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第19章 第 19 章
景文到天台的時候,連江和張瑜都去買食材了,其他人正在架爐子。大家為了能自由自在地喝點酒,乾脆弄了幾個爐子,自己動手在天台上燒烤。
李裘看見景文回來,問道:「文哥,栩哥呢?他沒和你一起嗎?」
「在路上遇到他朋友,被攔截了。」景文彎下腰翻了翻那堆工具。
「他朋友?誰啊?」李裘一邊折騰烤架,一邊疑惑地問。
景文順手把炭塞進去,說:「不知道,沒見過,神神秘秘的。」
李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景文的語氣有些酸溜溜。
「他朋友還有你不知道名字的?難不成是一鳴的?」李裘想了一下,瞭然道,「也對,他表弟不是在這兒上學嗎,會不會那就是他表弟?」
「可能吧。」
聞言,景文的臉色稍微好了點,主動搭把手幫他把烤架給安裝好了。
大夥兒都興奮地嘰嘰喳喳,意猶未盡地討論今天球賽的事。
沒過多久,連江他們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他招呼道:「給你們買了酒,還有不少菜。李裘,這是你要的海鮮,今天大家放開了吃,不醉不歸。」
天台上一片歡呼,紛紛誇連隊大方。
小雨下得越來越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霧氣。
大家索性把爐子移到塑料棚下面,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開始煙熏火燎地燒烤。連江還專門搞了個抽風的,避免油煙太大。
「阿栩呢?」連江烤著牛肉串問。
景文看了看時間,距離他上天台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寧栩居然還沒有回來。
「我去找找。」他沒什麼胃口,站起身道。
連江笑著說:「找到趕緊把他帶上來,遲到的先自罰一瓶。」
景文下了天台。李裘說寧栩不回消息,他便從他那兒要了寧栩的手機號,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打了個兩遍,那邊才接通。
「誰?」寧栩的聲音沉沉的,聽著不像平時那麼輕鬆自如。
景文說:「我,景文,你在哪兒呢?」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回道:「湖邊,怎麼了?」
景文向遠處看了看,看見有一片湖,便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嘴裏說道:「連江他們在找你,李裘都給你烤了一盤肉了,再不吃要冷了。」
寧栩淡淡地說:「我不餓。」
景文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沒事的話,先掛了。」寧栩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景文沿著湖畔走了半圈,東張西望地搜尋,終於在一塊石頭上找到了他。
寧栩安靜地坐在石頭上,身前是碧波蕩漾的湖面,身後是拂岸垂堤的楊柳,天空細雨蒙蒙,如同一副恬靜遼遠的水墨畫。
景文猜想,他可能是因為那個表弟才不高興的,但轉念想到,艾珂說過他不喜歡別人問東問西,如果想說他自己會說。身為一個旁人,他似乎也沒有資格去問寧栩不開心的原因。
他站在他身後看了半晌,大步走了過去。
寧栩正望著搖搖欲墜的蜻蜓發獃,突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量環住了肩膀。
「看什麼呢,上天台吃烤肉去。」景文怎怎呼呼地打破了他的思緒。
寧栩沒想到他會出現,哭笑不得地說:「我不想吃。」
「不,你想。」景文不由分說地把他從石頭上拽起來,推著他往回走,「趕緊趕緊,那幫人如狼似虎的,你再去遲一點,肉就被他們吃完了。」
寧栩被他拽著一路快走,頓時忘了剛才想到哪裏了。
到天台上後,他先是被罰了一瓶啤酒,又被塞了一堆肉,暫時沒空去分神想之前的事。
事實證明,肉食能填補一切窟窿,胃裏滿上後,情緒也滿上了。
大家都坐在地上喝酒劃拳,只有寧栩站著擼串兒。
「坐啊。」景文莫名其妙地指了指旁邊的水泥地。
地上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綠油油的草根黏在地面上,時不時有幾隻小蟲子爬來爬去。
李裘喝得面紅耳赤,醉醺醺地說:「他愛乾淨,最討厭螞蟻啊昆蟲之類的,當然不會坐。」
「哈哈哈哈,你怕蟲子啊?」齊浩洋大笑起來。
寧栩無語,「別聽他胡說,我不怕。」
李裘和齊浩洋嘲笑了他一番,扭頭去跟大夥兒玩酒桌遊戲。
景文看了看他,忽然伸手拽住籃球服的領口,將它從頭上扯了下來。
他們穿的都是白t加黑色籃球服,脫下外罩後,便露出了裏面的白t。衣服被雨水淋得半濕,隱約勾勒出少年緊實的肌肉線條。
景文把籃球服對疊,鋪在地上拍了拍,「坐吧。」
寧栩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讓自己坐在他的衣服上。
「這麼好心?」他狐疑地望向景文。
景文笑道:「趁老子還沒反悔,快點坐過來。」
寧栩也笑了,從善如流地走過去坐下,和他碰了碰酒瓶。
景文喝了不少,腦袋有點暈乎,順口問道:「剛才那人是你表弟?」
寧栩喝了口酒,眼神閃了閃:「不是。」
