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怎麼還打不開！」李小虎站在陣門前，有些慌了神，他不敢回頭看，只怕心被刀絞。

秦羽比他還著急，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原來以往見到的那些都不是殘酷。

可是，虛空陣門想要打開，並不是這麼容易的，尤其是在伽藍族佔領了數月之久後，這陣門要打開便更難了。

二人身後，那些年輕的戰士各個都像是泄了氣的皮囊癱坐在地，心底似有一隻手，在一寸寸的撕裂著他們的心，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他們卻無能為力。

這一刻，他們突然想到了老兵們曾經說過的話：成長，便是無數殘酷堆積出的現實，適應了，便長大了。

終究，他們還是回過了頭，即便眼睛不看，卻還是能聽到聲音，傲秋在戰鬥，重重疊疊伽藍族包裹著她瘦弱的身影，好像隨時都會把她淹沒。

謝天問也在戰鬥，他無法再用刀去吞噬，如此下去，雖不會爆體而亡，卻會突破現在境界，一旦突破，他立即就會被玄黃意志驅逐。

這天道雖然改了人族，然而終究是給百族留下了一線希望，即便聖皇也無可奈何。

幾萬衡水精銳，此刻只剩下幾千人，天馬騎士只有首領在支撐，座下的天馬不知衝鋒了多少次，早已力竭昏死，他不知道揮了多少次刀，玄鐵重甲都被劈得開裂，最後他只能憑藉意志戰鬥。

可是，伽藍族戰士太多了，猶如海洋一般，殺的屍體成山，緊跟著又有一波衝上來，連綿不絕。

「快打開啊，快打開啊！」李小虎朝著虛空陣門怒吼，他根本無法適應，除了那些冷血的異族，他不相信哪個人族能夠適應這狗屁的現實。

「打不開了，陣門的陣石被取走了，只能進，不能出了。」秦羽絕望的說道，他終於發現了原因。

李小虎呆立了一下，像卸下了十萬斤的擔子，渾身一陣輕鬆，他突然笑了：「草泥馬的，既然走不了，那老子便多殺幾個墊被！」

他終究還是小孩子的心性，沒有經歷太多的風浪，以前在部落，有父親和母親保護，父親母親保護不了，就有秦墨保護，即便出征，也有謝天問和林侗在前面盯著，他永遠都像是旁觀者一樣，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如今，當責任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且還是如此沉重的責任時，差點就把他的肩膀壓垮了。

他寧願回過頭衝進異族裡，殺個痛快，哪怕死，也不過就是一刀的事，可站在這裡，他卻要被千刀萬剮。

一聽說陣門只能進不能出，他反而輕鬆了，原來死真的比活著容易，能與那些老兵戰死沙場，便是榮耀，即便父親知道了，也只會為自己驕傲吧。

李小虎的笑，把心神獃滯的秦羽震動了，他其實不想死，他和李小虎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寧願活著也不想死。

但是，當看到李小虎的笑容時，他突然有些羞愧，修鍊了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趕上秦墨，對李小虎更是沒怎麼放在眼裡，哪怕他測出的血脈極高，他也不在意。

此刻，他卻發現他連李小虎都不如，因為在前一刻，他想的是怎麼活下去，而不是如李小虎一般，心如刀絞，他怕活不了，所以面無血色。

見到李小虎臉上的笑容，秦羽突然發覺，似乎死並不是那麼可怕，只要心中有比活著還重要的東西，死就不可怕了。

不巧，他突然有了，雖然是剛剛出現的，但也是有了，於是他也回過頭，平淡的面對起這一切。

小胖子的話，讓那些癱坐在地上的戰士們也回過了神來，心底的壓抑瞬間一掃而空，如今退路已經沒有了，命令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便共赴生死吧。」小胖子握著刀，往戰陣之外沖了過去。

其餘戰士也緊隨其後，沖了上去，他們熱血被點燃，這熱血與老兵們的不同，猶如初升的朝陽，透著勃勃的生氣。

老兵們回過頭，望著衝來的娃娃們，臉上露出了無奈……

也就在此時，突然在他們身後的虛空陣門，亮起了炙熱的光芒，剛剛準備赴死的李小虎等人，臉色頓時一變，難不成，虛空陣門打開了嗎？

秦羽也回過頭，不過他卻沒有剛才那種迫切想要離開的感覺，心底隱隱間有些失落，若是真的打開了，該如何是好，走還是不走呢？

好在，這個艱難的決定，並沒有落在他們頭上，老兵們震驚的望著陣門，不由驚呼道：「難不成，是援軍？」

陣門突然亮起炙熱的光芒，一瞬間將整個戰場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正在戰鬥的異族緩緩的退開，各個臉上露出驚懼，此刻若是人族援軍到來，或許不可能將他們擊退，卻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兩名副帥差點罵娘，這眼看就要成功了，怎麼人族援軍就來了呢？這炙熱的光芒，很顯然是有大批的人族在橫渡，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刺眼？

