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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往事(全本)》6.第十二章農會(6)
遊街的事還在繼續,除了大戶,『好些村裏的保甲長也被揪了出來,空著兩手的窮人們越鬥越勇,越勇越想鬥。負責青石嶺治安的張營長對春末夏初生在峽裡的這場遊鬥和哄搶事件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到後來甚至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他曾親口對那幾個保甲長說:「要找縣長孔傑璽商量商量,不能就這麼聽之任之,縣府必須拿出好的法子來,保護保甲長的安全和利益。」話說完沒三天,那些被他請到水家大院吃過吳嫂飯的保甲長,無一倖免地全讓農會拉出去遊鬥了。張營長更是三天兩頭跑出去,一去好幾天,搞不清他忙些啥。

就在這個後晌,西溝來了一千人,硬是在水二爺眼皮底下將拾糧拉走了。原來,西溝農協會要選組長,小伍子幾個聯名推舉斬穴人來路,遭到孫六他們的強烈反對。孫六認為來路跟青石嶺水二爺是親家,應該劃到大戶裏頭,不拉出去遊鬥倒也罷了,怎個還能選他當組長?

小伍子先是耐上性子跟孫六講政策,說農會就是動那些受剝削受壓迫的窮苦兄弟,讓他們團結起來,跟反動政權作鬥爭,最後推翻反動政權,建立新政權。孫六嫌小伍子講得噦嗦,說:「政權不政權的我不管,反正這個組長是我的,誰也甭想跟我搶。」小伍子再要做他的工作,孫六就紅了眼,要跟小伍子乾架。

孫六是鬥人鬥上了癮,一天不鬥,他就手閑得沒處放。小伍子暗暗擔憂,革命革到這份上,怕是出了問題呢。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問題的癥結在哪,索性打人去拉拾糧,他想西溝不少人是跟著拾糧種過葯的,只要拾糧站出來說話,來路這個組長十有**就當定了。

孰料,拾糧頭句話,就讓小伍子結了舌,「我爹是個老實人,只會替人家斬穴,這捆人整人的事,還是留給別人。」

來路在邊上氣得直跺腳,他是一心心想當這個組長的,要不然,天天跑小伍子家做啥?眼見著孫六在溝裡越來越成個人物,屋裏架子車犁頭耙等一應農具全有了,就差打何家往屋裏牽牲口。可自個院裏,除過兩張破鐵杴,啥也沒撈到,他焉能甘心?

「拾糧,話可不能這麼說,雖說你眼下是水二爺的上門女婿,但細算起來,你還是受過剝削的,你忘了東溝何大鵾三九天逼你到窯上馱煤的事?」小伍子耐上性子開導拾糧。沒想拾糧說:「那是給工錢的,給了工錢就得幹活,人家又不是白使喚我。」

「那我給他家放了五個月牛,怎沒給工錢,這不是剝削是啥?」來路脖子一梗,搶著說。

「你把人家兩頭牛放沒了,還有臉要工錢?」拾糧憤憤地瞪住爹,他真是不明白,一向獨來獨往的爹,怎突然間這麼熱心於湊熱鬧了?

西溝農協小組長最終因意見不一致,先放了下來。夜裏,父子倆坐在炕上,拾糧又拿話勸爹:「那些個事,你還是少摻和,我尋思著有空你把西溝那幾個陽窪平平,明年,我想在西溝也把葯種上。」

「我沒空!」來路氣呼呼臭了拾糧一句,倒頭裝睡了。

拾糧心裏,突然就對爹擔起憂來。

小滿過後芒種頭上,孫六帶著一千人突然衝到嶺上,說峽裡都讓烈火燃遍了,青石嶺還這麼死沉沉的,一定得把青石嶺也鬧騰起來。張營長不在,他的腳步總是匆匆忙忙,就連水二爺也很難看到他的影子。留守的幾個兵娃因為懼怕農會的力量,也沒敢攔擋。這就讓孫六一夥人很容易地衝進了水家大院。水二爺當時還在嶺上,後院又有一對犏牛能犁地了,但犁地前必須得調教。水二爺親自套上一張犁,到歇地裡讓牛練著踏犁溝,犏牛性子比黃牛烈,弄得不好會調夾生,那樣一來這對牛就廢了,一輩子趕不到犁溝裡。

管家老橛頭的臉上放著光芒,每每看見農會的人,老橛頭總要抑製不住地激動。他熱地引領著孫六一夥,先是在後院轉了轉,指著空空如也的馬廄和牛棚說:「牲口都趕到了藏區,藏區草好。」孫六對此好像不感興趣,他說:「我們來不是看牲口的,我們是來找水老二議事的。」老橛頭一聽孫六將水二爺改口為水老二,故意驚乍著嗓子說:「我說六娃子,你可不敢沒大沒小,要是讓我家二爺聽到,小心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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