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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紅》62第62章 舊情釋
臥房裏靜悄悄的,人人都把眼睛盯在秋老大夫那隻把脈的老手上,就怕他手一松,忽然地說出什麼不好的話兒來。

秋老大夫抖著鬍子,表情很嚴肅。好半天才睜開眼睛,什麼也不說,走到桌邊,先在紙上刷刷寫了幾行字。

屋子裏就更安靜了。

秋老大夫寫完了,卻眯眯的笑起來:「無事。二奶奶脈象穩健有力,已經懷孕三月過半,只是思慮過重,平日多曬曬太陽,別瞎想,便可母子康健。」

個狗-日的小老頭,越老越不正經。

老太太頓時鬆了一口氣,暗自掐指算算,應該就是過年那次京城探監懷上了的,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先見之明。

揚著嗓子道:「哎喲~,瞧這些孩子把人鬧騰的!今日真是麻煩秋老大夫了,來人,看賞。」

二十兩白花花。

秋老大夫得了謝儀,心裏美滋滋的,那好話就藏不住了:「呃…,也不知老朽說的準是不準,方才把脈之時,發現少奶奶脈象一浮一沉,若是不錯的話,應是一對雙生……只是依經驗之談,老太太聽過就是。」

這老頭一輩子替人把脈看病,他說的話必然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呀,這一生就生倆呢,恭喜老太太!」

「難怪早上看見枝頭上喜鵲喳喳叫喚,老太太您真是好福氣!」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頓時恭維起家主來,倒反而把那孩子的母親給冷落了。

老太太心頭大快,興高采烈地送秋老大夫出去。

鸞枝一直支著耳朵聽,聞言不自覺把手放在少腹上輕輕撫了撫。

蓋著薄毯,隱隱的有點兒疼,想不到裏頭竟然窩著兩個小東西……這麼貪吃,難怪三個多月肚子就已經這樣大。

這卻是鸞枝頭一回感受到那塊小肉兒的血脈相連,才知道它痛了自己也是會痛的。手撫在微攏的膚表,忽然就沒有了之前的嫌惡。覺得這是自己的東西。

還好沒事。

老太太瞅著鸞枝在肚子上微蠕的手兒,便曉得她心思開始鬆動了。暗暗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表露,隻拉下臉來嗔怒道:「吵吵什麼?小夫妻兩個有話不會好好說,傷著我的小孫孫,看是怎麼收場!」

伸出手要摸鸞枝的肚子。

「別動…,睡著了。」鸞枝不給她摸,躲了一躲。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算算時間也知道是過年那時候懷上的,那麼葯必然是在之前就被換掉了。只是盯著梨香看,又掃了眼滾在地上的幾顆藥丸。

梨香心虛:「少奶奶……」

老太太到底有些尷尬,便對林嬤嬤揚了揚眉:「讓她們都出去,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丫鬟婆子們隻得意猶未盡的離開。

林嬤嬤關了門,走到床沿。

老太太抿著煙鬥,冷颼颼凝了鸞枝一眼:「你可是心裏還放不下那個人?」

這般直白。

一句話聽得鸞枝訝然抬起頭,很快又眼神黯淡下去……也是,誰又能瞞得住誰?知道就知道。

鸞枝捺一口氣,噙著嘴角笑笑:「老太太真是說笑。之前是您立了契約讓我惦記,後來卻又三番五次的出爾反爾。此刻再來問我這話,又有什麼意義?」

那契約就是老太太的短兒。

這是作臉色給自己看呢。老太太咳了咳嗓子,頓地把聲音一沉:「得,你也別窩心裏掖著了。葯就是我老太太換的。怎麼著?那破旮旯店裏的都是些什麼玩意,是妓院老鴇們打發窯姐兒的劣葯,吃多了是不能生養的。你才多大?剛過十六!以後還有多少年的活頭,你就打算一輩子不生孩子了?…若不是怕你誤了硯青的香火,我老太太有恁多的閑心去換你的葯?」

