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客廳裡，克拉克換上居家服，正坐在沙發上，拿著筆記本電腦瀏覽各大論壇的信息，打算挑個新選題。

關於流浪動物的新聞稿上周就發了出去，以大都會流浪動物救助站為代表的一批動物救助組織，再次得到了公眾的關注。

這個星期，有不少企業向動物救助組織捐款，周二的時候，他送喜久——

五條悟去覺醒者之島回來，路過大都會流浪動物救助站上空，還看到了笑得跟朵太陽花的一樣的博爾德，連他原本寸草不生的地中海，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軟發。

克拉克驚訝之下在空中剎車，仔細看了看，噢，是植的。

說到博爾德，克拉克看到沙發上亮起屏幕的手機，他打過來了。克拉克接起電話：「博爾德站長，怎麼了嗎？」

「肯特先生，我是打來感謝你的。」博爾德說，「因為你的文章，救助站得到了更多的資源和資金，現在自給自足已經不成問題了，下一步計劃開設動物醫院，做一些衍生，應該能夠實現盈利。」

克拉克笑了下：「記者應該做的，能幫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他們隨意閑聊兩句，博爾德問起了貓咪：「他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變人了。克拉克頓了一下：「挺好的，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博爾德回想起了那段雞飛狗跳的生活，一下就懂了，被拋棄過的小動物多少都會有點心理問題，原來大白貓是在用調皮搗蛋遮掩內心的脆弱無助啊。

唉，他嘆了口氣，看來肯特先生治癒了他，他現在一定是乖巧聽話懂事的模樣了。

博爾德在辦公室，拿起眼鏡戴上。他從一疊紙質資料裡翻出大白貓的資料，看了眼領養時間，道：「不管怎麼說，肯特先生真是幫上大忙了。明天方便嗎？我想當面再表達一下謝意。」

克拉克當然拒絕：「這個真的不必了，出新聞是我的工作，職責範圍內的。」

博爾德就等著這句話，他笑道：「其實也是想來看看我們站出去的霸王大白貓。回訪也是我們的工作呀，肯特先生，寫在領養協議裡的。」

這個倒是事實，不過克拉克充滿歉意道：「但是他現在不在大都會，我最近工作比較忙，把他帶回肯薩斯讓我家人照顧一段時間。」他又給出了替代方案，「不如這樣，我讓我家人拍一段視頻給你？也算是——」

他「回訪」兩個字都沒說出來，就後背一沉，緊接著，頭頂一重。

他暗道不好，剛要伸手捂嘴，貓咪一爪按在他手上，翻進他懷裡，然後直起身，前爪搭在他舉著手機的那隻手的胳膊上，超委屈、超心酸、超可憐地沖著手機喵了起來。

「喵嗚嗚嗚嗚嗚。」

五條貓貓：【光頭，這裡有人要棄貓，快來給貓貓撐腰。】

系統：【……是娘家人嗎？】

五條貓貓：【喵！】

克拉克：……

他看了看貓，貓好像超級生氣，背過去了一點，還拿尾巴抽他。

是的，從哥譚回來之後，貓咪就不理他了，自顧自上了貓爬架團著曬太陽。

為什麼？

他後知後覺，貓咪的悲憤，好像不光光是因為一下子變不回去了，還因為他之前說的話？難道是以為他在趕他走？

克拉克都有些驚訝，會這樣想嗎？他覺得，他表達的還是很到位的，所以真的是小孩子啊。

他捂住手機，輕聲道：「不是要送你去肯薩斯的意思。」

他其實覺得自己在多此一舉，五條悟肯定能懂，但五條悟實在是表現得太小貓咪了。所以貓咪狀態，是真的會影響心理和行為模式的吧。

克拉克思維發散，一不小心就沒控制住，說了句：「乖啊。」

兩秒之後，克拉克：……是獨立的人，不是他家的貓，這話不合適，下次一定注意。

克拉克用肩膀夾著手機，小心翼翼地用雙手箍住貓咪的腋下，把他像水桶一樣拎起來，放在旁邊，過程中生怕五條悟突然變回人。

幸好，他大概是今天變了太多次，真的變不回來了。

克拉克站起走到一旁，道：「我其實在看貓咪紀錄片……」

博爾德：「……片子裡的貓咪叫得很慘啊。」

克拉克：「……那是裝的，這一集的主角是一隻很狡詐的小貓咪。」

博爾德：「哪部紀錄片，.52gGd.我也很感興趣，可以告知一下嗎？……」

克拉克：「……《星球日報》內部拍攝，現在還沒有對外發行。」

他都在說什麼啊。

他這邊還沒有無奈完，貓咪那邊又跳了過來。

貓咪鋒利的爪子勾住他的外衣，一個引體向上就把整個身體都帶著躍了起來，站在他胳膊上。貓咪毛茸茸的腦袋擠開克拉克的手機和臉，兩隻前爪扒住克拉克的手腕，對著手機痛苦地「喵嗚」起來。

