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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五百八十七章 躲得起
溫閣老自養心殿返回內閣之後,垂頭坐在辦公桌之後,沉默著,久久不語,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一會疑惑,一會惶恐,一會不甘心,一會沮喪,各種情緒走馬燈似的在溫閣老臉上上演。

溫閣老可以不把周皇后的話放在心上,但他不能不重視崇禎皇帝的態度。就在半個時辰前,崇禎皇帝與溫閣老在養心殿內進行了一次十分密秘的談話,在場的人,除了崇禎和溫閣老之外,便只有司禮秉筆王承恩一人,殿內侍候的下人都被崇禎皇帝趕了出去。

從始至終,崇禎皇帝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很溫和,就像往常與溫閣老閑聊一樣。崇禎皇帝先是感嘆了一番最近風頭正勁的關於外面的傳言,然後聊到了崇禎皇帝的登基,感謝了一番溫閣老在國事上對皇帝的幫助,既然聊到了崇禎的皇位由來,自然就少不了提到前朝皇后張嫣。

皇帝雖然年輕,到底是知恩圖報的人。當著溫閣老的面,崇禎表達了對皇嫂張嫣的尊敬之意,真誠地希望張嫣能夠在皇宮裏安心地怡養天年,雖然這位皇嫂年輕得過份。

崇禎皇帝目光灼灼地盯著溫閣老,看向溫閣老的眼神很是讚賞。崇禎說對於外面關於皇嫂張嫣的傳言,他聽了很氣憤,但由於事涉皇家顏面,這種事情不宜大張棋鼓地調查,而且這種事情交給下面人去查也不合適,皇帝思來想去,覺得把這事交給內閣暗中處理比較好,畢竟當時周首輔和溫閣老也在場,算是半個知情人。

溫閣老聽著,雖然皇帝沒有明著說什麼。但聰明如溫閣老,自然能聽懂崇禎皇帝話裡的意思。

崇禎很客氣,感覺談得差不多了。便客氣地目送溫閣老離開,從始至終。崇禎皇帝都沒有要求內閣要怎麼做。

溫閣老離開養心殿之時,能夠深切地感覺到身後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如此的寒冷。

溫閣老愣愣地坐了許久,終於,無奈地長嘆一聲,喊過一名司值郎,把都察院的一名心腹官員叫進了內閣。

不久之後,都察院的一名都給事中恭敬地走了進來,站到溫閣老面前。道:「閣老,您找我?」

溫閣老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朝都給事中擺了擺手,悵然道:「你敢快給那幾個人說,後面的計劃都取消了。」

都給事中大吃一驚,著急地道:「閣老,這,都安排好了!摺子都已經遞到通政司了。」

溫閣老重重地敲著桌面,喝道:「那就再要回來!」

「閣老,出。出什麼事了嗎?」

溫閣老惱怒地看著都給事中,喝道:「老夫的話你沒聽見嗎?你別問這麼多,快去辦!」

都給事中見溫閣老動了怒氣。便不敢再問,施禮之後急奔通政司去了。

「唉……」

溫閣老覺得好累,就那幾句話的功夫,彷彿就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一樣,癱在太師椅上,仰頭看著內閣的屋頂愣愣出神。

忽然想起,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沒有給首輔周延儒通氣。溫閣老撐起身子,嘆息一聲,又往周延儒的辦公房走去。

東江別院裏。許梁正皺著眉頭聽著鐵雲對溫體仁的調查。

「照你這麼說,溫老匹夫還真是個難得一見的清官。賢臣?」許梁嗤笑著說道。

鐵頭無奈地撓頭,苦笑道:「少爺。這還真是見了鬼了。溫體仁蔫壞蔫壞的一個人,從入仕至今,居然從來沒有收受過什麼賄賂,也沒有查到他向上官巴結的證據。而且這人的行事看起來,倒真是個大大的正人君子,不賭錢不逛窯子,家裏就娶了一位夫人,連個妾室都沒有,平日裏除了忙公務,便是回家陪夫人孩子!這……這樣一個人,咱們查了這麼久,就沒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鐵頭很苦惱,許梁也很意外。

