薄筱芽的小人偶都是能幹的工具偶。

小黑魚看她如此費心，這心得抄出來還不是給阿初用的，很是不滿：「我讓你陪你去湖底玩，你說要想金丹的事，怎的幫她就能耽誤正事呢，你偏心！」

薄筱芽無奈：「你一定要我承認我有深海恐懼症麽？」

「什麼叫深海恐懼症？」小黑魚歪頭。

「就是看到海會下意識害怕，想要逃避。」薄筱芽解釋：「雖然這是湖不是海，但這麼大這麼深的湖，誰知道底下有什麼，我不去。」

小黑魚不能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病，你又騙我。」身為一條出生在水裏的魚，他覺得水裏可比陸上安全多了。

「你神識一掃還能不知道水裏有什麼嘛，下面就是些魚和水草，這麼大的湖連個妖都沒有。」小黑魚拉著薄筱芽的衣擺：「我不管，你抽空幫了她，也得抽空來陪我。」

「既你都說了底下什麼都沒有，那有什麼可玩的，你自去便是。」薄筱芽反客為主的問道：「沒事幹了就好好修行，你化龍訣修的怎麼樣了？體內有一絲龍氣了嗎？」

小黑魚立時被問不敢說話。

薄筱芽又道：「我最近啊，覺得沒個道號不方便，在給自己想道號呢，你也給自己起個名字吧，不能一輩子叫你小黑魚吧。」

本來道號這事，應該是結丹後，長輩給取的，但現在也只能自己想了。

小黑魚就期期艾艾的：「那……那我想不出來好聽的，你替我起個名。」

「我是個起名廢，幫不了你。」薄筱芽斷然拒絕：「你雖沒正兒八經上學，好歹在後山聽了那麼久的經書，也該有點認識，自己好好想。」

讓她取名，她腦子裏揮飛不去的就是亞特蘭蒂斯那一系列傳說了，萬一忍不住取個外國名來，以後跟人互通姓名太奇怪了。

小黑魚被取名的事煩惱，自顧自去湖裏招鳥逗魚的，倒是沒再煩她。

人偶沒有靈智，被符文驅動，機械的抄寫，速度不快，還沒抄好筆記，阿初又尋了過來。

她捧了嶄新的衣物、幾包包好的乾果和幾種米過來：「爺爺說，你本就是救了我們的恩人應該好好感謝你，現在又教我修行，雖然沒正式拜師，但我也該主動執弟子禮數，時常侍奉才是，這衣物是我親手做的。」

阿初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被困境急得顧慮不了太多，回去被爺爺提醒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多失禮數。

薄筱芽願意教導阿初，小部分原因是沙漠相遇的緣分，大部分原因是欣賞阿初這樣不屈的女孩，生在古代積極向上，比她家裏的兄弟姐妹可有上進心多了。

她不忍阿初最後被隨便嫁人，變成個被生活折磨失去希望的女子，所以阿初敢開口求，她就願意多給她一條路。

但薄筱芽並沒有收徒的意思，便阻了阿初拜師的舉動，不過阿初送來的東西她也沒推拒。

隨手把東西收進儲物袋裏，薄筱芽問道：「修行如何？」

阿初興奮道：「明顯感覺力氣變大了，現家裏劈柴的都是我，我沒再讓爺爺做粗活，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我飯量變大了好多，而且一時不適應力氣變大，還扯壞了兩件衣裳。」

「不要再吃那些東西。」薄筱芽道：「好不容易給你洗髓伐筋，吃凡間的五穀雜糧不是又要積壓一堆雜氣在體內，你該辟穀了。」

開始教導別人修行，才發現需要考慮的事情可真多啊，饒是薄筱芽覺得自己日常行事已經竭盡完善了，還是有很多紕漏。

「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吃穀類和肉，實在餓了能勉強吃些水果青菜。」

其實阿初是修士後應該更能抗餓，只是她沒吃辟穀丹沒有靈食，又沒有修士常識，會本能想從食物裡汲取能量，偏偏普通食物裡能量有限，她會剋製不住越吃越多。

這也是修士們最開始辟穀時遇到的難題，辟穀比斷奶還，難很多人一開始都無法剋製口腹之慾。

薄筱芽能迅速辟穀，一來是她前世的美食發展比古代高，所以對古代食物有抵抗力，但其實對於靈食她很願意嘗試的。

隻當初一門心思求修為，為節約時間修鍊她更常吃辟穀丹，二方面，好的靈食比普通辟穀丹要貴，她是能省就省的。

薄筱芽翻出邪修的辟穀丹，拿火重新煉化一遍遞給阿初：「先吃這些辟穀丹。」

她自己手上辟穀丹不多，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復金丹，不知道什麼時候光明正大去修士地帶，薄筱芽不可能拿出自己的辟穀丹跟阿初分享的。