她終究做了心虛的事,為了顯示底氣,一邊說,一邊大聲咳嗽。

「妾身也不願意耽誤少爺的香火,只是少爺如今腿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太太您似乎也沒想著守約讓我出去。」鸞枝攥著帕子,聲音低低的,不亢不卑。其實那葯有多毒自己早都知道,可是彼時心裏有盼頭,日子多難她都能熬……和現在不一樣。

孩子她是生定了,也沒人容得了自己不生,但是這氣卻要出一出,不然真心不甘。

個厲害丫頭,恁的不好哄弄……還好自己先頭藏了東西。

老太太口氣冷下來,怒了努嘴:「給她。讓她自個兒看看清楚,看看那不守約的到底是誰!」

「是。」林嬤嬤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封褶皺的信箋,放在鸞枝的薄毯上。

那信箋上寫著阿桃二字,字體一筆一劃很僵硬,署名是朱。

…阿娘?鸞枝緊攥的指頭兒蠕了蠕,不確定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老太太抿著煙鬥:「打南邊兒過來的,怕你看了難受,沒捨得給你。如今見你執迷不悟,便還了你就是。你自己看,看完我再和你說話。」

鸞枝便將它打開,其實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害怕,卻不願被人看穿心思。那信上字跡熟悉,是阿娘的親筆。一錯不錯的把它看完,看到最後一句,忽然便輕飄飄掉了下來。眼眶頓地通紅了,都不知是喜是怨還是悵然。

那人,說好的,三年呢?

可笑鎖骨的咬痕似乎還是昨天,卻忽然被土匪打瘸了腿,贖回來一條命,娶了花姑的侄女花虹兒,接了醉春樓的生意,還清俏金花的賭債,眨眼也要當爹了……就像那台上的戲,待鑼鼓敲響,一切水到渠成,環環相扣。

鸞枝咬了咬牙:傻瓜,又不是沒被這群人物騙過?

捺著一口氣把信封抖開,裏頭撲撲的又掉下來一張捲成條兒的紙片,那紙片上寫著『好閨女,當了有錢人家的姨奶奶,忘了在家吃糠的老父母。』輕佻的工筆,是她的混帳老爹在變相討要賭資。

還有一個小荷包,刺繡上帶著乾涸的暗紅血痕,顫巍巍把它打開,是一張被退回的二十兩銀票,還有一縷細柔的黑髮。這個才是重點呢,當日在荒草坡上私定終身,親手交給的他,騙不了人。

……

結果她千般掙扎,末了他卻把荷包交給阿娘退了回來。她並不誤會是他的背叛,卻忽然很恨他……是不是他瘸了,所以不想拖累她。她知道他是這種人。

鸞枝把荷包攥在手上,腦袋亂亂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又不想在人前示弱,嘴角蠕了蠕,溢出來一絲盈盈淺笑:「什麼時候寄來的,有多久了?」

那微顫的尾音卻沒能逃得過老太太的洞察……其實這封信,並非是她授意,乃是那南邊的主動寄來,效果倒也是驚喜。

大約是真的娶親生子了吧。

老太太默了默,終究寶貝女人肚子裏的兩隻香火,口氣軟下來:「來了有大半個月了。真不真假不假的,你心裏都清楚。若非看到這信,我本也不曉得你這些事,念你嫁來時身子乾淨,那些舊事我不予你計較……別的不說,即便那人是真心,如今腿瘸了,也斷然不會再來找你了,找你就是拖累你!眼下的歸宿是最好的,誰都不傷,誰都過得好……硯青打小沒娘疼,頭一回對一個女人這樣親近,那是你的福分。你但且捫心自問,若是沒有先前那一出,是不是肯心甘情願的和我們硯青好?若是,能日後便給我好好的相夫教子,該抬舉的老太太我照樣抬舉你……做人吶,要懂得惜福。那不知好歹的,我也不會容她痛快!」

老太太一番軟硬兼施,見鸞枝癡癡魂遊象外,曉得她尚且需要消化。這般狠心又自私的女人,她必然是知道那好壞進退的,便拄著拐杖讓林嬤嬤攙扶著出去了。

臥房裏頓時空卻下來,才下過雨的天氣陰冷幽暗,鸞枝把被子包住腦袋,整個兒蜷成一團。千般回憶在腦海中翻來覆去,隻把自己當做那局外人來旁觀。醉春樓上上下下,那小桃紅心思作祟,那黑衣少爺淡漠疏離,那花虹兒送飯送衣,俏金花嬉笑把她巴結,忽然喜蓋遮住眼簾,一片兒紅布就把前身淹沒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美麗的夢。

