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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刀》第35章 35
西澄離開後的第四天,梁聿之差點越過自己的界限原則,忍不住想問她「你家裡到底有什麼破事要辦」,就這麼忙?好幾天了,她主動給他發微信只有寥寥兩回。

她什麼性子梁聿之現下也了解個七七八八,不指望她像嬌嬌小女孩一樣黏人,實話講他也不喜歡那種,但按她這麼個聯絡頻率,真異地的話,不出一個月,他們該淡漠到直接分手了。

他心裡多少不滿,也不高興頻頻找她,橫豎近幾日公司事務繁雜,有批產品瑕疵嚴重,他著手處理此事,也分掉些注意力。

後來,他真正開始去過問西澄家裡的事情,是源於薑瑤。

那天是晚上,喬逸喊聚聚,梁聿之從公司過去已經很晚,坐在喬逸那兒吃夜宵的空檔,薑瑤從樓上下來,手機屏幕往他眼前遞,「哥你看這是不是西西?」

是別人發到群裡的一個八卦帖子,扒的是個新冒頭的三四線小演員,叫唐若齡,走黑紅路線,上半年剛陷進小三傳聞,前兩個月上了部新戲,演個頗有特色的女二號,忽然就有了點熱度,薑瑤追的小牆頭和她算是對家,矛盾很大,她們群裡天天盯著對方扒,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的料,說是撕破臉的熟人閨蜜爆出來的。

「我看著很像啊。」薑瑤手指飛速將貼子下拉,有張糊圖,不知是個幾手照片,像是中學時期的唐西澄,穿著校服,十分青澀。

「這裡講她爸婚內出軌還吸血前妻,她和她弟一路讀私立,就那個異母妹妹讀公立學校,還說她妹妹殘疾。」薑瑤手指的地方,一些字眼落進梁聿之眼裡,「啞巴」、「抑鬱症」、「心理問題」。

後面的薑瑤沒再讀,文字清清楚楚,雖然混亂,真假不明,但隱約能梳理出不少信息量,有一條說到唐若齡的妹妹最近已經起訴,在爭被他爸代持的股份。

最後薑瑤都看氣了,「如果這都是真的,她們一家也太噁心了吧。」

梁聿之沒講話,他拿薑瑤手機將帖子發到了自己微信上。

晚上回去發消息問她:「你家裡事情弄得怎麼樣?」

西澄回了:「還在處理。」

「是不是不順利?」

過了半分多鐘,回過來一個字:「嗯。」

梁聿之第二天回上海,下午落地。

下飛機坐上車,問西澄在哪個家裡,意思是在她爸爸那個家裡,還是她外婆那個家裡,來接他的是方重遠,邊開車邊講:「你要查的那些大概要到晚上吧,也太倉促了點,晚上咱們在珠珠店裡碰頭吧。」

這空檔,微信消息來了。她告訴他不在家裡。

「我約了爸爸再談一次,現在在路上,晚點我來找你吧。」

他叫她位置發過來。

還是很聽話的,沒一會定位發來了,是個咖啡館,在斯楊總部大廈旁邊。

方重遠送梁聿之回住處,他回家放了東西,隻洗了把臉便開車出門,去西澄說的那個咖啡館。

到了附近停好車,走到小廣場,遠遠看到那家店的招牌,告訴她:「我到了,門口等你,談完找我。」

消息發了,站了片刻,往前走近幾步,咖啡館整面的透明落地玻璃,眼睛掠過去便看到坐在窗邊那桌的身影。

他沒看她對面的人,一味看她。簡單的t,牛仔短裙,細細長長的腿,骨肉勻停。

單從極客觀的審美心出發,那雙腿無可挑剔的美,若低俗點說……他現在該轉過眼去,不要看了。

她坐的位置是側後肩朝他,無法看到面部表情。

不知道他們談得如何。

待梁聿之分出一眼去看對面的男人,發覺那表情不怎麼好,已經晚了,沒隔幾秒,他目光驟然一沉,急步推門進

去。

西澄被唐峻打了一巴掌。

她拿楊瑛刺激他,也預料到會有什麼後果。

四周並沒坐幾個人,隔得挺遠的位置,有寥寥的目光看過來。唐峻臉上怒氣難抑,然而那巴掌打出去,看她眼睛紅了,卻也有一絲後悔,爾後於複雜心緒中分出一點心神,辨認突然過來的男人。

梁聿之將西澄拉到身後,冷臉朝他,「唐總,有什麼必要對自己女兒動手?」

唐峻已覺察他眼熟,但情緒紛繁中一時無頭緒,臉色同樣不好,「這與你何乾。」

「與我有沒有關係,你都不該打她。」梁聿之身體往前一步,被西澄拉住。

回看她一眼,隱忍了憤怒,帶她出門。

等他們走了,唐峻猛然記了起來,梁懋均的兒子,前年在梁老爺子壽宴上見過的。

坐到車上,梁聿之扳過西澄的臉看傷,這情形曾經也有過,那回是她在酒吧敲別人腦袋,他看得一肚子氣,表情沉黯:「事情搞不定你不知道說?非得我問到你頭上,你也就在外面厲害,在我跟前厲害,回個家倒要挨打。」挨自己老子的打。

