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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一百五十七章 買馬隻兒斤,須求任得敬。
彥和孫同甫面面相覷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孫同甫見朮赤口齒不清宿醉未醒本來有些不快卻聽這小子居然已經學得不少漢話大是驚異豈知朮赤在大同府已經臭名昭著濫酒打人乃是常事一來二去天天大吵大罵中居然學得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話眼下便拿出來應用。但酒雖半醒卻也曉得好歹知道孫同甫就是給他兩個月來生活買單的人當然不會頂撞但羅彥夏衫下肌肉暴綻一望而知是個好漢卻死盯著自己不放在蒙古漢子間這便是嚴重的挑釁行為大同府這兩個月裡打的架倒有一多半為此而起。

羅彥卻少有見到這種直來直去的漢子看上去雖然不堪但性子魯直頗合羅彥胃口。是以聽到朮赤挑釁倒也沒有太往心裏去卻斜覷著朮赤笑道:「打架?你很厲害麽?」

孫同甫聽得眼皮一跳:這兩個月來向朮赤挑戰的宋人不少但最後都輸得極狼狽還好這小子並不濫殺也知道大同不是大草原可以由得他胡來是以每次最多不過傷人而止不至於奪人性命但羅彥話中之意似乎有意與這蠻人一決高下老孫哪裏敢放著這位晉城中的重要主事去冒險?若是有些傷損如何向楊再興交待。

朮赤卻略略收斂了些聽出了羅彥的意思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極為不遜地笑道:「獵鷹能不能飛。要見了兔子才知道敢與朮赤打麽?」

羅彥聽得這話才稍有些不快卻並不作便自朮赤身邊掠過站到門外大院中。負手道:「克烈部地漢子英雄自然多些只怕卻不是朮赤便打一架又如何?」

老孫見要玩真的直急得跳腳:「羅爺何苦跟這蠻小子一般見識若是傷了貴體如何是好?朮赤!快些向羅爺賠不是。你如何是羅爺對手?」

只是這話說出來卻將兩人都挑起了性子朮赤哈哈大笑中跨進院子裏便要與羅彥放對孫同甫見自己反而火上澆油心叫不妙自己卻不是對手忙去招呼分號的鏢師們前來勸架。卻哪裏曉得他這廂才走。朮赤怕架打不成已經一個虎撲雙手直攫羅彥雙肩。

羅彥在軍中所練格鬥與這般打法大異見朮赤來得兇猛也是心中叫好。卻沉肩側身抓住撲到的朮赤左手緊接著就是一個背摔滿擬將朮赤扔過去重重一跌豈知才一使上勁便覺得頸上一股大力襲來竟然在將朮赤拋過肩頭時自己也被帶得跌了下去。而朮赤在羅彥頸間一借力也沒有跌得很慘落地時雙腳先至隨後才全身仰倒。

霎時二人從地面爬起。都曉得遇上了勁敵不敢輕舉妄動。朮赤雙肩掄圓活動了一下剛才被摔痛的地方卻並無大礙再次上前時卻是步步為營緩緩逼近若論蠻力羅彥也自忖還不及這蠻小子。但見朮赤逼近羅彥晃身上前等朮赤雙腳齊動時未等雙手相交便閃電般後退朮赤不曉得對方竟然會在瞬間使反力全身撲空本待以手支地卻被羅彥折回來在腿上踢了一腳當即側倒在地再次爬起來進喉間出嘶吼真正激起了鬥志。

羅彥僥倖成功還不敢掉以輕心但朮赤跳起來後停也不停便直接奔向羅彥雙手箕張攫向羅彥腰間羅彥猝不及防伸手相格時朮赤左手已經箍住腰間只有右手被格在外羅彥隻覺腰間一滯胸間氣緊雙腳似要離地大駭之下伸手掰住朮赤右手手指反向一折朮赤吃痛大吼一聲放開羅彥退後兩步滿面通紅大叫:「你漢人輸了!」

羅彥一愣大惑不解:我怎麼就輸了?

這時分號鏢師們已經齊集看到了羅彥化解危機采聲大作對朮赤甩手呼的大叫渾不理會。羅彥卻開始略略猜到克烈部地漢子較量大約是不能用掰手指這一招的但剛才的情形之下卻也別無他法何況朮赤的蠻力也確是自己不能抵敵的當下爽快地伸出手來:「不錯是我輸了!朮赤是個好漢子!」

朮赤咧嘴大笑卻不與他握手而是抱住羅彥肩頭用力連拍羅彥則驚駭於朮赤的神力暗自讚嘆不已:這樣的漢子若能夠好生訓練怕不是軍中的一員猛將?這小子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餘歲若到晉城軍中去還可以廝殺十多年當真可堪造就!但若以朮赤地好酒濫飲按嶽家軍軍法只怕不到半個月已經被砍了十多次頭。