自己被溫體仁擺了一道,差點就被他害死了。不回敬一下溫體仁,許梁自己都對不起自己。

在書房裏擰著眉頭轉了兩三圈,許梁盯著鐵頭問道:「溫體仁不好下手,那他的家人呢?」

鐵頭想了想,道:「溫體仁膝下有三子,溫儼,溫侃,溫佶。其中溫儼為長子,讀書不行,閑在家中,溫侃和溫佶眼下倒在國子監讀書。」

「這老頭倒挺能生養的。」許梁嘲諷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立即指未鐵頭:「阿鐵,你與燕七核計核計,想辦法給這位溫家的大公子整點事情出來。」

「哎。」鐵頭早就有這種想法,只是想著自家少爺以前說過,禍不及妻兒,這才沒有行動,如今見許梁已下定決心了,便暗自想著要給溫大公子整一把狠的。

兩人正要出書房,忽見僉都禦史黃道周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人,剛剛得到消息。」黃道周拱手道:「一個時辰前,都察院的一名都給事中到通政司把三封早些遞上去的奏摺給要了回去。這位都給事中是溫閣老的人。」

許梁驚奇地看著黃道周,問道:「老匹夫這是要鬧哪樣?」

黃道周嘿嘿一笑,道:「據宮裏傳出的消息,皇后娘娘曾向內閣下了一道懿旨,而且溫閣老被皇上特意叫到養心殿問話。依下官看,肯定是皇上皇后給內閣施加了壓力,溫閣老頂不住了。」

許梁轉眼一樣,便明白過來,譏笑道:「這麼說那三封奏摺裏面寫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多半是溫體仁接下來彈劾我的殺招,可惜被無奈撤回了。」

黃道周目露凶光,詭異地向許梁建議道:「大人,您看要不要安排咱們的人也上一道彈劾大人您的奏摺?幫溫閣老一把?大人放心,下官手裏有那麼一個人,從明面上看,他還是溫閣老的學生。」

鐵頭急了,「黃大人你這是做什麼?溫老匹夫撤了奏摺不彈劾大人。不是一件大好事嗎?他都不告了,你又何必給大人惹麻煩。」

黃道周笑吟吟地,只看著許梁。等著許梁的意思。

許梁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黃道周的用意。很顯然。溫體仁是頂不住宮裏的壓力,一切計劃都被迫擱淺了。此時如果黃道周再安排溫閣老的學生再上奏摺彈劾許梁,勢必使事情再起波折。這事落到皇帝皇后眼中,那便是溫閣老根本沒有把皇帝皇后放在眼裏了!性質可就非常嚴重了。

「道周,你也太壞了!」許梁嘿嘿直笑,「這坑挖得,我很喜歡。」

鐵頭眨巴著眼睛不明就裏,黃道周謙虛地一笑。道:「哪裏,下官這也是跟大人您學的。既然大人也同意,那下官這就回去安排!」

「唉,」許梁遺憾地嘆了口氣,道:「還是算了吧。」

黃道周愕然地問道:「大人?」

許梁輕輕搖頭,道:「雖然這坑深得很夠把溫閣老活埋了。但同時也再次把皇宮裏的懿安娘娘牽連進來。我瞧著皇上皇后對這位懿安娘娘關心得緊,惹惱了懿安娘娘,我擔心會擔不償失。」

黃道周聽了,沉吟一會,點頭道:「既然大人有顧慮。那此事便作罷。」

許梁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口,除卻皇上皇后的因素之外,懿安皇后張嫣本人。也不是個善茬。

鐵頭出去找燕七商量著怎麼給溫大公子下套的事情了。許梁與黃道周在東江別院的過道裏邊走邊輕聲地商量著事情。

「大人,溫閣老這次陷害大人不成,他肯定不會死心。」黃道周沉聲說道。

「是啊。」許梁認同地點頭,煩惱地道:「溫體仁是內閣大學士,又與周延儒同氣連枝,他要對付我,手裏可用的招數太多了。向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怎麼解決這個後患,我這心裏暫時也沒有主意。」

黃道周沉吟著。嘆氣道:「大人,實在不行。便只有走最後一條路了。」

許梁猛然抬頭,盯著黃道周半晌。搖頭道:「不可。暗殺當朝內閣大學士,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必定會一查到底,到時候局面只會更糟。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條路。」

