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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強梁》第五百三十五章 破而後立
許梁瞪眼,吃吃然問道:「徐大人,怎麼個破而後立法?」

徐光啟眉尖一挑,徐徐說道:「三邊總督楊鶴不是要裁軍嗎?他如今是陛下眼中能臣,他想裁,咱們讓他裁便是了。」說著,一指孫元化,道:「京師防務不是正好缺人嗎?回頭元化你便向朝庭上折,請旨募兵。」

一番話說得許梁和孫元化都迷糊了,茫然地看著徐光啟。許梁張大了嘴巴,道:「大人,梁軍裁下來,可就成莊稼漢了……」

徐光啟微微一笑,擋手說道:「老夫話還未說完。梁軍裁下來的人馬,便算是平民百姓了。回頭,兵部募兵的時候,許梁你就讓你的那些人去應徵。一來二去,他們換身衣裳,不又成為朝庭的兵了嘛。」

許梁彷彿懂了一些,又問道:「那……梁軍的那些將領們如何安置?」

徐光啟瞪著許梁,笑罵道:「老夫聽說許梁你生財有道,卻不成想也長了顆木腦子。」他指著孫元化道:「你的那些將領不同於一般的士兵,那是有品級的朝庭武將,裁軍之後,總歸是要以閑職的身份到兵部備案候缺的。在京城裏閑個二三個月,待兵部的募兵結束,再把他們派去帶兵不就是了!」

許梁和孫元化聽得眼睛都直了,孫元化朝徐光啟豎起大拇指,連聲贊道:「高!老師您這招真高!」

許梁也是感激異常,朝徐光啟連連拱手致謝。

徐光啟微笑著朝兩人招手,道:「來來,你們兩個過來,我再囑咐你們幾句。」

許梁從徐光啟那裏得了主意,心中有了計較。便悠然地回到東江別院,命丫環柔兒執筆,給陝西的戴風等人回了信。

雖說裁軍的事情。許梁有了應對的辦法,但心中對於三邊總督楊鶴的惱怒。許梁決定小心地加以反擊。

這天,許梁帶著光祿寺少卿沈從良到禮部衙門面見新任的禮部尚書李騰芳,向李尚書回報,四月中旬崇禎皇帝告祭太廟的準備事宜。

李騰芳是萬曆二十年的進士,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對於告祭太廟這樣的大事關切不已,原本欽天監只是擬出了個吉日,陛下的旨意尚未下達。李尚書便迫不及待地把光祿寺和太常寺兩寺寺卿找來,商議祭祀儀式準備事宜。

「付大人,許大人,」李尚書沉穩地道:「這是老夫接掌禮部以來,遇到的頭一件大事。嗯,許大人也是剛接手光祿寺。祭祀對老夫和許大人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挑戰。」

「雖然宮裏的旨意尚未傳出來,但欽天監已經定下了良辰吉日。咱們就要把工作做到前面,準備周全。」李尚書目光平和,看著面前的兩位寺卿。

許梁和太堂寺卿付玉忙拱手道:「下官等一切聽憑尚書大人吩咐。」

對於兩位寺卿的態度。李騰芳滿意地點頭,道:「今日把你們叫過來,也只是通個氣。回頭你們兩個擬個章程出來。給老夫看看。」說罷,李尚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鄭重地向許梁和付玉拱手為禮,沉聲道:「諸位,此次祭祀,禮部,太常寺,光祿寺要同心協力,細緻籌備。不容出絲毫差錯。拜託了!」

許梁和付玉兩人忙起身回禮。兩人便告辭離去。許梁在禮部門口磨蹭一陣,轉腳又往衙門裏面走。身後跟著的沈從良詫意地問道:「大人。您這是?」

許梁邊往裏走,邊道:「我突然想了起來。咱們光祿寺籌備祭祀,總該有筆經費的。」

沈從良跟在許梁身後,聞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按往年規矩,咱們光祿寺只需要列明所需物件,交給禮部衙門審核便成,至於採買結算,便是直接從戶部支領的。」

許梁頓住腳,看著沈從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所以咱們光祿寺才會越混越慘!窮得丁當響,連兩個守門的士兵都供不起!」

