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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鎧》三百二十九 晉陞(下)
呂六樓繼續宣讀命令:「東平陵署廉清處督察歐陽輝!」

「末將在!」

歐陽輝挺身站出,激動得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主公令你接任東平陵署同知鎮督兼靖安署總管職務,希望你能盡心協助藍鎮督,整頓靖安治安防務,肅清內外jian邪,保證大都督府和主公府邸的安全!」

歐陽輝接過委任令,激動得渾身顫抖。他是知道這份任命分量的,同知鎮督也就罷了,但靖安署總管一職,職責卻是十分重大,靖安署是負責靖安安全的,而大都督府、東平都督府、孟聚的府邸和家人都在靖安,這個職務幾乎就相當於洛京的金吾衛統帥一般。

自己能接任這個位置,說明自己已經進入了孟聚絕對信任的圈子裏面,總算沒有白費自己跟隨孟聚的一番苦心。

「請主公放心,末將定然盡心竭力,粉身碎骨以報主公!」

歐陽青青盈盈微笑著,對這個與自己同姓又刻意巴結自己的東陵衛官員,她感覺有幾分不同尋常的親切:「歐陽將軍,今後,妾身及闔府的安危,就要拜託你了。」

「夫人請放心就是,末將但有一口氣在,任何外敵休想踏入靖安一步,您和主公府邸都將穩如泰山!」

宣讀完命令,呂六樓把手中的公文一收:「除此以外,這邊還有幾份獎賞令,分別是給關山河旅帥、赤城米歡鎮督、赤城李都將的,我就不在這裏宣讀了,恭賀諸位。」

歐陽青青也說了幾句祝賀的話,才告辭離去,眾將恭送她出去。

回到廳中,一時間,獲得晉陞的諸位將軍都是面露喜se。歐陽輝樂得嘴都合不攏了,他嚷嚷道:「諸位,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今晚,我們全體去天香樓樂呵樂呵!呂都督,肖都督,藍鎮督,你們千萬要給我這面子啊!」

「歐陽老弟言之有理,三喜臨門,怎麼說也該去慶賀一番。不過,做東的事就不妨交給老夫,老夫畢竟是靖安署的正管,這個地主之誼還是該老夫盡的。」

肖恆笑道:「我說藍老弟啊,你可是歡喜得糊塗了——從現在起,你已是鎮督了,靖安署的正管已是歐陽老弟了,你已不算地主了,哈哈!」

藍正一拍腦袋,哈哈一笑:「是老夫糊塗了!沒錯,今後咱們都是要在歐陽總管的地盤上混了。.」

「哎,二位大人這樣說,可是讓下官無地自容了。今後,下官還得多有依仗二位大人啊!」

三個新晉官員相視而笑。這時,藍正想起一件事來,他問呂六樓:「呂都督,主公的這個任命,來得非常突然,我們事先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呂都督,你那邊可聽到什麼消息嗎?」

呂六樓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這時候,大夥都注意到,宣讀完命令後,呂六樓一直沒做聲,像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樣子。肖恆是個直爽人,直截問道:「六樓老弟,看你的樣子,像是有心事?」

呂六樓點頭,他望著三人,緩緩說:「按說,諸位陞官晉職,這是大好的事來著,我不該在這時候給諸位撲冷水的。但這件事來得太過突然,我琢磨著主公的意思,一時真有點搞不明白了。」

三名將軍一愣了下:是啊,這次的晉陞來得太過突然,事先一點徵兆沒有,主公突然就提拔了那麼多人,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

歐陽輝大咧咧地說:「我想,該是因為前線打了勝仗,主公心中歡喜,想起了咱們這些留守的老部下們,於是給咱們晉職?」

呂六樓搖頭:「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我剛剛見過從濟州回來的史文庭將軍,他說,前線的諸位將軍,無論是主公的舊部還是新投過來的邊軍將領,沒有一個能得到晉陞的。」

聽到這話,幾位將軍都蹙眉。三人都不是官場的雛兒了,呂六樓這麼一說,他們也感覺到不對了。官場中人都清楚,有時候無緣無故的天降橫福,未必就一定是好事。若是摸不清主公用意的話,搞不好這無緣無故的好事就要變成無緣無故的禍事了。

三人討論了一番,都是不得要領。肖恆對呂六樓說:「六樓兄弟,咱們都是粗人,主公的心意,咱們確實搞不懂。六樓老弟,你跟主公接觸得多些,你來幫咱們分析這事,主公到底有啥用意呢?」

呂六樓垂下了眼簾,他說:「肖老哥,主公運籌帷幄,高瞻遠矚,他的高深用意,豈是我能看得透的?但前線將領不避鋒鏑,捨生忘死地為主公賣命效死,他們沒得提拔,反倒是我們這幫留守後方寸功未立的老部下升了官,這件事,我怎麼看都覺得古怪。」