然而，當整個戰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時，虛空陣門中，卻僅僅走出了一人，而後光芒便消失了。

異族臉上的驚懼消失了，差點沒跳起來，兩名副帥確定這陣門不再發亮後，也鬆了一口氣。

「只是一人，哪怕你是三花境界強者又能如何？」一名副帥冷笑不以，這裡可是有伽藍族數百萬大軍。

更何況，四星玄關，最多容納換血巔峰強者，超出換血巔峰，都不可能進來，對這一點，異族還是有信心的。

「快……快看，是……是那個傻鳥！」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充滿了驚訝。

這是一名老兵發出的，這名老兵顯然認識來人，而且不止認識，甚至說是記憶猶新，要知道當初這人可是幫助衡水部落，創造了封鎮玄關的奇跡。

最主要的是，當時他們還把這人當作一個初入玄關的傻鳥。

「真的是他！」越來越多的老兵認了出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李小虎看著來人，直接呆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卻越看越是熟悉，然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沒錯，不是做夢，是墨哥，是墨哥來了。」

激動之餘，李小虎眼眶濕潤的朝著遠處喊道，「傲秋，你男人來了。」

只是，此刻處於殺戮狀態的傲秋，卻聽不到她的話，若是聽到，少不了給他一頓胖揍。

「是他！」秦羽一臉不可思議，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秦墨居然來了，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做夢，但那確實秦墨，化成灰他都認識。

一時間，他居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上前打招呼？兩人雖然盡棄前嫌，卻並沒有好到那種程度，什麼都不做吧，又顯得很沒道理，心底頓時糾結了起來。

「少族長，居然是少族長！」剩下的五百錘石精銳此刻都激動了起來，他們也是做夢一般，怎麼少族長就來了呢，他不是出去闖蕩了嗎？

衡水的小兵自然沒幾個認識秦墨的，但老兵們大多數都認識秦墨，這傢夥當初進入衡水玄關，被當成傻鳥，最後卻力挽狂瀾，讓衡水無數姑娘，差點踏破門檻，要給他生娃。

「完了，這一群沒送出去，又搭上一個，而且，還是個絕世天才！」老兵們頓時面如死灰，這回虧大了。

「哥啊，你怎麼來了啊。」李小虎扭頭就往秦墨那邊跑，差點一頭扎進了秦墨懷裡哭訴，他可不擔心秦墨。

可是，沒等他扎進去，便被一股力量隔絕在外，秦墨冷道：「你誰啊？」

「我啊，小胖子啊，李小虎啊，你不會認不出來了嗎？」李小虎立時急了，卻又靠近不了秦墨，隻得手舞足蹈的比劃，就差點沒把他八歲還尿床的事情抖摟出來了。

「我來了。」秦墨露出了微笑，隨後放開了禁錮，道，「站到我後面去。」

若是別人這麼說，李小虎肯定毫不猶豫的問候他十八代祖宗，可秦墨一說，他立馬老老實實的跑到了秦墨身後，就像當初在錘石部落跟在秦墨身後打轉的那個小胖子一樣，隨時聽候秦墨吩咐。

「站著，別動！」秦墨回過頭，盯著李小虎，似乎是在命令，李小虎居然也不拒絕，反而是頭點的和撥浪鼓似的，站在原地真的不動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秦墨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戰陣之外，此時李小虎才反應過來，雖然墨哥比較厲害，可也不能這麼去送死啊。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秦墨已經進入了伽藍族的地盤，且被團團包圍了起來。

「完了，我怎麼這麼蠢呢，我怎麼不提醒他呢，那裡有數百萬異族啊。」李小虎扇了自己幾個耳光，便準備衝上去。

別說是他，秦羽和錘石部落的戰士也沒來得及阻止，一個個都是心驚膽顫，這畢竟是秦墨，他們的少族長，要是隕落在此，可如何是好。

衡水的老兵心涼了半截，這個傻鳥怎麼就傻不拉唧的跑到對方軍陣裡去了呢？

正當他們準備誓死把秦墨搶出來時，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秦墨就這樣淡定的走在伽藍族軍陣中，那些伽藍族卻不敢靠近，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們隔絕開來。

以他為中心，周圍數千丈，都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