這話撂了,往上睇一下,見她一雙眼濕紅,想到她手傷成那樣都沒哭一下,又倏然心疼,「哭什麼?」

西澄隔著半真半假的眼淚看他。

梁聿之手指覆過她的眼睛,緩緩拂過去:「好了,不還有我麽?」

將西澄送回去,天快黑了。梁聿之趕去和方重遠碰頭,除他之外,還有位律師朋友,叫趙謙。地方在永康路的一家小酒館,方重遠特意盤下來給他的女伴珠珠打發時間。

店剛裝修完,內部試營業狀態,方重遠沒事就帶熟人過去坐,提提意見。

梁聿之到的時候,另外兩人已經在了。

店裡也就他們兩個。

方重遠朝他招手。

待他坐下,一疊紙張推到面前。

「給你查得詳細了點,我看了下,其實沒那麼複雜,你先看股權結構。」方重遠給他時間看,扭頭招呼人送了酒過來。

梁聿之已經看到重點。斯楊除了兩個大股東,唐峻和鍾越,接下來持股相對較高的有三家公司,再後面是一些小股東。而那三家公司中,有兩家在他父親名下,合計持有斯楊14.2%的股份。

「隱名股東想要確定股東身份,除了代持協議,還需要經過其他股東半數同意。」趙謙見他抬頭,這樣說道。

「協議沒問題,她母親之前交由律師保管,因為未成年,那20%由她父親代持。」梁聿之說。

方重遠道:「唐峻自己加上代持的這部分,和他現在老婆的那3%,一共48.1%,他就靠這個穩穩把握斯楊的控制權。」隨便爭取幾個小股東的支持就能超過51%,何況現在看實際情況小股東有大半唯他馬首是瞻,連梁氏那兩家公司也是支持他的。

「按公司章程,即使是特別決議,他也能得到2/3以上的支持,等於擁有對斯楊的完全控制權。」趙謙說,「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配合,很難辦。」

「這事擱別人手上確實沒那麼好辦,但偏偏這麼巧到聿之這兒了,得虧你們家大業大,哪兒都能佔點。」方重遠笑了下,「我猜你應該已經想到了,14.2%,多也不多,少也不少,斯楊內部現在矛盾也大,唐峻和鍾越不合,以往是以往,以後這14.2%給誰可說不定了。」

後面的話不必再說,梁聿之同樣明白。若是梁氏站到鍾越那頭,26.4+14.2至少能讓唐峻的絕對控制權不穩,若是鍾越厲害,再拉攏小股東,或是想到辦法增持,唐峻能沒有危機感嗎?

有用的就是這種危機感。

而方重遠還提到另一個角度,「我看甚至都不必做什麼,唐峻如果

清楚了你背後是誰,現在心裡在打鼓了吧,他是有多短視才要得罪你們梁家?他從前妻手裡拿了個斯楊搞到今天,已經算不上業內巨頭了,利弊一分析,為個家庭內部矛盾,沒必要吧。給他女兒一個股東身份,也不影響他們唐家的實際控制權,還不都是姓唐的嗎,蛋糕做大了比什麼都強,他要沒這個腦子,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話講到這兒,事情已非常明晰,他知道梁聿之比他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

「不過,你畢竟沒接家裡的事,約唐峻談,如果能請你爸壓個場,那就穩了。」方重遠掀眼看過去,「我看對你來講,難的恐怕在這裡。」

一個硬脾氣的人,幾乎沒求過家裡什麼事,現在要為個女人低下驕傲的頭顱,不容易吧。

但方重遠挺樂見這場面,回去的車上問梁聿之,「什麼時候把人帶來見見?我還真好奇了,你那位唐小姐什麼樣啊,比我的珠珠還好嗎,值得你這麼火急火燎飛回來?」

梁聿之看他一眼:「你對珠珠挺長情啊。」

「是吧,我都覺得我成情聖了。」

「她有什麼特別的嗎?」

「漂亮啊,你難道不圖人唐小姐漂亮嗎?」

梁聿之笑了,嗯,他也圖的。

那天下午之後,西澄有三天沒見到梁聿之,她不清楚他這幾天做了什麼,唐峻在九號晚上來找她。表面上是帶著東西來看外婆,甚至留下吃晚飯,但臨走的時候還是暴露了他的目的。

「你跟梁家那個……」他站在玄關看西澄,「有多久了?」

西澄回答他半年。

唐峻沉思了下,溫聲說:「西西,上次是爸爸不好,太衝動了,但你完全否定我對你母親的感情,是不是也武斷了?你母親的心願,我自然不會違背,只是你年紀輕,我先前是不放心而已,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到這地步,是不是?」

