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很想怒吼一聲，去你祖宗十八代的命令。

然而，看著那些倒下的老兵，看著身上傷痕越來越多騎士首領，他說不出來，他腦子懵了，隨他同行的戰士同樣如此。

「你早知道了對嗎，你早知道了？」李小虎憤怒的盯著謝天問。

「是的，我早知道了。」謝天問點了點頭，緊接著道，「但這個命令，不容拒絕。」

李小虎眼哭的稀裡嘩啦，早已忘記了什麼狗屁流血不流淚，他隻想哭，放聲大哭，而後毅然決然的轉身，走向了虛空陣門。

他不敢再看了，老兵一個個倒下，他心如刀絞，他身邊的戰士也明白了過來，這個命令不容拒絕，這是老兵用身軀為他們鋪出的生路，怎容拒絕？

戰士們一個個轉身，走向了虛空陣門，他恨不得殺回去，與老兵們同生共死，可他們不能。

看到這些年輕的娃娃們轉身走向虛空陣門，老兵們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這就是他們的榮耀，如命一般的榮耀。

「這就是人族嗎？」遠處的城牆上，冷凝興望著眼前這一幕，心生悲涼，「這樣的族群，莫說百族，即便是鼎盛時的千族，又拿什麼來戰？」

這一刻，他總算明白，百族為何被人族趕出了玄黃大陸，為何八個紀元八十萬年，他們都奪不回祖地，為何天道會成為一個族群的天道。

人族有聖皇沒錯，但聖皇有聖皇劫，真正讓人族渡過劫難的是人族骨子裡流淌的熱血。

「我們的血是冷的，是冷的啊。」冷凝興望著那些人族的老兵，望著他們臉上露出笑容，感覺是如此的恐怖。

這是人族的傳承，當這些小兵們被送出去時，人族的傳承便得以延續，終有一日，小兵會長大，心中埋藏的這顆種子會發芽，成長為參天大樹，到時候百族面對的又將是一個個捨生忘死的老兵。

「大帥，他們到陣門前了。」一名五絕上境的副帥提醒道。

兩名副帥不知大帥為何會生出如此感慨，在他們眼裡，人族的這種做法是愚蠢的，付出數萬人的代價，三千天馬騎士，就為了送兩千孱弱的小兵離開戰場？這筆帳怎麼算，怎麼是人族吃虧。

「殺，殺光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走出虛空陣門，哪怕追到玄黃大陸，也要把他們殺光！」冷凝興面目猙獰的命令道。

「可是，我們此刻不應該攻打內城嗎？」另一名副帥奇怪道，心底已經有了怨言，這明顯是一個打下玄關的絕佳機遇啊。

「蠢物，一幫蠢物！」冷凝興冷冷的盯著他們，怒吼道，「跑了這兩千小兵，日後就會出現兩千萬恐怖的老兵，你們這幫愚蠢的飯桶，我讓你們殺，你們就給老子殺，休得囉嗦！」

見大帥動了真怒，兩名副帥立即閉上了嘴，隨後一道道命令立即下達，死死結成陣線的人族頓時壓力倍增。

也就在此時，內城中，剩餘的幾萬戰士如洪水般湧出，這些老兵各個帶傷，遠不如剛才衝出的精銳，然而他們早已經紅了眼，忘了傷痛，哪怕杵著拐杖，也要戰鬥。

「冷凝興，可敢與我一戰！」司徒宏不知何時登上了內城城牆，目光穿過了戰場，落到了外城城牆上的冷凝興身上。

兩名副帥一見司徒宏出現，立時大喜，正要衝過去，卻被冷凝興阻斷，道：「你們是蠢物嗎？給老子去滅了那兩千人族小崽子，別管那些傷兵，殺了那兩千小崽子比殺一百個司徒宏都值！」

說完，冷凝興手握戰斧，便朝司徒宏殺了過去，兩名副帥獃獃的站在城牆上，目光中露出怨憤，顯然他們認為冷凝興是想獨佔擊殺人族主帥的功勞。

雖然怨憤，他們卻不敢違抗命令，反而是怒火中燒的朝虛空陣門的人族戰陣衝殺而去，他們只能把怒火宣洩在這些人族身上了。

「真是好算計！」冷凝興死死盯著司徒宏，「可惜，在我面前沒有用。」

「出去一個，算一個。」司徒宏滿臉不在意，該做的他都做了，如今他缺少的只是最後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他憋了太久。

「我真的很不想殺你，很不想滅了你的部落，可你要逼我，那我就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冷凝興滿臉失落，緊跟著又猙獰起來，「你放心，我會把你最後留下的香火都殺光，哪怕追到玄黃大陸，也在所不惜。」

「如此，那只能是他們的造化。」司徒宏臉上依舊平靜。

他憋了數月，這就是他的破局之法，以衡水部落全軍覆沒代價，送出那兩千小兵，哪怕送出去一個，衡水軍團都是賺。

至於這圍點打援之局，自然也就破的乾乾淨淨，且伽藍族還得付出比之前攻陷玄關超過幾倍的代價，這也是賺。

冷凝興不再多言，揮動戰斧便朝司徒宏砍了過去，然而司徒宏不進反退，直接退到了內城當中。

等冷凝興跟進去時，已經晚了，司徒宏立即催動陣盤，將他與冷凝興鎖在了裡面，做完這一切，他這才露出笑容，道：「殺了你，我便無憾了。」

冷凝興面色陰沉，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如今這陣門封鎖了的虛空，不過數千丈，而不是整個內城，威力頓時增強了數千倍不止，此時就算是整個伽藍族幾百萬戰士同時圍攻，也需要半個時辰才可能攻破，更別說伽藍族戰士此刻都被他派去圍攻其餘人族了。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冷凝興嘆息了一聲，卻並未畏懼，「豁出性命，就為了殺我，人族真可怕。」

