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艷曲也不會，你怎麼滿足piáo客啊？」

這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凌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花魁楚楚可憐的模樣，在場的一些人已經有些不忍了，但是看了看這一桌的幾個人，稱量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但還是有人坐不住了。

「這位兄台，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洛鳶姑娘是個清倌人，潔身自憐，彈琴獻藝，怎麼能和那些輕賤之人混為一談呢。」

聲音平和，毫無低聲下氣，還能款款而談，不似一般人物，眾人抬眼一看，正是去年的狀元郎，顧子彥。

莊明火氣騰地一下就冒了起來，站起身來，指著顧子彥，

「你算哪根蔥，我二哥說話，你插什麼嘴！」

既然莊明發作了，凌霄也就笑著不說話了，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吃，拿出豪門大少的禮儀來，慢慢嚼著。

只見顧子彥抬起雙手，向著這邊微微作揖，

「在下吏部郎中，顧子彥。」

聲音不卑不亢，毫不做作，頗有古賢之風。

「你一個小小郎中，屁大點玩意兒，也敢充大頭，知道老子是誰嗎？」

顧子彥微微一笑，才俊之風展現無遺。

「我當然知道閣下，有權有勢，但我也知道閣下同樣無官無職，你這樣誹謗朝廷命官，就不怕吃官司嗎？」

莊明聽了，怒極反笑，

「一個郎中，也敢威脅我，我分分鐘就可以讓你從吏部滾出去，你信嗎！？」

「我當官，隻為天下百姓，黎民蒼生，不敢說做得多好，只求無愧於心，從來不敢以勢壓人，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難道尚書大人卻因為要為子出頭，以權謀私嗎？」

凌霄笑了笑，看了一眼顧子彥，這個人，真不愧是去年的狀元郎，果然不是一無是處。

這個顧子彥，先把自己擺在一個正義的一面，再扣幾個大帽子下來，莊明要是再敢接話，可就是給自己老子招禍了。

果然，莊明氣的臉sè通紅，不知道說什麼好，坐下也不是，站著也不是，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哼，一個文弱書生，文不能興邦，筆不能拓土，除了賣弄口舌，還能做什麼？」

楊碩看不下去了，喝了口酒，冷冷說道。

「在其職，謀其政，我既然在吏部當值，就應當協調官員，秉公辦事，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百姓，盡我所能，為朝廷盡我微薄之力，而你出身武勛世家，卻不像你的祖輩一樣，保家衛國，征戰疆場，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如何對得起視死如歸，馬革裹屍的大梁將士，如何給大梁的百姓一個交代！」

「你！」

顧子彥的話語，擲地有聲，說的楊碩，啞口無言。

宋祥站起身來，剛要說話，顧子彥卻轉過身來，搶先一步說道，

「還有你！」

宋祥一愣，嘴裏的髒話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宋家老爺子，是大梁帝師，而你們這些小輩，承老人餘暉，非但不好好讀書，卻整rì不務正業，胡作非為，只能給家族抹黑！」

雖然顧子彥扭曲事實，但是這的確就是京城百姓，對於豪門紈絝子弟的認識，顧子彥從一開始，就把幾個人放到了一個相對對立的位置，實實在在佔據了主動，一番話，已經動搖了三個人的心神，莊明三人，惱怒之下，又如何辯得過他。

顧子彥站在那裏，負手傲立，顯得英氣勃勃。

「說完了？」

凌霄端起酒杯，笑吟吟的看著顧子彥，顧子彥一時有些愣神，不知道接什麼話好。

凌霄哈哈大笑，一仰頭，杯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接著放下酒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顧子彥走了過去。

隨著凌霄的走進，顧子彥的眼神，竟然變得jǐng惕起來。

「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凌霄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站在顧子彥的身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就是……」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凌霄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顧子彥的側臉上，在場的都人懵了，特別是顧子彥。