但湖國似乎沒修士，或者說修士的事情沒有普及到尋常百姓這裏，所以靈谷靈蔬沒有大範圍種植，阿初以後的吃食還真是個問題。

薄筱芽翻出在鶴山仙府兌換的兩匹布，當初煉製長菱剩下的，後來去京都、曲家後她買了更好的布匹，長菱也不斷用新材料提升品質，這些布就擱置沒用了。

「這是修士用的布，耐用些，有一定防禦力，可避塵土，你拿去做衣服吧。」鶴山仙府出品的布匹是道童們做雜物的出品，就像她當初每月要上交符籙一樣，所以這些布匹品質尋常，但對目前剛踏入修行的阿初來說夠用了。

薄筱芽手上還有些更高階的布匹，但要留著自己做衣裳用。

最開始薄筱芽是拒絕女紅的，後來聽說製衣的技術裡包含著給衣服綉符文這個過程，且上品法袍甚至可媲美盔甲和防禦法器，她就去學了學。

後來感謝自己，得虧她學了這門手藝。

其實理論上，修士的衣服防塵，修士洗髓伐筋又辟穀，應該不會臟，但她還是習慣洗澡，那洗了澡不可能一直穿同一件衣服吧，所以哪怕這些衣服不會輕易損壞，她還是需要換洗衣物的。

再就是古代沒有工業化，衣服都是手工製品，她們外邊的道袍還有的發放，內衣內褲襪子什麼的可不發

。

在鶴山時，男弟子們，院裏還會請山下婦人幫他們做，對女弟子們，大家認為她們天然就應該會，不會也能立刻學會。

所以女孩們進山門後，都是大的帶著小的，相互幫忙做起來的。

等後來去京都仙府和曲家，條件倒是好了不少，都有配備丫鬟幫忙做這些瑣碎活計。

但隨著年紀增長，薄筱芽又開始自己做內衣內褲了，一方面她不好意思讓人給自己量三維，一方面她更習慣前世現代版的內衣褲。

所以她做衣服的水平是練出來的，只是不大會繡花而已，但能綉一手好符文和陣紋也夠用。

她把布匹給阿初後，也想起了若這麼消耗下去，等她手上的辟穀丹和布匹沒了，她也要面臨沒吃的沒衣服穿的困境。

當然，她原有的那些衣服只要沒被術法攻擊，理論上不會壞能穿很久，最主要擔心的問題還是吃食。

薄筱芽對阿初道：「你先吃著辟穀丹，我試試看能不能培育出些靈食來。」

阿初摸著手上的布匹，入手便感覺不同，明明看著輕薄如紗，卻比尋常布匹要重，手感特別好，她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過來謝謝薄筱芽，隻送了些尋常拜師禮，反而得了這麼好的布匹。

阿初現在只是覺得這料子貴，其實對於薄筱芽所說的『耐用、防禦力、避塵土』等功效名詞沒有概念，之後才慢慢體會到這料子的好處。

薄筱芽沒管她怎麼想的，神識控制著人偶加快速度，把抄好的心得也給她：「你自己看吧。」

湖國文字和梁國文字也相同，所以薄筱芽覺得湖國跟梁國應該在同一片大陸且離得很近，至少是相互接觸過的。

因而她行事相對謹慎，沒事不大愛出門。

但等阿初抱著布匹和筆記離開後，薄筱芽難得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小黑魚見此躥出來：「你要去哪裏？」

「去街上買些種子。」

「平日裏這些事不都拜託旁人麽？」小黑魚不解。

薄筱芽才說：「我是要去尋些靈氣足的種子，試試能不能一代一代的培育出靈植來。」這事只能她來做。

小黑魚一直就在附近，是能聽到薄筱芽和阿初的對話，隻沒出來而已，知道因由的他不滿道：「你為她種靈植，還為她出門。」

「不是為她，是為我自己，我的辟穀丹也不多了，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她嘆口氣看小黑魚：「你們妖修倒是不忌口。」

甚至很多妖類都是用食物裡攝取能量，他們尤其喜歡葷腥，不用像人類修士那麼講究，當然一些被玄門養著的妖修也會有意識忌口，但不是因為雜質，是為了雷劫好過些。

小黑魚就湊過去：「那帶上我，我要吃糖葫蘆。」

薄筱芽就道：「那你變出雙腿！」

小黑魚眼神漂移，薄筱芽恨鐵不成鋼道：「我丹田受損沒法修鍊，你明明都好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現在連原本的身形都恢復不了，如何修出雙腿來，你這模樣，我怎麼帶你出門？！」