「哦,那是以前的同學?」
「嗯。」
他以為景文還要問什麼,然而他隻問了這兩句,就再也沒有問其他。
寧栩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其實剛剛上來的時候,他有點擔心其他人會不會問他,如果問了的話,該怎麼搪塞過去。他不喜歡說謊話,也不喜歡回答那些讓他為難的問題。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只是不約而同地只是罰他酒,校隊這些男生,看著粗枝大葉,實際上各自都有心細之處。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寧栩不由握緊了瓶身——他開始變得在意和周圍人的關係。這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太在意的話,反而更容易患得患失。
就像對許梓涵一樣。
他仰起頭,一口氣喝幹了瓶裡的酒。
*
當天下午,錢揚在群裡通知,讓大家今天回去後不要鬆懈,好好準備周一的月考。
寧栩回去後,感到身上隱隱發熱,他覺得應該是酒精的作用,也沒有太在意。
到了傍晚時分,他照例出去遛狗。
剛走出院子沒幾步,隔壁的門就開了。
景文牽著洛基走了出來,沖他打招呼道:「這麼巧,你也遛狗嗎?一起啊。」
裏面傳來張麗莉的聲音,「你這孩子什麼毛病,以前讓你遛狗你不肯,都說了今天已經遛過了,你還牽著它出去幹嘛……」
景文手忙腳亂地關上門,若無其事地一手插兜,拽著不情不願地洛基走了出來。
「阿姨在說什麼?」寧栩看了看他身後。
「沒什麼,她在敷面膜,說話不清不楚的。」景文抖了抖繩子,誘哄洛基道,「快看看這是誰,你露娜哥哥,不想跟它一起玩兒嗎?」
洛基看見吃罐頭,終於老實了一點,不再一個勁兒想往屋裏躥,搖著尾巴沖它一頓聞。
寧栩說:「我們今天換條道吧,那邊有個廣場,可以帶它們扔會兒飛盤。」
「好,去哪兒都行。」景文拖上洛基,兩人兩狗往廣場走去。
他餘光看見寧栩的臉色微微發紅,開口道:「你喝酒這麼上臉
的?到現在還臉紅。」
寧栩摸了摸臉頰,有些燙手,他點頭說:「遺傳我爸,其實我沒喝多。」
「你酒量怎麼樣?改天比一比?」
「行啊,等考完期末吧。不怎麼樣,能把你喝趴下而已。」寧栩輕笑。
景文囂張道:「就你,能把我喝趴下?說什麼夢話。」
「不信你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怕你不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狗逐漸多了起來。
廣場有不少人遛狗,其中有隻吉娃娃沒有牽繩,揮舞著短腿跑來跑去。
當它路過吃罐頭的時候,齜著牙叫了兩聲,吃罐頭連看都沒看它一眼,冷漠地站在寧栩腳旁邊。
吉娃娃不甘心,轉頭去挑釁洛基,汪汪汪地叫個不停,一副要上來咬它爪子的架勢。
洛基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在它尖著嗓子叫到第三聲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景文正在和寧栩研究飛盤,突然間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前扯了幾米。
他反應極快地用力拉住繩子,喊道:「洛基,洛基!停下!」
然而洛基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兩眼發紅腳掌蹬地,使出吃奶的勁兒拖著他往吉娃娃那裏沖,嘴裏發出低沉的威脅聲。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吉娃娃叫得更凶了,絲毫不畏懼體型如此龐大的狗,小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一邊叫喊一邊還往前湊,眼看就要把自己的狗頭送到洛基的嘴巴裡。
寧栩想上前幫忙牽繩,卻不料吃罐頭也爆沖了起來。
他心裏一驚,連忙拽穩繩子呵斥道:「吃罐頭!別亂動!」
吃罐頭用力往前沖了一段,但目標卻不是吉娃娃,而是一口咬住了洛基的繩子,有驚無險地幫景文牽住了它。
吉娃娃的主人小跑著趕了過來,把狂吠不止的小狗抱在懷裏,急急忙忙地跟他們道歉,說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帶牽引繩。
寧栩皺眉道:「你這麼粗心大意可不行,今天我們是拉住了,萬一沒拉住呢?」
吉娃娃的主人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你說得對,真是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幸好沒有傷到小型犬,寧栩也就沒再說什麼。
他摸了摸吃罐頭的腦袋,讚許道:「你還挺靠譜啊,吃罐頭。」
摸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景文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聲了。
寧栩以為他被嚇到了,抬起頭道:「你沒事嗎?」
景文兩眼發直,怔怔地望著他:「你剛才……叫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