若早知幾番掙扎依然掙不開命運,當初就不該在紅台上扯他的袖子。若誰都不曉得誰的心,一輩子猜著猜著,見了新人也就淡了……鸞枝心中絞痛成一團,細白的貝齒在拳頭上印出紅痕。反正不是傷心,反正是最後一次,不如痛快一些……

然而那小東西貪吃貪睡,卻不容她多想。一忽而拳頭就鬆了,醒來塗了胭脂染了唇,就又把什麼都忘記。

陳媽在門外探頭探腦,見二奶奶一團被子哆嗦著哆嗦著終於安靜了,方才嘆一口氣去做事。

——*——*——

長街上人來人往,才下過雨的青磚地板很滑,馬車行得緩慢。

魏五嘻嘻壞笑:「爺,這女人的爪子就是毒哈?瞧把您這一抓,可不得十天半月才能好。」

沈硯青撫了撫臉頰上半乾的紅痕,語氣冷沉沉的:「出門時被刮著了,別亂猜。」

嘿,讓您裝,看你還算計我。

魏五揉著酸痛的胳膊,都怪少爺,沒事讓自己去跟蹤什麼小白臉,好死不死的偏被小翠逮了個正著,青天白日的被她一頓好掐。

見沈硯青死要面子,偏越發貧嘴起來:「誒~,爺您還別不承認,宅子裏都傳遍了,您中午被二奶奶趕出門兒了。說來被女人抓臉也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兒,那縣太爺還偏就喜歡妻管嚴呢,瞧您多大面子!」

沈硯青正生鸞枝的氣呢,口氣可不好。一雙丹鳳眸子微挑,瞥了眼魏五發腫的大臉:「呵,再大也沒有你大。整個兒寶德縣,誰人不曉得你魏家那隻母老虎?」

魏五頓地噎住,自己損老婆沒事,別人損可不行。忿忿道:「嚇,成親前可不這樣,成親前說話細聲細氣恁的是個溫柔。」

「也不盡然。有些人說話細聲細語,傷起人來沒有比她更狠心~!」沈硯青想起滴水潺潺的屋簷下,鸞枝安靜柔和的側臉。因見到得春風樓下,便拂著衣擺跨下馬車。

「是極是極,少爺您體會最深了。奴才覺得,對於那種毒婦,就得來個以毒攻毒,不然實在不解恨!」魏五連連點頭跟上。

……

主僕二人半斤八兩,終究同是天涯淪落人,那損來損去間,又生出點兒餿主意。

春風樓是南邊的商會,處在最繁華熱鬧的城東大街,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一眾商賈名流。

沈硯青問:「先頭讓人去江廣打聽的消息如何了?」

別提那兩個陰魂不散的小白臉,提起來魏五就齜牙:「呸,自上次爺讓人把他們攤位轟走後,一直就在這家那家的布莊門口擺攤兒,眼下誰人都曉得他豐祥綢緞莊的名頭,怕是今天來進標的人不少呢。」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那邊寄回來的消息,奴才不稀得看,若是當真有那麼大個綢緞莊,哪裏需要她到處擺地攤?」

「呵呵,那擺攤打名聲,不需請客喝酒,不化半分應酬,卻能把名聲傳得最快,你該贊他聰明。」沈硯青把信接過來看,少頃眉宇間便浮起一道瞭然淺笑。

哦呀~果然不出所料。嫡女庶子分家,一個空得工人技藝、一個滿得錢財名號。既是身無分文,還敢天南地北跑來空手套白狼,看不出來那般刁鑽模樣竟是個膽大才幹之人。

因見那樓下幾個南邊商人模樣的男子正在交聲嘀咕,言語間隱約夾帶豐祥的名號,不免心中生出計較。走進二樓雅間,尋了個僻靜處坐下。

——*——

雅間正中置一張大桌子,桌上擺著幾匹代表性的綢緞花樣,寶德縣附近幾家出名兒的布莊掌櫃已經各自尋了座位等待。

瞥見沈硯青一道青裳走進,那鳳眸玉面,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冷傲不羈,勾人著迷又讓人恁的磨牙切齒。

小錦暗暗拽了拽主子的衣袖:「快看快看,那欠揍的賊人竟然還真來了,當家的快開場吧。」

呵,不是說自己是魍魎小人嚒,怎麼還來?