一直擺出這麼大號人魚娃娃的身形，不是讓她一直掛念著小黑魚為自己受傷的事，讓她一直內疚麽。

小黑魚就挺起胸膛：「你明明很喜歡我這模樣的，你都願意抱我了。」

這女修也奇怪，他長成風流倜儻的少年模樣，她避之不及，愈發不肯簽訂契約，反而他變成小小的，她態度倒是好起來了。

也願意幫他買零食，還願意讓他躺在她膝上睡。

雖然愛好很奇怪，但小黑魚知道薄筱芽喜歡自己這模樣，恢復後也沒變回去。

至於雙腿什麼的……他暫時變不了，可不是他不努力，是傳承沒到！

那不是因為這小黑魚大號娃娃的形態

太……太可愛了麽，比前世那些賣的人魚娃娃精緻多了。薄筱芽輕咳一聲：「我那是不忍心，畢竟你是為了我才耗費神通的。」

小黑魚不管：「我沒雙腿怎麼了，反正有隱匿符，你帶我一起去。」

「你能忍住不說話嗎？」薄筱芽懷疑。

她才不相信小黑魚的自製力，他到時候看到什麼好吃的肯定就不管不顧了。

小黑魚還是不依不饒的，說什麼也不肯自己留在湖裏，薄筱芽就說：「那你進混沌水域，要是你再小一點，倒是好帶著。」

自傷口恢復後，小黑魚就不怎麼情願進混沌水域，因為一進去薄筱芽就會催他修行，讓他瞻仰碧瓊仙子座下神龍的風采……久而久之，在小黑魚心裏混沌水域跟學堂掛上了鈎，他厭學了。

「變多小？」小黑魚尾巴一擺，從四頭身變成了三頭身長短，隻臉還是少年的臉。

「還真可以？」薄筱芽說：「再小一點。」

小黑魚一咬牙直接變成了巴掌大小，薄筱芽驚喜拍掌：「可以喲。」

她凝了一團水珠給小黑魚，小黑魚尾巴甩動：「這不夠包我尾巴的。」一般他會用水團團住尾巴在外行動。

薄筱芽道：「是給你抱著的。」

小黑魚吶吶抱住水珠：「然後呢？」

「沒有然後。」薄筱芽理直氣壯：「美人魚都是會抱著水晶球的。」她前世買過的玩具是這樣的。

小黑魚原來一條魚的時候，是不穿衣服的，當初光溜溜白嫩嫩一條小胖魚跳上岸，小男孩挺著小肚腩陪著小胖尾巴的模樣，成功引起了薄筱芽的惻隱之心。

後來去鶴山，他穿上了鶴山的製服，去京都和曲家後，衣服就都是薄筱芽準備的了。

薄筱芽那會兒一心修行，對自己尚且沒有打扮的心思，何況是魚，小黑魚的衣服便跟薄筱芽一樣，或青或灰的道袍，防水版。

但現在看著巴掌大的小黑魚乖乖抱著顆凝而不散的水珠，薄筱芽忽然起了打扮玩偶的心思。

可小黑魚外形像美人魚，卻是個男的，不能給他穿裹胸啊。

她也不怕深水了，神識掃蕩一會兒，找出枚大蚌殼，凝聚一隻水氣大手把蚌殼撈上來，取了貝肉洗乾淨後，用靈氣凝練一會，雕刻上陣符，又用火燒鍛，再反覆凝練後，給小黑魚做了個床。

而後拿出針線，快手快腳給小黑魚做了一條月白對襟外衫。

如此打扮下來，是條很有東方特色的美人魚了。

然後薄筱芽難得給自己換了身曲家備好的用於面客的服飾，也是法袍，隻更閨閣少女些，顏色是鮮活的鵝黃，裙擺還綉了些花花草草，她還給自己編了一個複雜的髮髻，最後將小黑魚連魚帶蚌殼放在頭上做髮飾。

「怎麼樣？」薄筱芽問：「你能坐穩嗎？」

小黑魚一臉古怪：「我很好，很穩。」但我覺得你這樣很奇怪。

薄筱芽也覺得好，要不是人文環境不合適，她都想配合小黑魚給自己整個大波浪，確定沒問題後便揮揮手道：「準備出發。」

她招出長菱先隱匿身形從水面飛過去，等上了岸尋了個無人處才顯露身形，長菱也沒收起就掛在臂彎上。

這裏依山傍水的，百姓生活還不錯，雖前些天附近的村莊出了些亂子，但百姓們戰戰兢兢過後，發現沒有危險，生活又照常過下去了。其實只要薄筱芽以神識監視著，就能知道後續阿初是如何處理的，但她沒去在意。

沿著岸邊村落往大道上走，很快便到了熱鬧的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