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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勛貴世家》24妯娌
月錢聽著是不多,八十個奴僕,一年十二個月,總數加在一起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月錢還要劃出等級,哪些人領那幾等也要顯出合適的差異來。這個問題上,何氏龔氏就比較大方的發表意見了,趙氏打著算盤,何氏提筆記錄,龔氏在旁提醒,一共議論出三套月錢發放的方案出來,大同小異,三人也不做最後的決定,把方案都謄抄了一遍,留給老爺太太定奪。

議到午時,趙氏拿出私房錢來,讓廚房做上幾個好菜,席間還上了酒,留何氏龔氏吃了一頓。

何氏回到屋裏,也不上床睡覺,就臥在窗欞前的檀木卷草紋塌上歇息,午後斜斜的陽光照到身上,通身舒泰。習書坐在一邊的矮杌子上做針線。何氏並沒有睡意,和習書閑聊著,把剛剛新制定好的規矩透露出來。

老爺生病後把家裏的產業都交給了沈葳,沈葳是嫡長兄,趙氏既是沈家的宗婦又是掌家奶奶,他們夫妻二人完全有權決定新規矩。何氏明白,自己和龔氏兩個庶子媳婦從嫁進沈家門那一天,基本和管家權無緣,事實也是如此,就算小半年來,沈家那麼多事物,趙氏忙得女兒都顧不得,也不會分出權利給妯娌,所以,今天的事,名為商議,其實,能與自己和龔氏商議了,大體是不會有改動的,也能對外宣揚讓貼身的人有個心理準備。

習書把屋裏人一想,多出了兩個人,何氏現在還有四個丫鬟,濃姐兒的奶嬤嬤也還在。

何氏道:「習畫,我原來還想留兩年的,也罷了,好在她已經定下親事了,就早點放出去吧,你派個人和習畫的婆家支一聲,濃姐兒的嬤嬤,無子無女的,我想把她長久留在身邊栽培,將來一心一意給姐兒管事,就養她幾年吧。」

習書低低應下,忍不住嘀咕道:「三奶奶,您現在過的日子連以前出嫁前都不如了,沈家何至於窮成這樣了,大姑奶奶一身破爛衣裳回娘家,現在還能有錢有地,呼奴喝婢,還不是從沈家挪出的銀子,給嫁出去的女兒倒大方,給我們三房呢,三小姐才幾歲,家裏連養奶嬤嬤的錢都不肯出,明白著是讓奶奶的嫁妝養著。」

習書會不滿在於這個主意何氏最吃虧,沈家三個媳婦,何氏的嫁妝是最少的,不到三千兩,這三千兩是陪嫁裡的現銀,田地,傢具,首飾價值的總和。龔氏進門的時候明面上的嫁妝就是六千兩,龔家是世襲的四品衛指揮使,龔氏又受家裏寵愛,實際娘家還有貼補,抬進來的絕對不止這個數。趙氏,她帶到沈家的嫁妝有多少就更不好說了,沈大爺的元妻賈氏出於書香,嫁妝就不多,趙氏作為繼室,按道理嫁妝是不好和前頭夫人比肩的,但是趙氏是宗室女,雖然父母雙亡,卻有個當時身為開陽王的祖父,開陽王從太祖朝就隨軍征戰,也是說不清家底的。

何氏知道這是丫頭給自己叫屈呢,也不忍心責備她,道:「你覺得你奶奶嫁入沈家吃苦了,吃虧了,還是最吃虧的哪個?」

習書輕輕的點點頭。

何氏望出窗外,看到門口邊的兩株柳樹,春風照拂,已經吹出嫩綠色的葉芽來,悠悠的道:「大姑奶奶已經避出去,這件事就不要再嚼舌頭了。再說,大姑奶奶得的錢,多半是太婆婆,婆婆的嫁妝,爺畢竟是庶子,就算老爺喜歡,那些錢也分不到多少。我記得小時候,我才記事,弟弟還在繈褓,父親為了一心讀書,把家裏都丟給母親,母親上侍奉公婆,下養育我們姐弟,同時管著家裏的出息,還要每季給父親送米錢,家用只能省著錢花,過年了,母親還要自己磨豆腐,一件新衣裳都捨不得置辦,那才是真辛苦,直到父親中了舉人,家裏才開始寬裕的,我也是從拮據的日子裏過過來的。吃虧?你以為我是最吃虧的嗎,沈家三位爺,大哥四弟已經是白身了,你家姑爺萬幸,秀才功名沒有剝奪,女人一輩子,在家靠父兄,出嫁靠丈夫,相公用功進學,我們這一房還有前程。連四弟妹都能安下心來過日子,我有什麼好叫屈的。」

