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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大聲接駕,嶽二爺交兵。殺陣!
王爺遠來辛苦!」牛皋遠遠迎出三十裡至江南恭候駕:「朝中文臣滿殿怎麼竟勞動王爺大駕?」

韓世忠下得轎來見牛黑子滿臉的漫不在乎不由得暗嘆這沒心沒肺的老小子神經大條:「老牛闖了大禍累得韓某遠涉千裡可知罪麽?」

老牛一滯見韓世忠盯著自己似怒非怒也不像個問罪的樣子將手一揮哂道:「值得甚麼!王爺且好生在鄂州住上幾日待老牛盡了地主之誼卻再談王命不遲橫豎南北無事打什麼緊!」

韓世忠也不多言入鄂州城中歇下宣了旨後牛皋設宴嶽陽樓開懷大嚼哪裏是待罪之人的樣子?未到晚間聞說林大聲已經來求見牛皋正喝得高興本待作只是這林大聲職銜比自家高了許多礙於韓世忠面上隻得作罷遂自行返軍中避開。韓世忠卻猶豫再三親自迎出。

「王爺枉駕鄂州幸如何之!老朽衰邁來得晚了不曾遠迎王爺車駕恕罪恕罪!」林大聲雖名字起得大聲說話卻極慈和身材高瘦他比韓世忠大了十歲眼下已經年近六旬卻神[無氣足沒半分老態官已經做到總領湖廣、京西、廣西諸路錢糧牛皋在鄂州軍中若要支使錢糧還須自林大聲處支取。出了臨安這個職份也說得上位高權重只是身屬秦檜一黨讓韓世忠打心底裡看著不快。卻是不好駁他面子隻得勉強道:「林大人為朝廷方面重臣國事勞苦何必管某家這等閑人?」

林大聲入得樓來早有人擺開宴席韓世忠忙邀林大聲入座林大聲遜讓許久才老著臉坐了:「王爺遠到鄂州。老朽有失禮儀。已經是罪過了。怎麼還敢叨擾王爺盛宴?實是不該來人哪!傳老夫的話王爺在鄂州一應支出自湖廣錢糧中支取勿要攪擾鄂州地方!」後面自然有人應喏林大聲這才轉過話頭:「下官聞說王爺奉旨巡按鄂州只怕平日裏有甚荒疏處。有負朝廷重望是以腆顏來訪隻望王爺多多包涵有甚不是處隻管指教便是!」

韓世忠見林大聲這一來便已經反客為主意態洋洋渾沒半點下屬模樣。曉得他已經早收到秦檜秘劄。此番便是要從自己手中接過鄂州軍去只是這老兒向來治文不曾治軍。此後秦檜必要另行安排得力心腹來此間。眼下卻不得不與這老兒周旋心下說不出地膩煩隻得應道:「林大人久在地方朝廷倚重此番某家奉旨攜牛都統返臨安覲見聖駕鄂州禦前軍還須勞煩林大人多費心神此是上意林大人不可憚煩!」

林大聲老臉笑得有如菊花起身避座向臨安方向拱手躬身顫聲道:「聖上如此信得過老臣老臣豈敢憚煩必效死以盡王命!」

韓世忠見林大聲手足輕捷實不像是要效死的樣子聯想到嶽飛之死心中喟嘆:「老天何其不公這等秦府家奴卻得享遐齡嶽兄弟這等英雄頂天立地的漢子為何卻早赴黃泉?」是夜林大聲早早返回臨行時得韓世忠一句話:「撫軍之事韓某自當儘力恐非旬日間可辦妥當之後再請林大人著人接收不送!」

林大聲待車轎遠遠離開後才恨恨罵道:「韓世忠在臨安多年還不曉得時勢乎?半個月的路趕了一個月也罷了老夫不與你計較也罷了竟然還要讓老夫等上半個月!」韓世忠待林大聲去得遠了再看看林大聲禮單上書:「一萬」!不由得駭然:「怪不得人人都爭這提舉錢糧之職!」自是欣然笑納了。

數日後前往襄陽撫軍途中韓世忠見牛皋言笑晏晏忍不住出聲提醒:「牛兄這般大意不曉得朝中有人不喜言戰麽?以言獲罪本朝歷來早有明鑒嶽兄弟當日如此忠直風光霽月便脫不得奸賊之手牛兄如何還上奏請戰?」