「呃……」沈從良撓著頭,尷尬地閉嘴跟在許梁身後。

許梁去面復返,李尚書有些意外,看著許梁。

許梁拱手道:「尚書大人,下官初任這光祿寺卿,對於如何辦好這場祭祀活動,心中惶恐不安。好在衙門裏有沈少卿在,他自天啟年間便在光祿寺任職了,對於如何籌備,沈少卿知之甚詳,下官倒不怎麼擔心。只是,」許梁看著李尚書,見李尚書臉上沒有不耐煩的表情,便接著說道:「下官前幾天翻閱往年的祭禮案宗,發現前幾年曾出現過祭品問題而引得陛下降罪的事情。下官思來想去,要徹底解決這一問題,須得光祿寺對祭祀所用之物,逐一檢查把關才行。」

李尚書聽得緩緩點頭,道:「難得許大人年紀輕輕,考慮也這般周全。」

許梁聽得精神一振,又道:「是以,下官想,這次祭太廟的一應物件,就由下官光祿寺負責採買好了。往年這些東西,都是由光祿寺報清單,戶部支銀採買,東西是好是壞,戶部的那些大人們哪裏清楚。」

身後,沈從良已經聽傻了。李尚書沉吟片刻,讚許地看著許梁,道:「如此甚好。」

許梁心中一笑,當即在禮部尚書面前拍胸,指天劃地地表態要為此次祭祀活動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兩人回到光祿寺衙門,許梁便把馬寺丞一道叫進來,大馬金刀地坐下,朝二人吩咐道:「禮部已經發話了,告訴底下的人,從今日起,把那些私下買賣都停了,全力籌備祭太廟一事。」

馬寺丞尚不知道許梁已經將採買一事的權力從給要了回來,聞言便不以為意地道:「大人,陛下年年都要告祭太廟幾回,寺裡有現成的路數,回頭下官將所需物件拿給您看看,沒問題再往禮部一送,往後便基本沒咱們什麼事了。」

許梁哼哼兩聲。看向馬寺丞,道:「今年不一樣了。祭禮所用的珍饈佳釀,祭品器具。都由光祿寺負責採買準備。」

馬寺丞愣了愣,猶豫道:「往年不都是由禮部採買。戶部支銀的嗎?」

許梁語重心長地道:「那是往年!」

馬寺丞便不作聲了,隨即又擔憂地道:「可是大人,咱們寺裡的銀庫早就空缺兩三年了,咱們沒銀子,如何採買?」

許梁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所以,咱們三個商議商議,從底下人中挑一個出來擔任銀庫大使一職。」又看向沈少卿。道:「沈大人,你與四署的大吏,副使核計核計,把此次祭太廟所需銀兩,擬個數目出來。要官好向戶部要銀子。」

「是!」沈從良拱手道。

三人在屋內把光祿寺裏面一圈大吏,副使過了一遍,終於選定了銀庫大使人選,又命人清裡出一間房舍,備齊筆墨,帳冊。算盤等物件。短短一天時間,空缺三年之久的光祿寺銀庫大使一職重新誕生了。

禮部尚書李騰芳人雖老了,但卻是個急性子。僅僅過了兩天。在一次朝會之後,李尚書便叫住了太常寺卿付玉和光祿寺卿許梁,詢問祭太廟的準備事宜。許梁和付玉都被李尚書打了個措手不及。吱吱唔唔地答不上來。

李騰芳說話的語氣便有些重,朝付玉道:「付大人,許大人年紀輕,剛上任,對祭祀一事不夠了解。但你是太常寺的老人了……」

付玉聽得臉紅耳赤,許梁已臉上無光。加上今日朝會,崇禎皇帝已經批準了三邊總督楊鶴的裁軍奏請。許梁心中本就不快,如今又被李尚書在金鑾殿門口夾槍帶棒地責備了一頓。糟糕的心情就更加惡劣。

這種壞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到光祿寺衙門。恰好沈從良和馬向陽見許梁回衙了,便帶著新上任的銀庫大使季沖捧著擬好的預算呈給許梁看。

許梁在辦公房裏翻了翻。翻到最後一頁,見上面擬定的預算銀兩才區區兩萬兩不到,便瞪著三人,沉聲道:「沈大人,馬大人,季大人,陛下告祭太廟是何等隆重的大事,咱們光祿寺的準備工作一定要做充分。祭祀用的物件要寧缺勿濫即便花費一些銀兩,也不能出差錯,讓陛下怪罪!」

馬寺丞聽得許梁的語氣不對,再看許梁的臉色,沒有一絲笑容,便出聲解釋道:「大人,這份預算,都是下官三人仔細算過的。上面的銀兩花費,一件件,一項項,都記得非常清楚……」