黃道周也明白許梁說得在理。朝堂有朝堂的規則。沉默著走了一段路,黃道周便道:「大人,既然暫時除不了他,那只有暫避其鋒芒這一條路了。」

「哦,怎麼講?」

黃道周緩緩地出聲,分析道:「大人身在京中,時候處於溫體仁的眼皮子底下,受內閣製肘的方面太多了。大人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溫體仁雖然貴為內閣大學士,但勢力也僅僅限於朝堂之上,出了紫禁城,溫體仁的話未必就十分好使了。大人不妨設法暫時離開京城,至少在徐閣老回京之前,不要在溫體仁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想必,溫體仁想找你麻煩,也會鞭長莫及的。」

許梁聽了,沉思一陣,頓時眼前一亮,覺得很有道理。當即撫掌笑道:「道周說得不錯。有道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溫老匹夫咱暫時惹不起,但咱躲得起啊。」

「大人若想離開京城,最理想的去處,便是重新回到西北去。」黃道周再次建議道,「西北是大人起家的地方,陝西的老班底多半還在,只要大人回到陝西,那便是蛟龍入海,如魚得水了。」

「唔,不錯。」許梁點頭道。

黃道周哈哈一笑,湊近了許梁,擠眉弄眼地道:「眼下便有個機會:西北民亂在三邊總督楊鶴的圍剿下,越剿越多,越打越亂。青衣衛傳回的消息,半個月前民軍攻破鞏昌府,殺了鞏昌知府單於雄,縱火幾乎燒了半座鞏昌城。延綏巡撫洪承疇對楊鶴的懷柔招安政策早就甚為不滿意了。」

許梁看著黃道周,「道周你的意思是……?」

黃道周道:「下官的意思,大人不妨藉此機會,向皇上自薦到陝西去平亂。倘若能夠說動延綏巡撫洪承疇上書舉薦大人的話,那效果就更好了!」

許梁聽了,頓時眉飛色舞,拉著黃道周轉身往書房方向走,「來來,道周咱們回去再核計核計……」

當晚許梁便修書一封,命人用三百裡加急送往延綏洪承疇府上。

隨後幾日,許梁便藉機去了通州城一趟,在通州總兵府裡把總兵戴風,將領司馬求道,羅百貫等人召集起來,詳細地做了一些安排。

隨後幾天,朝堂裡風平浪靜。京城裏的傳言也在官府的暗中打壓下,漸漸被人遺忘。

許梁在朝堂上見了溫閣老,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然而溫閣老似乎也學會隱忍了,見了許梁隻當沒有看見,往往自鼻尖輕哼一聲,便撇過頭去揚長而去。

許梁心中冷笑:讓你再囂張幾天,到時候,有你好看!

由於京城傳言的事情,溫體仁在皇上皇后眼中留下了壞印象,好在事後補救及時,事態及時得到了控制,雖然讓許梁逃過一劫,但結果總算能讓崇禎皇帝和周皇后基本滿意。

溫閣老知道崇禎皇帝心中余怒未消,對自己態度大大冷落了下來。是以,這幾天溫閣老規規矩矩地上朝下朝,處理政務,一時間也沒有再去想法子構陷許梁。

退朝之後,溫閣老回到家中,用熱水敷過臉之後,將一身的疲憊洗盡,照例拉著大兒子溫儼擺開圍棋盤,對殺起來。

青衣衛調查的還是不夠仔細,其實溫閣老還是有愛好的。他的愛好便是下圍棋,雖然水平不高,但棋癮很大。而且溫閣老這人,下棋都極少在外面下,都是躲在自己家裏拉著家人下。

溫閣老三個兒子,二公子溫侃,三公子溫佶都在國子監讀書,有學業在身,不便陪著老父親下棋。是以,陪溫閣老下棋的人大多數時候便是大公子溫儼。

棋至半酣,兩人殺得難解難分。溫閣老手裏撚著枚黑色棋子擰著眉毛正在腦中算計著,大公子溫儼便難為情地輕笑道:「父親,您覺得這付棋子如何?」

溫閣老手裏撚動著黑棋子,隨口答道:「光澤亮麗,溫潤如玉,不錯。」

溫儼聽了,彷彿受了極大的獎賞一般,搓著手訕笑道:「既然父親也喜歡,看來孩兒買下這付玉棋子是買對了。」

「嗯?」溫閣老聽著意思不對,猛地抬頭,目光落到手中的棋子上,不由睜子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溫儼:「這……這真是玉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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