被何氏提到的龔氏其實並不能安心過日子,最近被娘家一封信激起陣陣漣漪,不能決斷,隻表面上不顯罷了。

一場大戰,一場逆謀,京城中權貴洗牌,沈家是罪臣之家,就算趕在年前離京了,還是免不了被新進之家說道,笑話。年前年後龔夫人出門交際,因沈家之累,受了不少閑氣,更離譜的,說龔氏晦氣,嫁去沈家半年,沈家就倒了,龔夫人氣的肝兒疼,也心疼女兒,堂堂四品京官之女,給了一個白身,武夫。沈家三個兒子,老大佔嫡佔長,沈家手上若還有餘下的資源,還不是儘先用到長子身上,老二是會讀書的,有個進士出身的嶽父指點,將來還能從科舉上出來,自己的女婿呢,朝廷可沒有開武舉,邊疆都是各個勛貴輪流駐守,地方上衛所,千戶多是世襲,女婿的功名比科舉還難掙,走一般平民之家武將之路,女兒當寡婦的機會太高,還不如趁現在,女兒還沒有孩子,早點和離了。憑著龔家的門第,龔夫人再陪份嫁妝,女兒還能嫁個比沈茁好的。現在京城之中,明面上和離的,悔婚的,都不少呢。

龔夫人就給女兒去了一份信,提到如是女兒自願守著丈夫過日子,當父母的也不會強拆了,如果心有不甘,覺得守不下去,趁還沒有孩子,沒有牽掛的,可以回來,家裏重新安排婚事,定給找個比沈家好的,別家不提,龔夫人的娘家裏也能挑個比沈茁前程好的。龔氏原本也沒有那個心思,被母親一說提開,就有了猶豫,再加上龔夫人信裡說得迷糊,龔氏以為這是父母一致的想法,就鄭重考慮了。其實,龔夫人有點被京城裏的熱浪沖暈了頭,對龔大人是打算先斬後奏的,母女倆溝通出了偏差。

龔氏選了象牙色藤色兩匹布,兩種顏色男女都可以用,晚霞上前詢問該怎麼分配。

龔氏沒有那個心情討論衣裳,頗有深意的問道:「你說四爺待我好不好,沈家好不好?」

晚霞不是龔家的家生子,是八歲的時候家裏遭了難才被父母賣給牙婆子的,入了龔家後投了二小姐的眼緣,才從粗使丫鬟提拔上來。對晚霞來說,一心伺候好龔氏才能報答龔家的恩典,龔氏也把晚霞作為第一得用之人,心裏的那點想頭也透露了風聲給她。

晚霞也不急著回答,先看了外面沒有什麼人,才湊到龔氏身前,壓低了聲音道:「小姐知道奴婢在鄉間長大,也別怪奴婢說話粗俗,見識淺薄。鄉裡老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若是強行毀諾,是要遭報應的,再說了,水往低處流,女子再嫁也是只會往低處走,運勢越差。家裏面,雖然一心為了小姐,看著姑爺家失利,難念關心則亂。四爺,樣貌能力都不差,不然當初老爺也不會擇了來做女婿,將一年來,生活上也多是遷就小姐,就是韋姨娘,也安守妾室的本分,不在小姐面前擺一點譜。看看大姑奶奶的夫家,沈家已經是難得的厚道人家了。夫人的打算,小姐要早做決斷,不然,怕傷了夫妻情分。奴婢鬥膽,問一句,把別的都丟開,單就四爺這個人,小姐可有不滿?」

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數夫妻都是洞房之夜才見的第一面。當年龔大人相女婿,還讓龔氏在簾子後瞧過,已經不錯了,家裏說讓嫁就嫁了。一年來,沈茁性子沉默,也不會說些甜言蜜語哄自己開心,日子是過的沉悶些。除此之外,對丈夫就沒有不滿的了,丈夫除了自己的小日子去通房那裏,其他時間都和自己過的,房事上也……和諧,前幾日還把攢的私房錢交出來了。自己被挑起的不甘,是因為失了平衡心。自己四品武將嫡女,嫁給侯府庶子,沒有辱沒,現在這個情況,是完完全全的低嫁的,這不是自己出嫁前要過的日子。晚霞說的是,這件事情要下決斷了。

龔氏轉著雨過天晴色的茶蓋,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碗熱茶涼透了沒有喝一口,晚霞站得遠遠的守著,最後龔氏下了決心,走到三面鏡海棠花卉梳妝台上,拿鑰匙打開了台下最後一層抽屜,取出龔夫人的信,走到鎏金青魚尾紋黃銅暖爐前,開了頂蓋,把信擲進去,看著燃盡了,才把蓋子合上。

龔氏舒了口氣,眼角閃出淚光來,道:「就當我重來沒有收過這份信。願四爺莫負了我這片情意。」

主僕二人對視無言。現在不抽身離家,一年年的過去,就不會有好的機會了,悔嗎?不悔嗎?一切儘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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