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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天理維繫者來救世了》第67章 神明之罰
無聲的沉默,有時要比真刀實槍的戰戈聲還要危險。

以某處為中心的,在相當廣袤的區域內,所有詛咒的行動都有一瞬間的凝滯,接著連自己也無法理解地開始發抖。

有些稍稍具有智能的咒靈,已經開始四散逃逸了。

在那片空曠地段的中心,裡梅單膝跪地,眼睫低垂,其下燃燒著無聲的狂熱,

「——宿儺大人。」

兩面宿儺剛剛蘇醒,正在簡單活動筋骨,聽到這句過分熟稔的問候,疑惑轉頭,張口就是堪稱零分的暴擊回答:

「……你誰?」

裡梅不答。

宿儺抵著下巴端詳了他一會,恍然大悟:「是裡梅啊!」

裡梅依舊恭敬地半跪在那裏,「許久不見,您近來可好?」

「就那樣吧……敘舊的話先留到稍後再說,」

宿儺無所謂地揮了揮手,眼神掃過一旁戰戰兢兢的兩個少女,「女娃們,你們有話要對我說吧?」

「——不過,該有的【禮儀】呢?」

金髮少女想也不想,眼疾手快地將身邊姐妹的頭摁低,兩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幾乎是同時,咒力構築成的鋒銳刀刃直直掃過她們的頭頂——隻比她們跪下的速度稍慢了一拍。

俯視著因恐懼而發抖,卻不敢亂動的兩姐妹,罪魁禍首心情很好地勾唇稱讚道,

「不錯,很懂禮貌嘛。」

「看在一根手指的份上,我就聽你們講講,」在她們看不到的角度,宿儺眼中閃爍著惡意而愉悅的光彩,

「那麼,說吧。」

祂說這話時,聲音低沉,像是溫柔的誘哄。

【太好了,看來在宿儺心裏,找回手指對他很重要。】

「……有一個,額頭有著縫合線,身披袈裟的男人。」

金髮少女一邊吞咽著恐懼,一邊艱難地請求,

「請您……殺了他。」

【糟蹋我們最愛的人的軀體……那個不可原諒的男人……】

兩姐妹異口同聲地向詛咒之王祈願道:「求您……解放夏油大人。」

「……」

裡梅站在宿儺身後,神情冷漠,看姐妹二人的眼神已然如同看著兩個死人。

渾然不知死亡的陰影已悄然臨近的兩姐妹,此時眼前正回閃著詛咒師的罪行。百千恨意湧上心頭,這讓她們短暫地忘記了詛咒之王的可怖,菜菜子的發言也大膽流暢了起來,

「我們知道另一根手指藏在何處,只要您——」幫我們殺了那個男人!

然而還未等她們說完,變故突生。

「誒誒誒!!!」

菜菜子美美子兩姐妹隻覺得她們突然被人打橫抱起,眼睛一花,便已經離開了原地。

「……哦?」

原本興緻缺缺,已經抬起一隻手,打算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敢跑到這裏來要挾祂的丫頭捏個粉碎的宿儺興味地抬起眼皮,

「速度很快嘛?」

在某種語言中,夜叉也有著「捷急鬼」的稱呼。

晨風夾雜著冷意,吹起發尾一縷,在半空折射著瑩瑩綠光。

菜菜子愣神之際,魈已經不客氣地鬆開手,差點摔地上的菜菜子卻沒有多餘的心思質問對方,忙著張望,「美美子?!」

後面的美美子搖搖晃晃地舉手:「在這兒。」

「——真蠢啊,」

在這種距離,發表如此破壞氣氛發言的,自然不會是魈或者兩姐妹中的一人。

身材紮實,留著一頭黑髮的男人咧著嘴在旁邊說風涼話,

「在那種存在面前也敢說出這話,蠢也要個限度吧。」

魈皺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對方笑嘻嘻地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的樣子,

「實話實說而已。小哥,這樣一來就當我還了你的人情好了。」

說話的正是方才失去神志,胡亂攻擊咒術師的伏黑甚爾,如今他的瞳眸黑白分明,先前混沌的色彩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興味。