「別廢話了，戰個痛快。」司徒宏說完，便主動出擊。

冷凝興不再多言，揮動戰斧，便迎了上去，只要他贏了司徒宏，勝利依舊屬於他。

兩方主帥的戰鬥已經無人關注，甚至連那衝出去的幾萬人族戰士，伽藍族都只是派出了少部分戰士迎擊，所有的主力都包圍了虛空陣門。

「殺，在他們進入陣門之前，殺光他們。」兩名五絕上境的伽藍族副帥入場，天馬騎士的戰陣頓時有些不支，老兵們成片成片的倒下。

眼看著戰陣就要崩潰，突然在小兵的人群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沖向了其中一名副帥，她抽出腰間的斷劍，黑白分明的眼眸，漸漸的變得腥紅，那不像是一雙眼睛了，而是潛藏著屍山血海的煉獄。

她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紅色霧氣，這霧氣是冰冷的，然而她的戰鬥方式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她的動作極快，身形一閃，便有數十名伽藍族戰士直接爆體而亡，她是直接從這些戰士身體中穿過去的，那把斷劍像是有生命一般，饑渴的吸收著血氣。

這時候，她不是一名人族女子，而是一名殺戮魔神，在殺戮的不僅僅是她的斷劍，渾身上下都成為了武器。

她伸出手，便化殺氣為劍，刺穿伽藍族戰士的頭顱，她抬起腳，便會踢爆一名伽藍族的頭顱，她怒吼一聲，身上無數的血線飛出，刺穿伽藍族戰士的身體，緊跟著這些伽藍族會「轟然」炸開。

血霧被血線吸收，斷劍越來越亮，她那腥紅的眸子露出露出邪異的光芒，恍若瘋魔了一般。

她所在數百丈範圍，沒有一個活物，隻她握著斷劍，化作血光，朝兩名五絕上境的伽藍族副帥衝去。

無論多少伽藍族戰士阻擋，便有多少伽藍族化為血肉，連人族都被這一幕震撼，更別說是阻擋的伽藍族。

然而，伽藍族戰士實在太多，殺了一堆，還有一堆，那兩名伽藍族副帥一見到她，便如見到了鬼魅，不斷的退後，轉而驅使著身前戰士沖向前去，他們顯然知道這名人族女子的可怕。

「真是要了命了！」謝天問握著黑色長刀，怒喝一聲，也衝出了戰陣。

他很清楚，以傲秋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衝到兩名伽藍族副帥身前，即便真的衝到了他們面前，怕也是精疲力竭。

謝天問的出現，讓形勢再次出現了變化，他本是三花境強者，雖然強行降境，只剩下換血初境的修為，還處於極不穩定狀態，然而他的黑色長刀可不是吃素的。

所過之處，伽藍族戰士無不駭然，傲秋帶來的是血腥殺戮，而謝天問，乾脆是直接吞噬。

黑色長刀就像是一張巨獸大口，不斷吞噬者伽藍族戰士的生命，最可怕的是，謝天問的境界在不斷的攀升，瞬間就從初境，直接躍升到了上境。

「這真是見了鬼了。」兩名伽藍族副帥不斷退後。

那名人族女子他們見過，只要殺戮起來，就像瘋了一樣，非得殺光身邊所有活著的生靈才會罷休，所過之處，連根草都活不下來。

現在出現的這個人族更離譜，居然直接吞噬他伽藍族戰士，且不斷提升著自己的修為，完全沒有任何副作用，讓他們心驚膽顫。

「這樣下去，這傢夥豈不是要達到巔峰了？」一名伽藍族副帥臉色難看至極。

他話音剛落，謝天問的氣息再次增強，瞬間達到了換血巔峰。

「不，不對，他能吞噬我伽藍族戰士沒錯，可他跟那個人族女子一樣，絕對不可能持久！」另外一名副帥看穿了虛實，「若是他如此吞噬下去，怕是玄黃意志都不容他，要知道這是四星玄關，不容超過五絕的存在！」

「他定是一直都在壓製！」另外一名副帥明白了過來，「即便是在玄黃大陸，這吞噬怕也有個度吧。」

「超過極限，怕是會直接爆體，至於這人族女子，行的是殺戮之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卻同樣也有極限，除非她能突破現在的殺道境界，否則也只會落得道毀人亡的下場。」

兩名副帥看穿本質後，便平靜了下來，此時他們面前有幾百萬伽藍族戰士，即便是人王來殺，都要殺到手軟，更別說謝天問二人境界都不高，這還是一個四星玄關，搞不好就會被玄黃意志驅逐出去。

相視一笑，兩名副帥便準備無恥到底，等到謝天問與傲秋殺到戰場中央已經無法回頭時，他們卻避過了二人，朝虛空陣門的人族戰陣而去……

ps:寫著寫著，就瘋了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