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行？是要回臨安了嗎？」許默問道。

「是啊。」玄一點點頭，「瓏公主昨日夜裏就已經醒了，我們兄弟幾人也就再沒有在錢塘縣待下去的必要，更何況我們已經將此事飛鴿傳書給了臨安六扇門總部，他們也發來消息，讓我們儘快啟程，說是金國使節團那邊已經再三催促了……」

「原來如此。」許默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瓏公主現在怎麼樣了？」

「瓏公主她……」提到趙神佑，玄一明顯有些猶豫，搖頭道：「她不太好，從醒來就一直大吵大鬧著要見你，還說……」

「說我是個騙子，是嗎？」

許默苦笑，他大概可以想像到趙神佑醒來後不見他，卻只見到六扇門的人時，心中的那種悲憤和絕望。

玄一無奈的牽其起嘴角，安慰似的拍了拍許默的肩膀，道：「許兄弟，你和瓏公主在山中失蹤了五天五夜，我相信你們之間一定共同經歷了很多難忘的事情……但，瓏公主畢竟是我大宋朝的帝姬，是要嫁給金國皇帝為妃的，這關係到我大宋江山的安危存亡，所以，還希望許兄弟可以忘掉那些事，一切以大局為重。」

「我知道。」許默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略微沉默片刻道：「瓏公主是不是就在外面？我想和她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按道理，玄一不應該讓許默這樣身份敏感的人再接觸趙神佑，但他，甚至於整個六扇門都欠著許默一個人情，對於這種並不算過分的要求自然不好拒絕。

「那希望許兄弟你快一點，我們馬上就要啟程回臨安了。」

玄一帶著許默走出院門，暫時屏退了左右，將空間完全留給了許默和馬車車廂內的趙神佑。

拉起車廂外的布簾，許默再次見到了趙神佑，比起剛下山時那蒼白枯槁的模樣，趙神佑的臉色要紅潤得多，顯然這兩日在錢縣令那裏調養得不錯。

只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內再也沒有了曾經靈動的神采，仿若一潭死水般空洞渙散，毫無生氣。

「許公子，你來做什麼？」

趙神佑的語氣冷漠且高傲，雙目微垂甚至都沒有看上許默一眼，又恢復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傲然孤高的玲瓏帝姬。

「來送送你……此去臨安路途雖然不遠，但車馬勞頓也要三四天，我讓內人做了些錢塘的特色點心，給神佑你帶著路上充饑。」

說著，許默從背後拿出一個用綢布包起的方形食盒，放在了趙神佑的腳下。

「你……！」

趙神佑本想一腳將那食盒踢飛，但剛用力卻牽動了右腳那還未完全消腫的腳踝，頓時想起了當日在山崖下，許默為她接骨的那一幕情景，腳下的動作驟然一滯。

「放在這兒吧，本宮乏了，如果沒事，你退下吧。」

趙神佑揮了揮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等。」許默正要放下布簾退去，趙神佑忽然再次叫住他，「你……就沒有其他的話要跟我說嗎？漢文？」

趙神佑的眼中充滿了乞求，她發現她無論如何努力，還是無法忘記眼前這個曾不止一次為她豁出性命的男子。

她是多麼希望許默可以開口留下她，多麼希望許默可以再一次用那寬闊的後背將她遮擋，告訴她，不要擔心，一切有他。

可……許默還是讓她失望了。

「這些點心很好吃的，你一定要嘗一嘗。」

「就……這些？」

「嗯……還有，神佑你多保重，後會有期。」

「你！」

趙神佑出離憤怒了，抓起腰間的香囊，狠狠砸在許默的身上。

「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這個大騙子！」

布簾緩緩垂落，車廂內的光線驟然黯然，趙神佑扭身伏在車廂內那柔軟的臥榻上，回想著和許默在一起的那五天五夜，忍不住失聲痛哭。

馬夫將鞭梢抽起一個響亮的鞭花，瓏公主的車駕在百餘名士兵的護送下緩緩啟程。

玄一等五人逐一從許默的身旁走過，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每人重重的拍了拍許默的肩膀，以示安慰。

望著瓏公主的車駕逐漸遠去，許默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那精緻的繡花香囊，忽然感覺手感有些怪異，打開卻看到裏面沒有任何香料，只有一塊寫有血字的白綢。

公子王孫逐後塵，

綠珠垂淚滴羅巾。

侯門一入深似海，

從此蕭郎是路人。

「看來這趙神佑還真把我當騙子了。」看著這塊血跡和淚痕點點斑斑的白綢，許默不禁搖頭苦笑，將白綢折好裝回香囊，望著車駕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那丫頭聽沒聽懂我的暗示……算了，不懂也無所謂，本來她也不在計劃當中。」

……

「公主，吃些東西吧。」

「不吃，統統給我拿走！滾滾滾滾滾！都給我滾！」

一方食盒從車廂的窗口被拋出，精緻的菜肴倒扣大路邊，在黃土中滾得面目全非。

負責侍候公主的兩名使女皆不敢言，退回車後，求助般的望向車旁高頭大馬上端坐的玄一。

「公主說不吃那就不吃吧……你們退下吧。」

對於這個鬧情緒的瓏公主，玄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畢竟是身份尊貴的帝姬而不是囚犯，總不能掰開她的嘴硬灌，否則就算他能保證把瓏公主養得白白胖胖帶回臨安，也得被那些言官參個大不敬之罪。

幸好錢塘距離臨安不過三四日路程，便是瓏公主一路不吃不喝也出不了太大問題，等到了臨安把這位小祖宗往上面一交，而後是死是活也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許默，許漢文，我恨死你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趙神佑摔打著手邊一切可以抓得到拿得動的物件，裝飾華麗的車廂內早已是一片狼藉。

摔到無物可摔，趙神佑隨手抓起那綢布包裹的食盒，正要順窗扔出，但卻又不受控制的停止了動作。

這個食盒是許默留給她的唯一念想，若是丟掉，若是丟掉，她的生命中也便再也沒有了許默存在的痕跡。

***

讀者日漸不入門，

作者垂淚滴羅巾。

盜帖一入深似海，

從此節操是路人。

各位手打的大神們，麻煩你們有點節操，把小忍每章後面的PS也打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