鄧佩雯抿嘴笑笑,終究與他合作乃是這些天觀察後的最佳目標,都是半死的莊子,卻又都想要起死回生,誰也不特別依附誰。討厭歸討厭,生意是第一。便清了清嗓子對眾掌櫃抱拳一揖:

「承蒙各位老闆賞臉,布匹大家都看到了,生意好壞想必這幾天也有目共睹。北面廣綉少,市場開闊,豐祥綢緞亦是四代經營的響噹噹老牌行,實力就在這裏擺著。那零散的生意我們不做,次品我們也不出,要做就做長久的、上檔次的。今日在此招商,訂多少一律先付七成定金,倘若賣不出去我們一分錢不收全部退回來!」

底下頓時一片嗡嗡議論,眾掌櫃交頭接耳。廣綉是後起之秀,花色以繁複富麗為主,間或摻雜一些西洋的味道,雖尚不及在北面流傳,隻這幾日的擺攤淺探,便已能預測出苗頭。都不是傻子,都曉得這是有塊油水的糕兒。

少頃一個便道:「我這廂付了定金,你幾時能夠交貨?那貨是怎麼發?運費又算誰?」

「是啊是啊。」一眾附和。

鄧佩雯頭一回站在人前擔當,說來還是緊張,怎奈終究性格堅韌,便暗自捺了一口氣道:「付了定金,再看花樣面料,都定下來,即日便可按著訂單次序開工。豐祥綢緞不比旁的小作坊,幾百號老工人都不是吃閑飯的。成貨從水運改走官道,一切按規矩,運費均攤。」

眾人又議論一陣,把心中疑難發問。

鄧佩雯兀自大膽回答,一邊回答,一邊悄悄打量角落端座的沈硯青。見他依舊泰然抿茶,不見動作,不免有些憤懣,來了不吭,不如別來。

沈硯青洞悉分明,只是按兵不動。

幾名掌櫃商議後準備定單子,把小錦高興壞了。

卻忽然人群中闖進來幾名生意模樣之人,操著南邊口音:「鄧大小姐真是搞笑,我們豐祥綢緞莊昨日才來北面生意,幾時您卻搶去我們的名號?這不是存心砸我們的莊家招牌嚒?」

****的模樣,一邊說一邊走進來東摸摸西蹭蹭……果然是來挑事兒的。沈硯青好整以暇地眯起鳳眸,靜看好戲開場。

大小姐?…女人!

掌櫃們才要按下的手印頓然一滯,紛紛把眼神集中在鄧佩雯身上。

那時的生意,一般是不肯與女人合作的,只怕生意還沒開場,便先惹來一身的陰晦霉氣。

可惡,必然是那惡毒小娘怕大小姐翻身,找人滋事來了。

小錦擼著袖管衝上前去:「喂,你叫都叫大小姐了,難道還不曉得豐祥綢緞莊我們佩雯小姐才是嫡長嚒?從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有種讓那個老妖婆親自來攪和!…啊!」卻話還沒說完,發簪便已經被那幾人揪掉。

滿頭青絲散下,竟然真的是個女的!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忽然又唱的是哪一出?

一個藍衣掌櫃蹙眉問道:「這個……這位兄弟說的是什麼意思?莫非這位公子女扮男裝、竊取了貴莊豐祥名號?」

「正是!你但且問問她可有布莊的授印,教她拿出來看看便曉得!旁的不說,僅我們豐祥綢緞在南面是富貴上上之品,幾時又會低賤到路邊買賣?她那原是個空場,便是這些天賣的幾匹布,也都是僅存的舊貨。我們當家老闆聽得風聲,怕眾位被她矇騙,特意著小的幾個過來為布莊正名則個!」

抑揚頓挫的尖高嗓音,把人拆穿到赤果果的地步。原來竟是什麼都沒有,看今後誰人還敢與她合作?