牛皋笑道:「王爺這番話可憋得狠了老牛雖愚鈍還曉得生死豈會兒戲?到了襄陽王爺便曉得老牛為何上書!」韓世忠聽了喟然道:「不瞞牛兄王德也曾付書至某府上道是江淮空虛金人盡起精兵北上漠北必有變故若是大宋王師北進中原誠乃千古一時的恢復之機!只是聖上不思恢復秦檜老賊弄權求戰者不為朝中所喜天下州縣皆屢上祥瑞隻道是天下太平誰人會有牛兄心思?」

牛皋這才憤然道:「王爺所言老牛豈會不知?只是年近五旬每日皆吃撐睡死空對河北卻不敢用兵難道老死牖下才是道理?嶽帥久泉下寂寞無人作陪若是老牛此番得以入風波亭以殉亦是人生快事!只不過大丈夫不能馬革裹屍已是憾事豈可老死於兒女手中?上書之時老牛家小已經移至襄陽若聖上許咱用兵便罷左右不過合家覆於軍中若是不肯下旨說不得老牛便隻好帶著家小廝仆殺到河北能殺幾個賊子便殺幾個賊子也強似至臨安受那一班小人挫辱!」

韓世忠聞言大駭瞠目以視牛皋:「牛黑子你瘋了!」

牛皋大笑再不一語。

此時的大草原上嶽雷氣血湧動殺意鬥漲!

蒙古大軍七千歷經大半個月終於從金帳趕到了塔塔爾人的部落此時北國春寒料峭但已有草芽生出冰消雪融綠意盎然兩萬餘匹隨軍馬匹長途跋涉下來都已經掉了不少膘雖說只是輪換馱人和營帳兵器仍是需要略加休整距離塔塔爾人部落還有三日路程時忽圖刺下令休整。前方早有細作哨探曉得塔塔爾人已經作好準備迎戰也不急在這一時若是勞師而往只怕接戰不利。

羅彥卻有另一番心思:「嶽爺此子英武非凡他日必是大宋的無敵勇帥只是受這般風雪之苦也罷好歹打熬了筋骨。只是近年來未曾聞說有甚征戰。不曉得臨陣如何。倘若有疏失之處日後如何好去見楊大哥?且亦無顏

靈前!」

「嶽二爺這番辛苦與江南滋味大不相同罷?」掀開嶽雷營帳羅彥大笑入內帳中正在烤一腿羊肉香氣撲鼻。

嶽雷經此番行軍數月不曾安歇。本已累極但逐日裏喝慣羊奶嚼慣羊肉竟然比在潞州時更壯健了許多聞得羅彥說話笑道:「這番滋味不足為外人道只怕是回了江南。不到半日便被當作金狗打死。冤也無處訴去!」羅彥看看嶽雷一身地汪古部裝束臉色也由紅曬黑當真有了些金人模樣。加上滿身羊膻味若到江南去只怕著實逃不過宋人拳頭也是啞然失笑。

「來來來羅叔叔嘗嘗小侄對這烤羊也有三分造詣不曉得還入得賀蘭可汗法眼麽?」嶽雷笑道削下烤好地肉連刀遞到羅彥跟前羅彥接過大嚼後才道:「三五日間必要與那塔塔爾人接戰嶽二爺手中槍必要大利市豈不可賀本可汗不自量力想要討教一番不曉得嶽二爺肯賜教麽?」

嶽雷哈哈大笑道:「早是賀蘭可汗不曾放心怕小侄墜了汪古部威名!不妨不妨小侄久欲請教蒙古第一神槍只怕賀蘭可汗不肯賜教請!」說話間提起鐵槍出得帳來便去解馬。

二人並騎遠遠離開大軍營地這才分開左右相距數十丈羅彥高聲道:「昔日嶽爺曾教軍中嶽家槍為叔學得生疏怕辱沒了嶽家槍賢侄不可留手讓為叔一窺嶽家槍真傳!」

嶽雷將手中鐵槍輕輕垂下點頭道:「羅叔叔與楊叔叔久經戰陣只怕嶽楊二家槍法俱得神髓小侄豈敢小覷倒要請賀蘭可汗放手一搏方好令小侄更有長進!」

言罷也不客氣催馬上前羅彥一笑長槍在手口中一聲:「駕!」胯下戰馬聞聲如飛而出。

眼看將近數丈內嶽雷鬥然雙手提槍左手向後拉動時槍頭處已經綻開一片紅櫻罩向羅彥。羅彥見這槍花來得凌厲不敢小視手起處長槍如龍自馬下昂道而起所過之處如砌冰牆晃出一道白虹來卻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願將這槍花撞開現出真身來。

