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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鎧》三百零五 異心(中)
五月二十四日,黃昏,邊軍主力剛剛開到,當晚就向安平城派出了使者。

對於邊軍派來的使者,孟聚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麼。為了拖住拓跋雄,讓他抱有一絲希望不至立即狗急跳牆,孟聚還是接見了他。

孟聚淡淡說:「我很忙,給你一刻鐘功夫,有什麼話就快說完就走人。」

那使者作了個揖,開口道:「一刻鐘足矣。大都督,您如今位高權重,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但您可知道,您已是身處萬丈懸崖之邊,身死族滅的大禍近在眼前了嗎?」。

果然不出孟聚所料,古往今來,所有說客打動人的第一招都是危言聳聽嚇唬人,類似的話孟聚聽得耳朵都起繭了,他無聊得連打兩個呵欠,望著窗外啾啾鳴叫的小鳥出神。

那使者尷尬地望著孟聚:這位大都督也太不配合了,就算說相聲也要有個捧眼的。孟聚不出聲問一聲:「禍從何來?」,這讓自己一個人怎麼往下說啊!

他瞅了一陣,看孟聚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他隻好自己往下說了:「大都督且莫不以為然,先聽在下與您剖析:大都督如今手握重兵,坐擁五州三郡,乃大魏朝一等一的強藩重臣,顯赫無雙。但大都督縱觀史冊,大魏朝象您這樣功高震主的權臣,自古可有得善終的?

慕容家現在之所以容忍不發,無非就是現在皇叔尚存,慕容氏還需借重大都督的武功和兵勢,所以假裝籠絡大都督罷了。但一旦皇叔落敗身死——大都督難道就沒聽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句話嗎?

大都督驍勇善戰,麾下兵馬又是強悍絕倫,以國朝的體制,怎能容忍一漢人將軍統掌如此權勢?倘若皇叔今日落敗,那慕容家下一個要剷除的,勢必是大都督您了。所以。大都督與皇叔之間,其實已是唇齒相依、福禍共當了。」

孟聚又打了個哈欠,他斜著眼睛瞄對方:「那又能怎麼辦呢?」

自己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孟聚終於肯開口了,使者頓時精神大振:不怕你回嘴,不怕你開罵,就怕你不開口。只要對方肯搭腔。這就說明對方感興趣了,那自己就有機會了。

「大都督高瞻遠矚,見識自然非在下能比了。以大都督之睿智,自然能看出,現在的關鍵之處。就是要保住皇叔。

只要皇叔尚存,朝廷就沒法對付大都督了——世上哪有飛鳥尚存就藏良弓的道理,大都督您說是不?」

孟聚瞟瞟窗外,月亮已開始西移了,他懶洋洋地「嗯」了一聲:「一刻鐘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使者跟著望了一眼窗外,他肅容道:「大都督,在下知道,昔日您與拓跋皇叔之間有些誤會。但成大事者必能胸懷寬廣。往日的一些恩怨,大都督您不妨暫且擱下。。。」

「你就乾脆點說,到底想勸我如何?!」

「現在,大都督與皇叔已是唇亡齒寒。在下鬥膽,勸大都督與皇叔結盟,聯手共抗慕容家。」

「好啊。這事我答應了。」

「大都督不忙拒絕,不妨三思——呃?大都督您剛才說了什麼?」使者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孟聚,他嚷道:「大都督。您方才說。。。」

「我說,我答應跟皇叔結盟,聯手共抗慕容家——這不是你勸我的嗎?」。

「是是,是在下說的。。。大都督深明大義,虛懷若谷,善納忠言,這是明智之舉。。。」…。

孟聚笑眯眯地望著他:「那,我與皇叔結盟之後,該如何聯手對抗慕容家呢?」

使者手忙腳亂,他沒有料到孟聚會這麼輕易就鬆口答應他,反倒是慌了手腳,支支吾吾一陣,卻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他急得渾身冒汗,孟聚卻是笑眯眯地望著他:「兩家結盟,如何共抗慕容家,我倒是有個主意,先生是否有興趣聽聽?」

使者如釋重負:「大都督的主意,那定然是十分高明的,在下洗耳恭聽便是。」

「事情甚是簡單,皇叔身後就有慕容家的兵馬追來。等朝廷兵馬來之後,拓跋皇叔就跟往常一般跟他交戰就是,到時候,咱們東平軍將作為伏兵,從側翼狠狠殺出,從背後攻打慕容家——我們兩家齊心協力,前後夾攻,如此,慕容家必然潰敗,皇叔霸業可成!