菜菜子氣急:「你——!!」

在與夏油傑共處的十年裏,兩姐妹因為被保護得過好,對世間險惡知之甚少。

她們隻當是這兩個莫名其妙殺出來的人在阻礙她們的計劃,一個掏出手機,一個抽出布偶裡的麻繩,

「休想阻止我們!!!」

——緊接著就被甚爾輕飄飄的兩個手刀打昏過去了。

有著同樣心思的魈雙手抱於胸前,冷眼看著兩姐妹軟軟地躺倒在一起。

而在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裏,宿儺已經一躍而上,同樣來到了樓頂,梅紅色的瞳孔將對面兩人映入其中,像是匍匐在山林間,即將撲向獵物的掠食者。

「有意思,」他笑著指向兩人,「你們兩個都很強,不錯。」

魈沒有同他多說的意思,隻握緊了手中的翠綠長槍,

「多說無益——來戰吧。」

護法夜叉化為墨綠色的疾影,徑直朝詛咒之王沖了過去。

··

踩踏著曦光的路徑,羂索從地上撿起了獄門疆。

「接下來,就暫時撤退好了……」

他拿著白方盒子,自言自語道,「畢竟,那位還真是出乎意料呢。」

緊接著,他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獄門疆在他手中先是不聽使喚地劇烈顫動,接著彷彿被吸引的磁石一般,猛烈地向著地心下沉——

「轟——!」

瞬間在地面上砸出了蛛網般的斑駁紋理。

「……這可真是,」

羂索露出了頭疼的苦笑,「原來如此,還要處理那個六眼的情報麽?」

「哎呀……平時也就算了,在這種情況下,可是會非常的不妙呢。」

他盤坐了下來,支著額頭,半閉著眼垂眸若有所思,「不知道裡梅那邊能為我拖延多少時間。」

詛咒師半閉著眼,晨光一點一點爬上了他的半身——男人面容平靜,加上他那清俊的樣貌和身上的袈裟,遙遙望去宛如一座普度眾生的佛像。

遠處忽然有驚鳥飛起,羂索似有所覺,嘴角微微上揚,

「十五根手指……雖然不覺得有多大勝算,但只是拿來拖延些時間的話,倒也應該夠了。」

··

「要過去幫忙嗎?」

「這時候上去才是真找死吧。」

真希散漫地靠在一堆斷壁殘垣裡,若有所思,「不過……也不是不行。」

「喂,惠,」她站起身,沖著伏黑惠攤開手掌,

「把遊雲給我。」

伏黑惠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反應過來她的意圖,雖然看上去仍然有所顧忌,但在對上真希透徹的眼神時,還是妥協般地將手伸入影子,「我知道了。」

——這段發生在地面上的小小插曲,最開始並沒有引起正戰得酣暢的宿儺的注意。

直到那個擁有完全「天與咒縛」的男人握住飛扔過來的三節棍,戰局出現了小小的傾斜。

對於對面實力突然升高一截,詛咒之王卻只是張狂地大笑起來,

「很好,很好!就這樣繼續把你們的實力展示出來,然後更好的取悅我吧!」

「……」看著對面咒靈的樣子,魈厭惡地皺起眉毛。

在他的視角中,眼前粉發男人的獰笑,與曾經的某位魔神重合在了一起。

「魈」也並非夜叉真名,而是在經歷那段血腥而痛苦的歲月後,為了不重蹈覆轍而由某人為他起的假名。

早在數千年前,璃月還未由「岩王帝君」統一執政,大地上魔神各分其治,混戰不休。而夜叉則是被某位善於利用人心弱點的魔神拘於座下,倍受折磨。

昔年那位魔神殘忍而純粹的笑容,如今又重現在了眼前。

「撕拉——」

布料的撕裂聲喚回了魈的神志,先前全憑本能躲閃,魈躲過了宿儺攻向他胸口的一擊。然而他的製服卻未能倖免,右手臂上的黑色布料沾著血跡軟軟垂落,從其內驟然顯出青綠色的紋身。

「嗯?想起誰了?」

對面的宿儺還頗有心情地露出好奇的神情,「在對著我發獃啊,看來你這傢夥,其實還很有餘力嘛。」

【不可再分神了。】

魈暗自告誡自己,手中長槍一轉,再次迎向詛咒之王。

··

解鎖了十五根手指的宿儺,雖然仍未達到全盛時期,但實力也足矣讓祂傲視現在的咒術界。若是處在提瓦特,他估計也能成為坐擁一方的魔神。

就像此時,即便是同時面對護法夜叉和天與暴君,宿儺依舊沒有像是感到任何壓力一樣,他的眼中全然是戰鬥的愉悅。

戰局一時陷入了僵持。

像是厭倦了這般戲耍,宿儺突然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站在高空之中,冷眼俯視著下面的建築與咒術師。