嶽雷一笑槍花鬥漲幾乎大了一倍於兩馬交錯間擊向羅彥。「當!當!當!」一陣驟響卻是嶽雷槍花與羅彥長槍數次交擊槍花消盡時嶽雷使出後手鐵槍繞過羅彥防禦如毒龍般撲噬羅彥驀然現羅彥已經控馬將二人距離拉開槍尖再也夠不上了。兩騎錯開後各自勒馬回嶽雲大愧本料這一擊必中卻不曉得羅彥在錯馬前已經料定後手不肯太過接近以致此槍落空看來羅彥戰場上廝殺得來地經驗確不容小覷。

羅彥卻是滿身沁汗:「嶽二爺這等槍法是嶽家槍還是楊家槍?昔年嶽帥之勇怕也不過如此!」

當下再不留手主動挾馬出擊此番寒光如雪灑滿天地一團銀光滾滾撲向嶽雷將嶽雷身前罩得滴水不漏嶽雷大喝一聲:「來得好!」也將手中鐵槍舞開來驅馬上前錯馬之際如珠落玉盤卻是金鐵交鳴之聲槍花散盡時兩騎錯開嶽雷右肩上皮甲挑落差點見血而羅彥則驚駭不已:自己左右雙肩及胸前皮甲上各有數道劃痕雖不盈寸仍是驚險非常。

「賀蘭可汗槍法如神小侄受教了只是再不敢相試還須留些力氣去殺塔塔爾人!」嶽雷掛槍在鞍拱手道。

羅彥苦笑:「為叔老矣!嶽二爺這等槍法不在嶽爺與楊大哥之下還有何不放心處?倒時他日陣前還須仗賢侄兒周全!」

三數日轉眼即過大軍前驅至塔塔爾人部落此處卻是都塔兀惕塔塔爾部族人生息的地方自去歲蒙古大軍返回草原塔塔爾人都曉得今春還要返回是以早有防備眼下雖有營帳過千卻不見羊群想是早已經遠遠撤至別處了。蒙古大軍既集塔塔爾人營中號角齊鳴兵馬漸出竟然也不下五千之數這卻不是都塔兀惕塔塔爾部可以湊出的力量想來塔塔爾人大部都在此間了。嶽雷初次見到塔塔爾人大隊騎軍眼下一見入目皆是鐵甲稍稍聚集之後刀槍如林便是克烈部兵馬也不過在兵器上佔些優勢若論盔甲卻隻得少數人可與塔塔爾人相比不由得駭然與羅彥相顧羅彥卻是見過塔塔爾人騎軍的不以為意。

「好!」忽圖刺見塔塔爾人大軍盡在此處不由得大喜:「諸部英雄只要擊敗了這裏的塔塔爾人塔塔爾人子女羊群盡歸諸部所有殺啊!」

諸部騎軍喊殺聲中皆跟隨各部可汗奮勇向前不亦魯黑汗押在汪古部兵馬之前卻稍滯後了些才動大軍跟上比其他諸部稍晚了一步與塔塔爾人接戰。這般交兵法全無陣前禮儀也無陣法戰策雙方皆全是騎軍既無城池攻守也無步卒防禦只聽得喊殺聲不絕萬餘兵馬轉眼撞作一處。

「殺!」羅彥率裝備最好的澤州兵馬奮勇爭先但身前擠來擠去卻儘是克烈部漢子前方接戰處多是漠北諸部騎軍待片刻之後終於與身著鐵甲地塔塔爾人交兵時陣前已經處處殘肢斷臂血浸草原。

嶽雷本來一直跟隨在羅彥身後見敵人在前大喝聲中躍馬而出羅彥連忙跟上但見嶽雷手中鐵槍擊出將正面兩名塔塔爾人手中兵器盪開隨後兩柄槍撲噬而上插入敵騎頭盔與胸甲之間地空檔長槍挑起時兩具屍身向後飛出砸向後方地塔塔爾人。

嶽雷與羅彥相視一笑兩柄槍如龍入海攪起翻天血浪。

兩軍纏戰正酣遠處隱隱傳來地面顫動巨大的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清晰只是戰陣中人人殺紅了眼哪裏還會去聽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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