西澄微微點頭。

「過幾天,你回家裡來吃飯,也請梁……請聿之過來。」

聿之。

西澄幾乎發笑。

同樣是姓梁的,他對梁泊青不屑一顧,換一個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人啊。

唐峻走出去,外面司機已經到了,正在等他。俞欣眉坐在後座,待他坐進來,才開口:「你真想好了?」

車子開起來。

唐峻靠到座椅上,疲累的語氣:「我為這事打了西西,想想的確不該。」

俞欣眉並不想聽這個,輕細的聲音略微著急,「我只是覺得奇怪,梁懋均的公子,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為什麼偏偏要找西西這樣的……」這樣一個有缺陷的。

「你想沒想過,西西畢竟和正常孩子不同,不是我說話難聽,她能不能拿主意,以後是不是被人拿捏都不曉得,梁家什麼樣的人家,你不會真指望跟人攀上親家了吧,我怕的是人家意不在你這個女兒。」

「你這意思是梁家派了個兒子過來想吞斯楊,你真以為人家看得上這點,費這麼大勁?梁懋均這麼放得下架子,親自陪兒子來見我?再說了,你以為人家真給了我選擇?梁懋均什麼手段你沒見識過,還沒聽說過嗎?」唐峻嘆了口氣,「該查的你也查過了。這事也無更好的辦法,我這幾晚總夢到楊瑛,到底是我對不住她,她留給西西的,就遂她的願吧,總歸在斯楊,西西與我們是一致行動人。」

沒聽見有什麼聲響,唐峻轉頭看去,登時又皺眉,「這又是做什麼?」

俞欣眉揚手拭淚,「你心裡總是有她的。」

「怎又繞到這裡?」唐峻無奈,卻還是緩聲安慰,「不一樣的,你明明清楚,非要和我鬧。」

隔天上午,唐峻請廖秘書來接西澄,與她確定了後續程序,代持協議需公開,要拿到半數

以上其他股東的同意申明,再提交材料變更工商登記。

一應事情辦下來還要點時間。

午飯之前,西澄離開斯楊大廈,坐車回去。她沒讓計程車送到門口,有一小段路,栽滿梧桐樹,茂密的樹蔭。她從那兒走回去。

六月上旬的上海,已經熱了起來。

她額上走出一層薄汗,進院子看到了梁聿之的車,是過年時開的那輛。她繞去前院,用澆花的水龍頭洗手。

大約是聽到動靜,有人從前門出來了。

西澄抬眼,見他立在台階上,清爽的白衣黑褲。目光疊到一塊兒,他拾級而下。西澄已洗完了,兩手輕輕甩了下,仍濕漉漉的。

梁聿之走了過來,太陽透過院子裡的玉蘭樹在他肩上投下斑駁的光點。旁邊一樹石榴花開得熱烈似火。

「你家的花比我那顆長得好。」

西澄看了看那花,想起他順義家裡那株石榴。

梁聿之也過來彎腰開水龍頭洗手,他剛吃過東西,手上留了些糖霜,西澄俯身幫他卷襯衣袖口,半尺不到的距離是他的側臉,皮膚的質感很好,他偏白皙,但又不是文弱女氣的類型,論皮相骨相,都挑不出錯。

他忽然偏過頭,西澄頓了一下,也沒退開,甚至靠近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

梁聿之嘴角浮出笑,手指撥了下龍頭,水聲停了。

「膽子這麼大麽,不怕你阿婆出來,看到她家小囡在親別人。」

微低的聲音,大約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西澄的回應是再次靠近他。

被吮住唇。

他應該是吃過外婆做的某種糕點了,有些甜絲絲的味道。

也僅有幾秒,分開的時候撞進他的眼睛裡。

「是獎賞嗎?」梁聿之微微挑一下眉。

西澄笑了笑。

嗯,是獎賞。

吃飯的時候,周姨端出一碗面,說給小梁先生做的,西澄才知道今天是梁聿之的生日。他27周歲的生日。

是過年來的那次,和外婆聊天,問到他年紀,他講了一句。

沒想到老太太居然記住了。

西澄驚訝,梁聿之也驚訝,他其實是記得的,早上薑以慧打過電話,問他晚上回不回去,往年生日都不在這邊,薑瑤和喬逸會借這個機會搞點慶祝活動,他自己倒沒多在意,今年也不打算過。

想不到在這吃上了壽麵。

西澄覺得周姨手藝大概是真不錯,他那麼挑的人,那碗清湯寡水的陽春麵居然也吃個乾淨。

梁聿之沒久留,飯後坐了會便開口告辭,外婆讓西澄送送他。

走到車子旁邊,西澄問他晚上有空嗎?

他登時就笑了,不是平常那種淡淡的,看起來過於愉悅,眼睛裡彷彿滌盪著夏日午後的日光,有種炙熱感,甚至讓西澄愣了一下。

爾後他扯她的手腕,將人帶到懷裡,嘴唇碰碰她的耳後:「好遺憾,難得你約我,但是我沒空了。」

他傍晚的飛機,要回北京,是臨時撂了挑子過來的,再不能往後推延。

西澄沉默了下,爾後告訴他:「那現在出去吧。」

梁聿之越發想笑,「找個鐘點房嗎?」

「……給你挑個禮物。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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