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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我一句試試》第39章 第 39 章
他問怎麼說?

寧栩也不知道怎麼說。

在看見那封情書後,他隻願意選擇這種不挑明說開、不傷害到景文的方式來解決,卻沒想到他會主動拋出這個問題。

寧栩隻無措了短短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你能考上的話,我當然是祝賀你。」

景文低聲說了句什麼,他的聲音太輕,寧栩沒能聽清,「你說什麼?」

他抬起頭,眼光灼灼:「除了祝賀呢,你會為我覺得高興嗎?」

寧栩避開他的視線,臉色鎮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會高興。」

景文頭一次這麼厭倦「最好的朋友」這種說法,關鍵這還是他之前自己屢次強調的。他算是弄明白,寧栩估計打定主意不會把這件事挑開說了。

這種時候,刨根問題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起碼寧栩還沒有因此討厭他。

景文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道:「你等我,我一定會考上的。」

這句話像是對他自己的期許,更像是對寧栩的一個承諾。

寧栩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心裏再次湧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竭力維持微笑道:「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語氣中的疏遠,讓景文忍不住低下了頭。

晚上吃完飯後,他連蛋糕都忘了拿,直接回到了家。

艾珂讓寧栩把蛋糕給他送去,寧栩猜到他應該在天台,想了想還是沒從天台上去,提著蛋糕去給了張麗莉。

回到房間後,他從抽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盒。

盒子不大不小,跟餅乾盒差不多,裏面放著的是他前幾天買來的禮物,打算在開學這幾天送給景文。

然而此時此刻,是萬萬送不出去了。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盒子放進了書包裡。也許……可以想辦法讓別人給他。

次日早上,景文起了個大早,專程在門口等待寧栩。

他昨晚思考了一夜,覺得寧栩沒有對他太過抗拒,說明他還是有機會接近的,然而他等了半個多小時,沒等到他出來,倒是等來了推門遛狗的艾珂。

艾珂見他等在門口,滿臉詫異:「你在等小栩嗎?他今天很早就出門了,這孩子真是的,怎麼也不跟你說一聲。」

景文心裏一緊,隱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沒事阿姨,是我沒提前約他。」他對艾珂說道,很快轉身走了。

艾珂望著他的背影,暗自嘀咕:「這兩人怎麼奇奇怪怪的。」

景文到學校後,才知道今天要換座位。錢揚的習慣是每個學期都會換座位,為了避免大家坐在一起太久了容易整天聊廢話,他會優先把不熟的人調到一起。

不湊巧的是,這次寧栩被調走了,和景文之間隔了個盧思思。

景文靠在椅背上,看著他面色平靜地拿出課本,和平時一樣早讀、做筆記,似乎什麼都沒變,又似乎哪裏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寧栩不再看他了。

饒是他神經大條,也感覺得出他若有若無的遠離。

景文低下頭,密密麻麻的刺痛填滿了心臟,年少的男生第一次嘗到了愛而不得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就像被無數根細小的針扎了一樣。

他轉頭看向窗外,水杉樹已是光禿禿一片,再也沒有去年夏天的蒼翠生動。

盧思思夾在中間,慢慢也察覺到了兩人的微妙。

上課的時候,寧栩會問她借擦皮之類的,但是每次目光飄過來都堅決不看景文那裏。景文也會問她要物理答案,明明再探一下頭就是隔壁的物理大牛,可他完全沒有問寧栩的意思。

連著上了一上午的課,盧思思覺得自己都快成一塊焦炭了。

她在和寧栩說話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左邊滾燙的注視,好像要在她旁邊烤出一個洞來似的。

盧思思終於忍不下去了,在午休的時候,小聲問景文要不要和她換個座,她想去窗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誰知道景文並不領情,而是對她說:「你和後面的人換吧,我懶得動。」

這下盧思思徹底感到不對了,要是換了平時,景文怕是高興都來不及,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幅不情不願的模樣。

這兩個人的冷漠,連坐在附近的齊浩洋都感受到了。

班上鴉雀無聲,他只能給景文發消息。

[養耗子:你和栩哥吵架了?]

[蘭高第一深情:沒有。]

[養耗子:那為什麼連數學課分組,你倆都不一組?甚至還要跨組來找我。]

[蘭高第一深情:湊巧沒分到一起而已。]

齊浩洋當然不信他的鬼話:[得了吧,今天一上午,你倆冷戰得人盡皆知,到底怎麼了?]

整個上午,他倆避嫌得太過明顯,全班都傳開了,也就當事人自己不知道。

景文皺起眉:[為什麼他們會知道?]

[養耗子:[/白眼]你平常黏栩哥黏的不行,一下課就轉頭和他說話,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著他,之前李裘他們還說我失寵了呢。]

[蘭高第一深情:……]

[養耗子:現在你大課間也不跟他講話,他上廁所還要故意繞一圈不經過你那裏,唬誰呢?你惹他生氣了?]

[蘭高第一深情:今晚去酒吧嗎,不醉不歸。]

[養耗子:我草,你倆真鬧掰了?到底是因為什麼,你都到要買醉的地步了,快跟我說說,我指不定能當個和事佬呢!]