「很無聊啊,這個時代的螻蟻們就不能學著整些新的花樣嗎?」

「啊,想到了。就用這招好了。」

他抬手起勢,洶湧的咒力開始在空氣中壓縮聚集,

「領域展開,」

「——【伏魔禦廚子。】」

血色領域隨著咒力運作,如潮汐一樣奔湧起來,彷彿意圖將範圍內的天上地下一同吞噬。

「咚,咚,咚……」

那些不幸被捲入範圍所在內的生物們,同時因眩暈而出現了一瞬間的耳鳴。咒術師們站在原地:心臟激烈的鼓動聲猶如沉悶的喪鐘,同時在胸腔與耳邊回蕩;因求生本能而拉響的警報在腦髓間穿梭著尖嘯,大力扯動每一根神經;明明氣溫還算得上涼爽,從後脊骨髓裡鑽出的膽戰寒意卻讓人瞬間汗如雨下——

此刻,無論是咒術師還是咒靈都不受控制的生出逃跑的慾望,卻因那無形而可怖的威壓而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玉璋護盾。」

有璀璨金光自某處亮起,以符合光的速度飛速蔓延,在充盈了上下不知多遠的空間後,以堅決又強勢的勢頭,將原本風頭正盛的半開放領域壓了回去。

「……」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饒是宿儺,也有一瞬間的怔愣。

領域消失,金光也隨之散去,其中央僅有一人孑立。

「……看來,我來的倒是時候。」

溫潤低沉的笑音從白色鬥篷下響起,隨後那人抬起頭,露出其下一對黃金瞳眸,如美玉靈珠,其光灼灼。

看到那身久違的熟悉打扮,魈忍不住喃語道,「鍾離大人……」

「你做的很好,魈。」對方點了點頭,面容溫和。

先前那套被鍾離自己稱為是「度假專用」的考究衣裝已被換下,此時他身披白鬥,佩兜帽,下擺如羽般岔開垂落,衣擺上的金色紋路仿若符文,自末端延伸而上。

比起這個,那雙較平日分外明亮的黃金瞳,和他臉上隱隱浮現鱗紋,倒是更加註目。

——或許,現今該以【摩拉克斯】稱呼他,更為合適。

「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來自異世的神明,此時目光平靜地凝望對方,吐露出的話不知是對著眾人還是自語,

「起初,我認為世相皆有其命數,故而無意干涉此世,」

岩元素匯聚在他虛握的手間,逐漸凝為一柄金玉長槍的模樣,

「然而數日前,為了達成某個目的,我與此世之人立下契約,承諾他要解決虎杖悠仁身上詛咒的隱患,現在便是應許之時……」

古樸而威嚴的岩槍徹底具現,其上雕琢著細密繁複的花紋,恰如持槍人一般,帶著悠古歲月的穩重。槍頭冷銳,裂空破風,彷彿足矣貫穿長虹落日。

「另外,雖然說是預料之中,但有些麻煩總歸是要解決,為免夜長夢多,我還是希望能儘早過去。」

「——速戰速決吧。」

··

等到日光徹底漫上大半個天空,羂索從地上撿起了徹底無聲無息的獄門疆。

他隨手將其收入懷裏,吐出口氣,嘆息道,「不管是哪個六眼,都很擅長給別人添麻煩啊。」

——夜長夢多。

詛咒師的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了這個成語。

「……哎呀,」

他緩緩轉過身,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莫非就連那位詛咒之王,也沒能攔下你嗎——鍾離?」

這句話的語氣雖然平和,但裏面似乎多多少少帶了些咬牙的意味。

「何必多言。」

出現在詛咒師身後不遠處的,正是先前與宿儺交手的鐘離。

在解放了神力後,鍾離先前溫和佛系的樣子仿若泡影,此刻孤身站在那裏,一身神裝的岩神臉上還殘留著一抹未乾的血痕。望過來的暗金瞳眸如古井般透徹無波,裏面有著某種神性的漠然。