先生覺得,這計劃如何?皇叔如果真有誠意與我聯合的話,應該不會拒絕?不少字」

這一刻,使者的表情真是非常精彩。他頓了半天,訥訥地說:「這個。。。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兵事如火,十萬火急,哪有這麼多時間磨蹭!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先生這便即刻回營去向皇叔稟報消息去,告訴皇叔,我這邊兵馬已經枕戈待戰,做好了萬全準備。只要皇叔那邊動起手來,我立即就動手跟上。難得天賜良機,皇叔可不要錯過了啊!」

繼拓跋雄抵達的第三天,斥候向孟聚報告,朝廷的兵馬也趕到了。但他們沒有靠近城池,而是在距離叛軍二十裏外的郊野安營紮寨下來,與城中的東平軍一同對叛軍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按照孟聚的理解,他們是躲得遠遠在坐山觀虎鬥。

三家兵馬對峙,誰也沒有動手開打,而是源源不斷地派遣使者進行著外交,各方使者往來得頻繁又密集,讓孟聚想起了蜂巢中嗡嗡飛舞的蜜蜂群。

為了說動孟聚反水,邊軍給他開出了非常優厚的條件:

「大業若成,皇叔願封大都督為北疆王,裂土封王,世襲罔替,永鎮北疆!」

「倘若大都督願助皇叔,皇叔願與大都督結為兄弟,大都督今後就是我大魏的一字並肩王,皇叔與大都督共享江山!」

「皇叔願冊封大都督為太子,待皇叔百年之後,大魏朝從此就是大都督您的天下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拓跋雄的價碼也是越開越高,最後,使者乾脆就嚷出來:「皇叔願奉大都督為主。推舉大都督為大魏朝之主!待大都督登基後,皇叔只求一縣之地安享晚年,心願便足矣。」

縱然事先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拓跋雄的這說法。孟聚一瞬間真有點心動了——隻持續了一秒鐘,他立即就醒悟過來,自嘲地一笑:「看來自己還真是修為不到家啊,居然被這種水中月一般的虛幻給迷惑了。」

對邊軍的勸說,孟聚態度始終如一。無論拓跋雄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是一口答應下來:結盟也好,聯手也好,都沒問題。只要皇叔對慕容家先打頭陣,我這邊立即跟上,我保證啊!

邊軍在大力拉攏孟聚,慕容家那邊卻也沒閑著。二十裏外大營的慕容破三天兩頭地派遣欽差到城中,督促孟聚速速出兵攻打叛軍。

欽差對著孟聚大聲吼道:「大都督率部千裡南下勤王,不就是要尋覓叛軍決一死戰嗎?朝廷待大都督亦不可謂不優厚。餉足糧飽。器械裝備一應齊備,大都督先前信誓旦旦說與拓跋逆賊不共戴天,如今叛軍就在陣前,大都督為何至今按兵不動?」…。

不得不說,朝廷的責問確實非常犀利,即使以孟聚超厚的臉皮也不禁一陣臉上發燒。好在他已有所準備了。以更大的聲量回喝道:「天使所言,大謬不然!需知數日前。朝廷王師尚未趕到之時,叛軍欲奪路北逃。為阻擋其逃竄。我東平軍不顧兵力寡弱,毅然出兵攔截,與叛軍主力連番大戰,不但阻止了叛軍北逃,更擊潰其中至少二旅兵馬,斬獲無數!」

說著,孟聚喚人拿出幾面髒兮兮、血汙又邋遢的旗幟,當場擲至使者腳下:「天使請看,這是叛軍『雷霆』、『飛鶴』兩旅的戰旗,如今已被我軍奪取,這便是我軍浴血奮戰的明證了!」

說著,孟聚的聲氣轉為低沉:「為阻叛軍北逃,我軍連番大戰,傷亡慘重、兵疲將乏,朝廷先前賞賜的銀兩和糧草皆已耗盡,鬥鎧亦是盡數損毀。儘管我軍竭盡最大努力,但因兵力相差懸殊,寡不敵眾,不得不退守城中,與叛軍對峙相持。倘無有力補充,我軍近期是無力再戰的了。」

說到這裏,大都督十分激動,他哽咽著:「沒想到,吾等東平軍與叛軍連番血戰,拚死廝殺,一番赤膽忠誠,到頭來卻得了個被朝廷見疑的下場啊,天道何等不公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查驗了那些貨真價實的邊軍旅帥旗,欽差的氣勢頓時熄了下來:不管大都督怎麼自吹自擂,有兩個邊軍旅的戰旗在,他們肯定是跟邊軍打過仗了的,這樣還要硬說東平軍按兵不動的話,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欽差隻好訕訕地給自己圓場:「原來實情竟是如此,朝廷誤聽奸人傳言,險些錯怪了大都督,這實在是。。。唉,誤會了,誤會了!」

孟聚淡淡說:「雷霆雨露,皆是聖上恩澤,末將不敢怨言。只是拓跋逆賊詭計多端,善於離間,朝廷不可不防啊!還請天使回稟朝廷,我軍雖然傷亡慘重,朝廷倘若有事,我軍將士還是能勉力支持的。倘若朝廷出戰,我軍願附馬驥,為朝廷羽翼,側翼堵截叛軍後路,以求將其全師以滅。」

欽差算是聽明白了——繞來繞去,反正這位大都督就是一個意思:要東平軍出戰叛軍?這事肯定沒門的。倘若朝廷肯出兵擔當主力的話,東平軍倒是願意出來幫忙吆喝兩聲,打打醬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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