[蘭高第一深情:沒鬧掰,我想喝酒,你去不去?]

齊浩洋沒辦法,只能捨命陪君子:[行吧,不過今天你值日,我先去找連江他們訂位置,你值日完了來找我們?]

[蘭高第一深情:嗯。]

齊浩洋看著他簡短的回復,連連搖頭嘆息,看來是真抑鬱了,或許晚上能套出幾句話來。

寧栩猶豫再三,還是沒找到機會把那個禮物送出去,而是放在了抽屜裡。

他昨晚幾乎沒怎麼睡著,一想到決定刻意疏遠景文,心裏總覺得不是很輕鬆,尤其在今天和他打照面的時候,腦袋亂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對這種事避之不及的程度,等同於動物看見自己的天敵時候的狀態——那樣類似的噩夢他不想再經歷一次,傳遍全校的閑言碎語,昔日好友們異樣的眼神,一旦這件事捅出來,萬劫不復的不僅是他一個人,還有景文。

正因為他承受過這些流言,所以才會對景文避如蛇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是在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受時,寧栩又會感覺到自我拉扯般的於心不忍。

他躲了景文一天,好巧不巧到了晚上,值日生家裏臨時有事,班長把他挪到了今天值日。

放學後,寧栩正準備找班長讓他調回來,然而班長已經不見人影。

教室裡只剩下他、景文和盧思思,三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尷尬。

盧思思主動說:「我去接水擦桌子,你們倆……一人掃地一人拖地吧。」

說完,就端著水盆去了洗手間。

寧栩清了清嗓子:「我掃地好了。」

他起身去教室後面拿掃把,卻被比他高不少的身軀擋住了去路,景文站在他面前,垂眼看著他。

寧栩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剛要說話,就聽見他聲音沙啞道:「你沒必要躲著我,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這是昨天之後,景文第一次主動提這件事。

寧栩頓時呼吸一窒。

「三班這麼大,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因為躲我,下課連接水都不敢去,也不用因為躲我,中午睡覺都要換一邊睡。」景文語氣悶悶的。

寧栩的心開始砰砰直跳,這一天他們都沒說過話,原來這些他都知道。

上午他因為不想路過景文那裏,整整三節課都沒去接水,最後還是李裘幫他接的水。午休因為不想拿臉對著他的方向,特地換了個自己不喜歡的姿勢午睡。

他動了動嘴唇,乾澀道:「我……」

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景文看著他:「如果知道那封信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我一定不會把它放在禮物盒裏,寧栩,你一定已經把它扔了吧?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寧栩心想,扔了嗎?

沒有,還壓在他房間抽屜的漢語字典裏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銷毀扔掉,而是鬼使神差地壓進了字典裡。

景文呼出一口氣:「你就忘掉這件事,我們還是朋友,行嗎?」

寧栩沉默了半天,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揚聲喊道:「寧栩,你出來一下。」

兩人同一時刻移開了眼睛,望向窗外的王嵩,景文明顯不爽地擰眉,表情略有些煩躁。

王嵩不明所以,沖寧栩招了招手:「快出來,我有事找你。」

寧栩隻得和景文擦肩而過,朝著他走了過去,景文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陰鬱。

直到寧栩出門,王嵩才察覺到氣氛不對,「你和景文吵架了?」

「沒有,找我什麼事?」寧栩不自然地說。

王嵩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拿出手機問他:「你看看這是不是上次沙灘上那個人,他這幾天來過兩次我們班,每次都會單獨把徐歲叫出去。」

他翻出偷拍的照片,上面赫然是段恆,寧栩瞬間眯起了雙眼。

王嵩擔憂地看著他:「徐歲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還調侃了小胖幾句,說讓他當心靠山不保,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所以來問你一聲,這人跟你什麼關係?」

寧栩眉頭緊皺,反問道:「他和徐歲說什麼了?」

「不知道,隔得太遠沒聽見。」王嵩搖了搖頭,「這樣吧,他如果明天還過來,我幫你留意一下,你是有什麼把柄在這人手上嗎?」

寧栩沒說話,臉色逐漸難看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

教室裡,盧思思端著水盆走進來。

她往後門口看了看,說:「王嵩怎麼來了?」

「不知道,他們還在說話嗎?」景文懶懶地坐在寧栩的課桌上,長腿垂落地面。

盧思思說:「只剩下王嵩在打電話,栩哥剛走。」

景文眉頭微蹙,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悸,王嵩來找寧栩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趁現在寧栩不在,他得出去問個清楚才行。

他著急起身,動作大了點,一下子帶翻了寧栩的課桌,抽屜裡的書嘩啦啦掉了一地,他立馬彎腰罵了句髒話。

盧思思見狀,趕緊放下水盆,上前來和他一起收拾。

兩人把寧栩的書依次摞好,她抱起一個翻開蓋的盒子道:「咦,這是栩哥要送人的嗎?」

景文隨意地看了一眼,隻那一眼,便僵住不動了。

禮物盒裏靜靜地躺著一條圍巾,和那天他丟在雪地裡的那條一模一樣。

他瞬間整個人被攫住,一種難言的情緒衝上心頭。

盧思思面露擔心道:「文哥,你沒事吧?眼睛怎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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