顧子彥捂著自己的臉，一臉驚恐的看著凌霄，他真的沒想到對方竟然敢打他！

「我都說自己是小爺了，你就連個敬語也麽沒有嗎？」

「我是朝廷命官，你竟敢……」

啪！

話沒說完，凌霄又是一巴掌輪在他的臉上！

「我都說了，要用敬語，你怎麼連點記xìng都沒有，怎麼在吏部當值的啊！」

兩巴掌下來，顧子彥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啪！

又是一巴掌，顧子彥已經被凌霄輪了三個耳光了。

顧子彥披頭散髮，嘴角還留著血，兩個腮幫子腫的老高。

「連個話也不說，你是在無視我嗎？」

凌霄蠻不講理的三巴掌，已經把原本文質彬彬，風流倜儻的狀元郎，打成了一個慘不忍睹，搖搖晃晃可憐蟲，讓周圍眾人，都不忍直視了。

「你……你竟然對一個大梁的官員使用暴力，簡直有辱斯文，簡直目無王法，我要治你的罪，我要讓你後悔！」

顧子彥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哼！」

凌霄輕笑一聲，

「斯文？小爺我可是紈絝子弟，欺負的就是斯文人！」

眾人很無語，第一次聽到有人叫自己紈絝，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顧子彥原本就是貧寒子弟，從小吃盡苦頭，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衝天，當時候，就可以挺直腰板，不用再看紈絝子弟的臉sè，不用受權勢之人白眼，自己也可以高人一等，可以光耀門楣，沒想到今天，卻還是讓一個毫無建樹的紈絝子弟，羞辱xìng的打了三巴掌，還被一通羞辱，骨子裏的扭曲xìng格激發起來，一下子就發狂了！

「我要治你的罪！我要你給我跪下，我要你在京城呆不下去！」

眾人不知道顧子彥如何從一個文質彬彬的斯文人，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瘋子一般的人，眼看著就要衝上去找凌霄拚命，被凌霄一腳踹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我……一定……讓你好看！太子殿下……會給我做主的！」

顧子彥捂著肚子，像個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身上不住的顫抖。

「哼，我要是你，可不會提太子殿下，我怕殿會割下了我的舌頭！」

聽到這句話，顧子彥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這時提到太子，會給太子造成多壞的影響！

和顧子彥一起來的幾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眼見形式不對，趕緊從地上扶起顧子彥，帶著他，揚長而去。

顧子彥被眾人駕著，兩隻眼睛無比怨毒的盯著凌霄，惡狠狠的咬著牙，牙齒上全是鮮血。

凌霄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時，楊碩走到凌霄身側，輕聲問道，

「今天的事情，可能連太子殿下也得罪了，二哥，你覺得有必要麼？」

「太子那裏我不關心，我就怕今晚，我老子那關，我過不去！」

楊碩不知說什麼好，顧明和宋祥哈哈大笑起來。

「別的先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天出了一口鳥氣，真該喝他個不醉不歸！」

凌霄點點頭，向花魁之處看去，只見那座古箏，還擺在木桌之上，只是作為花魁的洛姑娘，卻不見了。

這時，一個有些年紀的女人，走了出來，正是這座攬月樓的老闆，人們都叫她李媽媽。

「今天洛鳶姑娘身體有些不適，不能演奏了，還請各位爺多多包涵！」

莊明看著李媽媽，哼一聲，

「你家這位花魁，還真是好大的架子！」

李媽媽馬上就露出滿臉歉意，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幾位爺，你們先吃著酒菜，要不我再給您們張羅幾個姑娘，保證給您陪好了。」

莊明回頭看看凌霄，只見後者低頭吃著飯菜，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吧，我怕她再給我把桌子掀了！」

李媽媽很尷尬，也只能賠著笑，再三告罪幾聲，便離開了。

莊明在凌霄身邊坐下，

「二哥，怎麼回事，犯不著為了一個花魁打太子的人吧，再說了，那個花魁彈得多好啊！」

凌霄笑笑了，

「你們還沒發覺？」

莊明和宋祥一臉茫然的搖搖頭，倒是楊碩，皺著眉頭，好像思索著什麼。

「我們剛才好像，著了道了！」

莊明宋祥驚訝的看看楊碩，又回過頭來，看著凌霄。

「這種技法，最早來自西域，我曾經見識過，可以在不經意之間，藉助聲樂，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你們也不必太在意，旁門左道罷了。」

「什麼！」

莊明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嚇得莊明身邊的陪酒女子花容失sè，引得周圍的人都向這邊看來。

「先坐下！」

雖然被凌霄拉著坐下，但莊明還是憤憤不平。

「二哥，怎麼能這麼算了，放在以前，我不砸了它攬月樓！」

「算了吧，這個花魁，又沒有惡意，不過為了生存而已，教訓一下，以後就知道收斂收斂了。」

幾個人輪著一番勸解，莊明也就壓下怒火。

「二哥，你今天打了太子的人，太子不會為難你吧。」

宋祥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多慮了，就算太子想為他出頭，也要好好考慮二哥身後的凌家，為了一個狀元，去得罪當朝的權臣寵臣，除非他腦袋秀逗了！」

眾人哈哈一笑，也就不再多想，接著就是交杯換盞，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