然而他懷中抱著沉睡少女的樣子,卻像是一種柔和的妥協,打破了縈繞在他身上那非人的冷意。

「我家旅者,承蒙你關照了。」

話一出口,剛剛的溫柔瞬間變回錯覺,那股懾人的寒意甚至又重了一度。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怎樣的算謀都是白費,況且論算計,對方未必不如祂。

「我承認,如今是我棋差一招。」千年的詛咒師坦坦蕩蕩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只是有一點我很好奇……」

「你,那個所謂的「往生堂」,還有你懷中被你稱呼為「旅者」的少女……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

對於他的疑問,對面那氣質凜然如神明一般的男人卻沒有回答的打算。

見對方不語,羂索低垂下眸子。

身為從千年就開始佈局的詛咒師,所探求的又是全人類進化的可能性,羂索的目光自然不會隻著眼在一個小小島國。

不誇張的說,全世界都遍佈著他的情報線絡,其中又以亞洲最為繁密——更何況這個自稱「往生堂」組織的成員,身上屬於某個國家的文化標誌也十分突出。

羂索不是沒有考慮過他們或許是從海對岸國家來的,未被記錄的隱秘組織,然而派出的情報卻如竹籃打水:除了空空蕩蕩的竹條,便再無收穫。各種文獻記載間雖然有些有著相同定位和名稱的鋪子,但實際上與這個「往生堂」並無多大聯繫。

哪怕是在風雪中行走,最擅長隱秘行蹤的獵人,都會留下哪怕一絲的痕跡。然而「往生堂」則不然,不管是成員還是組織,都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痕跡全無。

這些意料之外的存在的出現,讓詛咒師不得不升起了危機感。千年來前面幾次失誤帶來的陰影又一次混入名為未來的霧中,原本清晰可見的道路也由此晦暗不明——而事到如今,早有的預感成了事實。況且對方雖然實力不明,但既然能戰勝力量恢復超過七成的詛咒之王,那便絕非這具身體所能抗衡的。

或許在原本計劃中早已是祂囊中之物的真人被名為熒的少女殺死,不……甚至更早前,他就已經在這場突然加註的較量落了下風。

——不過,真的要認輸嗎?

「我這裏有一個繩結,」詛咒師啟唇低語,「是我千年來與那些咒物和咒術師們締結【契約】的證據。」

他從寬大的袖口裏掏出一條泛著棕黃的繩結,攤開手掌展示給對面看,

「真人已經死了,所以對部分術師的改造計劃也就因此而停滯了,不過,這並不會影響我與【祂們】的契約。」

詛咒師交付出了最後的底牌,「放我離開,這條繩結就交給你們,同時百年內我承諾不會再有任何動作。」

「另外,我曾經在千名擁有術師資格的人身上設下了【標記】,雖然因為我未能獲得「無為轉變」的能力,這些人算是失去了可能性——但若要通過遠程操控術式,同時摧毀他們的大腦,對我來說也是一瞬間的事。」

「在這些名單裡,就包括熒的同學,那位伏黑惠的姐姐——伏黑津美紀。」

看著對面始終沉默的男人,饒是羂索一向自認善於窺探人心,如今也吃不準他的心思,

方才還在低頭為金髮少女整理凌亂髮型的男人聞言抬頭,就這麼望了過來。

羂索的呼吸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若要按平日裏,那雙金玉般眸子美則美矣,卻終究不過是屬於人類,裏面多半也是溫和的平靜。

然而現在望過來的那一眼,在對視的瞬間從心底難以自抑地騰升出逃避的慾望,彷彿是什麼傳說中的生物,正透過那雙眸子在審視著他。

羂索麵上不顯,卻仍然不受控制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接著便回過神意識到他這是落了下風:還尚未聽到對方的籌碼,氣勢已然低人一頭。

「……」

詛咒師波瀾不驚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碎裂,幾乎無法壓製住懊惱的意思——事到如今,再想挽回已經晚了,只能看對方的意思了。

那麼,對方的回應是……

鍾離開口:「很遺憾,我拒絕這個提議。」

「你應該很重視那個女孩吧,」羂索麵容有一瞬間的扭曲,但還是壓抑著情緒,強撐著辯解道,「如果到時候她知道有數千人因為自己而死亡,真的還能保持無動於衷麽?」

「你說的很有道理,」

對面沉吟著回答,似乎真的在考慮詛咒師話中的可能,

「不過……」

鍾離突然微微笑了起來,他站在光中,連著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那種事情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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