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我們對本月的工作績效做一個總結。」

琴酒莫得感情地念了一句開場白，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下方的小字——那是PPT的製作者姓名。

雖然製作者就他一個……但是為了不暴露名字，他特意打了馬賽克。

下一頁，投影上跳出了一個統計表。

「目前，我們的叛徒跳出率較上個月同比降低了5%。」琴酒敲了敲桌子，「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叛徒跳出率降低，這不是好事嗎？」

左邊……也就是欒澤對面的假人突然發出一道聲音，一道清冽的女性聲音。

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假人的頭部裝著一個小型音響，頭頂上寫著『Kir『三個英文字母。

很明顯，這不是普通來參會的假人——假人的眼睛安置了攝像頭，頭部還有音響，相當於是假人對應的人在遠程參會。

「你從哪裏看出是好事了？基爾。」琴酒淡淡瞟了一眼基爾的假人。

基爾的聲音毫不猶豫：「跳出率降低，難道不是因為叛徒數量在減少嗎？」

「我看不見得吧。」欒澤旁邊的假人也發出了聲音，屬於一個男性。

代表眼睛的攝像頭旋轉了一圈，「根據我之前的調查統計，各個勢力往我們組織安插人手的行動並沒有改變，按理說，叛徒的跳出率越高才越正常。」

「波本說的沒錯。」

宮野明美接過話，笑著道，「我雖然剛回來，但看了一下數據，目前的情況應當是那些勢力持續不斷安插人手進來，但是被我們找到的，遠不到這個數目。」

基爾的假人發出『喔『的一聲，「那些小老鼠變聰明了？」

「顯而易見。」琴酒認同了這個說法。

他也是這麼想的。

幾個人因為叛徒的事情熱火朝天的討論了一會……在這個話題當中，唯有宮野志保和伏特加沒出過聲。

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陣之後，波本的假人發出一聲疑惑：

「對了琴酒，我有個問題。」

「講。」

「我旁邊這個傢夥從剛才就沒反應，你們確定他沒事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假人的攝像頭，全部對焦到了欒澤的身上。

此時此刻。

欒澤睡得很安詳，像一個死人。

……雖然他本來就不是活的。

琴酒這時候也才把注意力放在欒澤身上，發現後者就這麼靠在椅背上，雙眼閉合，一動也不動，不由皺了皺眉——對方明明前幾分鐘還問了幾句話來著。

他看向目前最了解欒澤的人：「雪莉，他怎麼回事？」

「不知道。」宮野志保拿出一根針戳了戳欒澤的臉和脖子，神色平靜，「剛才在實驗室，他也是突然昏睡過去，不論我怎麼動他也沒有反應。」

下一秒，神色平靜的她就抽出了一把匕首，劃過欒澤的臉……

……但什麼都沒碰到。

就如同劃過了空氣一般。

沒見過這一幕的基爾和波本有被震撼到：「喂喂！雪莉，你這是——」

「你們應該看過我的報告。」宮野志保神情平靜，「他就是我說的那個超自然實驗體，他不是人。

但是現在出了一點問題……你應該看出來了，琴酒。」

所有人的目光又給到了琴酒。

然而當事人沉默了兩秒，有些茫然：「我看出什麼了？」

宮野志保：「……」

兩個人互瞪了好一會，宮野志保沒好氣地道，「你沒發現嗎？之前只要不是致命傷的時候，他的身體跟正常人體一樣有收縮力，插進去的針、刀或者是道具都會有人體一樣的阻力。

但是剛才，我碰到他的臉後，就好像碰到了空氣。

順帶一提，我在實驗室裡已經做過一系列傷害他的舉動了，但是……他這次醒來跟以往不同，似乎沒有察覺到。」

琴酒的瞳孔微縮，「物理攻擊對他無效化了？」

這可有點棘手。

「不止物理，化學手段也沒用……但應該不是無效化。」

宮野志保拽住欒澤的領子——還是拽的住，然後猛地搖晃了數十下，又掐了好一會脖子……然後還是沒動靜。

於是她開始當場演示是怎麼給欒澤插刀子的。

這一番操作，讓第一次見到這場面的四個假人都有些震撼……

——他們作為核心成員，還是琴酒這邊的派系，多少聽過一點兒關於欒澤的傳聞。

但乍一看還是有點驚悚。

「我猜，他是被動進入了某種『無敵『的模式，在這個模式下，他能屏蔽外來的一切傷害，但也屏蔽了自己的感知。」

演示完畢，宮野志保一臉淡定地把欒澤放回了椅子上。

琴酒跟淡定的宮野志保對視一眼，「所以現在叫不醒他？」

宮野志保點點頭，「不錯，剛才他能醒來我也沒料到……也沒料到他醒來又這麼快睡過去了。」

琴酒陷入了深思。

短暫的思考過後，他果斷敲了兩下鍵盤，將PPT頁數跳了十幾頁……而這一頁上面的數據，已經有人開始看不懂了。

「既然他醒不過來，那麼……就先總結一下他吧。」

會議不受干擾地繼續。

現實的天空很明媚。

棉花糖一樣的白雲在天空圍合，把湛藍的天繞成了一個閉環，像是一頭掐了尾巴的簡筆魚。

也像是一個眼睛。

……

裡魂世界。

五彩斑斕的空中，突然像是被染料浸染，天空變成了汙濁的紅色。

一個巨大的眼球從天邊的裂縫探出。

由無數異物組成的眼珠緩慢的轉動，似乎是想在這個世界尋找什麼人……

此刻。

數以億計的魂體不論之前在做什麼，現下都停止了動作，尤其是在戶外的魂體，它們呆板的臉上出現了恐懼，一動也不動。

巨大的眼球緩慢移動。

半晌。

它沒有找到目標。

眼球裡的異物開始渙散，天空的裂縫開始閉合，彷彿是眼球合上了眼皮。

天空也逐漸回復了亂七八糟的色彩。

一動不動的魂體也重新開始移動，似乎都忘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

【魂樹領域擴張領地已達上限。】

【檢測到溢出魂力，正在同比轉化為魂主魂力……】

【魂主當前魂力：91…93……99……】

【魂力已達100，抵達魂力界限，嘗試掠奪許可權……】

【警告！世界意志存在蘇醒跡象！是否繼續？】

【……界限突破中，接管魂主代理權，選擇繼續。】

【……掠奪失敗，世界意志已蘇醒（短暫）】

【啟用應急保護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