「六樓兄弟說得很是,依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呢?」

呂六樓凝重地搖頭,他說:「我聽說,南朝那邊,最近一直在大力招攬我們主公,南朝已經冊封了主公兵部侍郎兼征北將軍的銜,但主公對這事一直沒有明確表態,也不知到底是何心意。」

呂六樓這樣突兀地轉換話頭,歐陽輝聽得一頭霧水,他問道:「呂都督,南朝的事,與我們有何相乾?」

呂六樓嘆了口氣,搖頭不答,藍正和肖恆微一思索,都是臉se大變。

肖恆失聲道:「難道,主公他想。。。」

藍正臉seyin沉,他緩緩點頭:「多半是這樣了。」

有些事,不是想不到,只是缺人來點撥一下,歐陽輝也不是笨人,看到肖恆和藍正的凝重表情,微一思索,他也明白過來了:十有**,孟聚是拿定了主意,準備易幟投南唐了。為了防止留在北疆的舊部們反對,他主動先給大夥陞官晉職,以此安撫眾將。

廳中鴉雀無聲,將軍們都是臉seyin沉,誰也不看誰,氣氛肅穆得像是要凝固了。

過了好一陣,歐陽輝乾咳一聲:「這個,禽擇良木而息之,天下興亡,自有氣數。。。反正,那些軍國大事的決策,自有主公來做主,主公怎麼說,我就怎麼辦——就是這個話了!」

他站起身,對著呂六樓躬身行禮:「呂都督,請回稟主公,大魏也好,南朝也好,哪邊都無所謂,我歐陽輝唯主公馬首是瞻,這番心意,還請呂都督代向主公稟明。」

呂六樓點頭:「歐陽鎮督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不過,你已是同知鎮督,已有資格直截向主公進言,你有什麼話,直接向主公上奏章就是——肖都督,你想說什麼嗎?」

肖恆臉露怒意:「我不在乎主公是投南朝還是大魏,我們當軍漢的,哪邊發餉就給哪邊廝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主公投哪邊,我自然就去哪邊,這沒什麼好說的!

讓我生氣的是,主公不應該這樣待我!我跟主公,那是過命的交情,主公有什麼話,只要他跟我攤開來說明白了,不要說改投南朝了,就算要我赴湯蹈火都沒問題!主公為什麼不肯直截跟我說,而是這樣偷偷摸摸地封我個東平都督?這算什麼?」

肖恆憤怒地說:「難道,在主公眼裏,我肖恆就是這種人,一個都督官位就把我收買了嗎?我們豁出xing命來追隨主公,難道就為了這個官位嗎?」

面對這xing烈如火的老軍人,呂六樓也只有苦笑。他沉聲道:「肖都督,這個只是我們私下的揣測,未必就是主公的真正心意。」

「哼!」

這時,藍正也站起身,他平靜地問呂六樓:「呂都督,我也有這個資格,可以直截向主公上奏章的?」

「藍鎮督,您是東平東陵衛的鎮守督察,自然有這個資格。只是,您打算要跟主公說什麼呢?」

「我要向主公請求致仕了。」

呂六樓一驚,正要說什麼,但藍正打斷了他,他淡淡說:「呂都督,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在神和年間就加入了東陵衛,迄今已有三十五年了,經歷了大魏的四代皇帝。我領了一輩子大魏皇家的俸祿,抓了三十五年的南唐鷹侯,到老來卻要改領南唐俸祿的話,我這把老臉實在沒地方擱。

我老了,老眼昏hua,老得什麼都看不清了。再跟你們說什麼忠臣不事二主的話,你們年青人估計也聽不下了。其實,在葉鎮督的時候,我就該致仕了,現在再走,已是晚了好幾年了。」

呂六樓緊緊抿著嘴,聽著著老人那滄桑的話語,他嘆了口氣,說:「藍鎮督,大魏朝要完了,這是氣數,誰也無法逆天行事,哪怕主公也逆轉不了這個大勢啊!」

「呂都督,這個我也知道,這大魏朝廷跟我一樣,同樣也老了。這是個亂世,主公的選擇是對的。呂都督,你和主公都是好人,對我這個百無一用的老頭子,你們一直很照顧,很尊敬,這我是知道的,我也心裏感激。

但是,沒辦法啊。。。有些事,實在是沒辦法的,縱使大魏朝要亡了,我也照樣是大魏的皇家東陵衛啊!

就這樣,大家好自為之,我祝諸位在大唐那邊鵬程萬裡,一帆風順。」

藍正整了整身上黑se的東陵衛軍袍,昂首闊步地向外走去。在這個年紀垂暮的老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昂揚的氣勢,令人肅然起敬。廳中眾人都不由自主地起立,目送著他的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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