如果不是克拉克親眼目睹，他都會懷疑有人在虐貓。

克拉克：……

他在汙衊自己，自己還要拿穩手機保持不動，怕他掉下去。

五條貓貓淒慘地喵喵完，抬爪按了免提，手機屏幕對貓爪不靈敏，他又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

克拉克嘆了口氣，手指一動按下免提，然後用另一隻手把貓抄起，放到沙發上。

到底哪裡像人了？

他能自欺欺人得那麼好，五條悟真的有一半的功勞。

「是這樣的，肯特先生，我絕對相信你的人品。」博爾德慢慢道，「但是我有點想看看貓咪，可以明天過來回訪一下嗎？也是走個流程，我想你應該來得及把他從堪薩斯接回來。」

克拉克：「……那我現在就去買車票，回一趟家。」

博爾德：「好，不打擾肯特先生了，明天見。」

電話掛了，克拉克低頭，看到貓咪非常乖巧地蹲坐在沙發的扶手上，尾巴踩在爪子下面。

年齡下限是16歲嗎？更像是年齡上限是16歲啊。

克拉克搖了搖頭，對他說：「不生氣了？」

「喵。」

唔，雖然幼稚了點，但胡鬧過後就消氣，性格還是蠻好的。克拉克不禁莞爾，他蹲下來，手同樣放在沙發扶手上，道：「剛剛問你想住哪裡，不是要趕你的意思，是想尊重你的選擇。」

貓咪爪子一抬，抽出尾巴，「啪」地敲在克拉克的手背上。

對於克拉克來說，這比撓癢癢還要輕了。他道：「如果你不覺得麻煩，一直和我住也可以呀。」

很多行業都有首問負責製，類比一下，他是五條悟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接觸的人，相當於首識負責製了。

未成年，只是一個小朋友啊，他可以一直負責到小朋友能夠順利回家。

貓咪的外表實在是太有欺詐性，儘管克拉克多次告誡自己，對面的是人，不是貓，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摸頭。

不過這次他反應快，手隻停在放在貓咪的頭頂，所以是貓咪自己立起來了一點點，睜著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蹭了蹭他的手心。

克拉克的心都要融化了。

這麼可愛，怎麼可能不是貓！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像貓！

五條貓貓：【哈，一如既往輕鬆拿下！本喵真是無往不利！】

系統：【宿主啊……】

韋恩莊園的臥室裡，一整晚加大半個白天都沒睡的布魯斯困到眼睛都睜不開。

他從被子裡伸出手，摸了半天，才摸到在響的手機。

「喂？」

「……」

「你要願意相信他是貓就是貓好了，不用特意和我說一聲。」

他把手機隨手一扔，便沉沉睡去。

好的，克拉克掛了電話，反正五條悟一時半會兒變不回來，他就當他是貓咪好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又像往日一樣，給貓做飯、做甜品。中間帶著貓出去了幾趟，消滅Y。夜深，給貓咪刷牙洗臉，擦擦身上的毛和四隻爪子。

最後——

「你還是睡我的床嗎……」

跳在床上的貓咪低喵一聲，像是在說「不可以嗎」。

「可以。」克拉克彎腰，拉起被子把貓整個蓋住。

「喵！」

五條貓貓在被子裡掙扎，等他終於從被子裡冒出頭，克拉克已經走到房門口了。

克拉克說了句「晚安」，把燈一關，然後帶上了門。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公寓的沙發上。克拉克翻了個身，嗯，什麼東西壓在他肚子上。

他摸了一下，毛茸茸的、熱乎乎的。

睜眼。

「喜久——」

一道白光閃過。

克拉克僵硬：「……五條君。」

竟然這麼快就又能恢復成人了嗎？！

「oru，本來想正式一點和你說的，竟然被人說掉了。」五條悟道，「叫悟或者喜久福都可以，你這麼生疏地叫「五條君」，我會很傷心的，就像昨天被你拋棄一樣傷心。」

又是那種姿勢，克拉克動也不敢動：「我不是，真的只是問一下，昨天和你說過的，記得嗎……」

五條悟居高臨下：「記得啊，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恢復人形再說一次，所以能不能麻煩克拉克先生好好聽一下？」

克拉克：竟然叫他名字了，好強的壓迫感。

五條悟：「棄貓這種不道德、遭唾棄的行為，絕對不行！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笑了一下。

克拉克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五條悟：「不要擔心，只是會去找博爾德，表示自己又流浪啦。再去堪薩斯，告訴你的家人，你不負責任、始亂終棄而已~」

克拉克笑：「這就夠可怕的了。」

五條悟滿意：「所以千萬不要棄貓噢，主人。」

「不敢不敢。」克拉克像是在哄小朋友，「那麼我為我昨天的行為向你賠罪，現在給你去做早飯。你可以先下去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