「馬大人!」許梁打斷他的話,拍著手上的資料,沉聲道:「我來問你,往年告祭太廟,珍饈佳釀祭品器具,這些東西花費多少你可知道?」

馬寺丞被問得臉色泛紅,吃吃地道:「這個……大人,咱們光祿寺今年是頭一回親自負責採買事宜,這份預算便是下官等人按照市面上的價格,估算出來的。至於往年的花費,這個倒沒打聽過。」

啪!許梁將資料往桌上一拍,驚得三人都渾身一顫,許梁沉聲喝道:「那就去打探清楚了再報上來!」

光祿寺衙門內,沈從良,馬向陽,加上那個季沖,看著許梁登上馬車,馬車帶起來陣塵土,絕塵而去。

沈從良便苦笑道:「馬大人,季大人,看來咱們這位寺卿今日心情不佳,你們也別在衙門裏擔擱了,快去戶部和禮部跑一趟,按許大人的要求打探清楚了。」

許梁在光祿寺內沖著三位下屬發了一頓火,心情才痛快了些。馬車在錦衣衛衙門前停下,許梁下了馬車,朝值守的錦衣衛問道:「都督回來了沒有?」

如今錦衣衛衙門的人,大部分都認識了這位年輕的光祿寺卿。錦衣衛聞言便拱手回答道:「回大人的話,都督剛回衙。」

許梁嗯了一聲,吩咐隨行的青衣衛在門口等著,自顧自地進去找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駱養性見著許梁,指著他哈哈一笑,道:「今日散朝,本官便在猜著許梁你什麼時候會來見本官。怎麼著,楊鶴裁了你的嫡系,心裏頭不好受吧?」

許梁聞言,便拱拱手,一本正經地道:「都督說得哪裏話。楊總督乃是國之重臣,他提議裁軍,也是從西北安定的大局出發。雖然下官心中略有不快,但既然陛下都恩準了,那下官便絕對的真心擁護。」

駱養性便上上下下地瞅著許梁,呵呵笑道:「你什麼時候改性子了?本官不信。」

許梁呵呵強笑,轉而朝駱養性道:「都督,下官今日來找您,是突然想到了件事情,特來提醒都督。」

「哦?」駱養性呵呵笑著,招手道:「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許梁湊近幾步,附在駱養性耳邊,輕聲道:「今日早朝,陛下恩準三邊總督楊鶴裁軍的時候,曾言道西北民軍,九成以上盡皆歸順朝庭,下官便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誰?」

許梁盯著駱養性的神情,徐徐說道:「都督可還記得,魏忠賢他有一個外孫女,姓李名廷?說起來也算個女中豪傑。當年下官率軍攻進漢中府,擊敗亂軍高子林的時候,那個四小姐李庭領著一路人馬盤桓在鞏昌府境內,一直沒被清剿。」

駱養性盯著許梁,問道:「那李庭充其量也就是一股作亂的民軍,自有楊鶴去對付,你跟本官說這些做什麼?」

許梁目光一凝,道:「都督你難道忘了,那李庭可不是一般的民軍首領,她還是魏忠賢的外孫女!魏公公的五部羊皮經書,都督至今才找到兩部,即便加上毛文龍手裏的那部,也才三部。還有兩部卻是下落不明。」

「你什麼意思?」駱養性終於正視著許梁,目光如刀,沉聲問道。

許梁道:「都督您想,若論這世上還有誰最清楚最後兩部經書的下落,那除了魏公公的外孫女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說著,許梁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那李庭此刻便在陝西境內,而此刻三邊總督楊鶴的招撫大計已基本大功告成,西北局勢太平,楊總督揮下想必兵強馬壯。這個時候,正是揭露這最後兩部經書下落的最好時機。」

駱養性已經站了起來,在屋內走動兩步,轉而看著許梁,問道:「你是說,從那李庭身上著手?」

許梁撫掌贊道:「正是。都督,那李庭便是最後一份希望啊。陝西太遠了,都督遠在京師,指揮查證都大大不利。遠不如把李庭掌握在手裏安全!倘若那李庭已經歸順楊總督,那都督不妨向陛下請道旨意,將那李庭引到京裡來任個散官。如果那李庭到此刻還在負隅頑抗,拒不歸順朝庭,那正好,大可命楊總督率軍鎮壓,把李庭押進京來!一旦李庭落入都督您的手裏,那找齊五部經書,豈不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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