鄧佩雯垂下的手暗暗握成了拳頭:「休得聽他紅口白牙,鄧家三代老工人還在布莊內等著開工呢,掌櫃們聽在下解釋?」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呢,正經富貴人家又哪裏容許女人出來拋頭露面?

好了,幾名掌櫃暗暗對視一眼,少頃抱拳歉然一揖:「實在是對不住鄧老闆,早先思量不周,還望諒解。」

人群6續散去,隻留下鄧佩雯孤零零站在桌子正中。那一群人竟然聽都不聽她半句解釋。

「完了完了,沒戲唱了……媽的,回去和那女人拚了,看誰先逼死誰!」小錦沮喪地紅了眼眶。

見沈硯青主僕依舊在椅上端坐,便叉腰衝過來:「還不走?個小氣巴拉的,不過就是佔你們家店門口擺幾天攤子,有完沒完了!當你們那冰窖子破店是塊寶啊?」

呵,飯都吃不起了,一張破嘴還這麼惡毒。

沈硯青拍拍衣擺上的灰,悠悠然站起來:「沒完。」

鄧佩雯滯滯地凝了沈硯青一眼,見他一貫似笑非笑的臉龐上依然看不出什麼心思變化,不免生出無望……這樣城府之人,既曉得自己是個身家落魄的女人,必然是更加不屑於合作了。

罷,和則來,不和則去。

便也不亢不卑地冷冷一笑道:「便是沈老闆沒完,我們也要走了……哦,他日若是再回來,希望貴布莊依然還健在。」

大步將將往樓梯上走。

「擾您擔心,自然會健在。不送。」沈硯青拱了拱手,意味深長地看著女人的灑脫背影。好生刻薄的嘴皮子,不過倒是個堅強有擔當的女人,這般一眾人群刁難,任是頭腦清醒不掉一滴眼淚、應付自如。當下便定了心思。

鄧佩雯才走了兩步,便聽身後傳來男子不慌不忙的帶笑嗓音:「在下準備打造沈家自己的名號。定金我給你,你給我出布,綉『景和布莊』的印記。那加工費,我比別家多給你一層。鄧小姐考慮幾天,若是有意,自去布莊找我詳談,鄙人隨時恭候。」

他竟是不貶低女子謀生嚒?

鄧佩雯步子一頓,眼梢瞥見沈硯青側面一道血紅的『抓痕』,又想到那日布莊內他對鸞枝的獨佔與縱容,莫名的一根心弦兒動了一動。

冷冷扔下一句:「沒得談,太苛刻。」

……

雨停了,長街上卻依舊水漬兮兮,濺得衣擺上星星點點。

魏五皺著眉頭:「想不到竟然是個娘們,不過爺給她開的要求恁的苛刻,怕是她不肯答應。要是就這麼一去不回怎麼辦?」

「她如今已是窮途末路。若是當真捨得一去不回,方才便不會答我那最後一句……先咬死了,等日後再鬆口,她便以為多得了利益,到時主動權便在我們手上了。」沈硯青薄唇往下一抿,莫名的想到老宅子裏那個置氣的女人。默了默,便往藥鋪方向走去:「對了,前些日子搶馬場的土賊可有查出甚麼動靜?」

魏五正暗自唏噓感慨,都是漂亮女人,怎嚒少爺對旁的角色恁般的冷漠,獨獨對少奶奶卻無底線縱容。

聞言連忙恭身回答:「查是查了,怕是查出來咱也沒辦法!那黑風口可不是一般的土匪,早先還沒聽說它有多大的名頭,去年底來了個疤臉刀客,身手又快又狠,聽說年前隔壁縣一個錢鄉紳就被他活活鏢去了腦袋,搶了好幾箱的黃金。眼下連官府都不敢把他怎樣,那幾十匹馬怕是要不回來了!」

「呵,我幾時說過把它們要回來?讓你去查,自有我的用處罷。」沈硯青挑眉笑笑,因見藥鋪的掌櫃迎出來,便再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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