老孫抹去額頭大汗:還好羅爺沒有出醜否則自己這個主人就當得忒糗了日後進貨時也不好到晉城去見羅爺。

於是重整杯盤雖然夜色漸深羅彥卻與朮赤交談甚歡若非孫同甫作梗二人只差便要拜了把子。其間漸漸談到買馬一事朮赤渾不以為意:「安答好漢子隻兒斤部的草原上好馬和青草一樣多只要塔塔爾的賊子沒有死絕隻兒斤人每天都可以出戰!安答到了草原上就是隻兒斤的朋友塔塔爾的敵人要多少馬都有!」

羅彥聽得滿頭霧水卻曉得朮赤大約是克烈部下面的一個小部族叫什麼隻兒斤部的人另外還有一個什麼塔塔爾部的人應該是他們的敵人但這些東西在中原卻並不廣為人知加上朮赤漸漸又喝得高了說話糊塗起來是以羅彥和孫同甫都不太理會他的廢話。但其中有一句是明白地:只要到了草原上要多少馬都有!兩人沒理會再次進入醉鄉的朮赤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地喜悅。當夜羅彥不顧孫同甫勸阻。執意修書至晉城告知楊再興汪古部已經買馬無望自己將隨克烈部族人深入大草原向克烈部買馬但返回時卻

過大夏黑山威福軍司地界。方可將大隊馬匹帶到晉>要大夏任家支持請楊再興出面告訴任之才派遣人手到大夏與草原邊界處接應。

楊再興十日後得書縱聲大笑:「此子果然不曾讓人失望!這麼快就與蒙古深處部族聯繫上了日後若要大金難過些便須從此處下手馬匹之事倒還在其次。」當下修書與大同諸分號。凡羅彥所需要的銀錢一概全力支應另囑羅彥多在克烈部諸族結交朋友若有所需可遣使至晉城告知。

同時則讓高林召來正在榷場中的任之才這老小子自上次得了便宜每有宋夏交易都趨之若騖也每有豐厚收益任得敬早將此間作為積儲銀錢的重要來源。聽得楊再興召喚。一溜煙到晉城衙中放下人在大夏時地威風卑顏和聲道:「楊大人見召有何吩咐?」

楊再興本來正忙於與洪皓設計江南細瓷酒器規模化生產事項聞言不覺莞爾:「任先生不必客氣某家不過大宋一軍卒。哪及得你家主人尊崇先生在大夏國位高權重楊某有要事相托還請勿要拒卻為幸!」

任之才臉色數變最後挺直瘦腰一拍雞胸慷慨道:「大人說哪裏話?當今天下遍觀諸國。能與將軍比肩的有幾人哉?我家主上雖名動天下也對大人稱許不已小地在大夏不過一家宰而已豈敢對大人無禮?然大夏國內。楊大人若有急難處舍當今國主之外我家主人說話還算得了數家主早有吩咐凡楊大人所請任家能夠做得到的一概無有不允還道若楊大人方便時不妨親往大夏一行家主人必待以重禮只是我家主人卻不便來此間與大人一晤還請大人勿罪!」

楊再興大悅雖然心中也暗暗咕噥:「這任得敬遲早必為禍大夏!」但眼下正是彼此利用之際哪管得大夏生死當下和聲道:「金、宋間歷年征戰金主對我晉城軍未免多有防範便是軍中所用戰馬甚為不堪老、病、弱、傷者不在少數卻有大金都元帥令在此無有買處某家曉得大夏也須奉兀朮令隻讓麾下到漠北黑韃靼處買馬卻有一樁不方便處:返回時須由大夏境內經過黑山威福軍司轄下關口不知貴主上能否開方便之門再由大夏商隊輾轉到此間?楊某願意付些銀錢以酬貴主上大德!」

任之才聞言一滯差點背過氣去:這戰馬之事歷來都比較敏感便是在大夏國內暢通無阻到了金國延安府境內仍是大麻煩卻不曉得會不會驚動上京那時莫說任得敬就是李仁孝也難辭其咎!只是剛才話說得太滿眼下如何好提出來反對?隻得腆著臉道:「楊大人所請本無不妥大夏國內諸關口只須我家主人一紙書函無人敢阻攔大人軍馬通行只是若過了大夏邊界延安府這邊卻是不便不曉得大人可有辦法?」

楊再興聞言心中透亮知道任得敬雖還未入京為官卻已經權勢熏天大夏國內可算天子之外的第二人但延安府這邊卻實實不在任得敬的勢力範圍內沉吟許久之後才緩緩問道:「任先生歷次到晉城來大約需要多少駝馬之屬?」



任之才默算片刻答道:「少則三四百匹多則千餘匹卻都是些不堪上得戰陣的弩馬大人取之無用。」

楊再興笑道:「若是用黑韃靼處購得的好馬駝貨呢?」

任之才大悟方道:「大人地意思一批貨帶得三五百匹馬過來卻空手而回如此往返不休則大金國亦無話可說!」

楊再興道:「這個卻不妥!須好馬與弩馬同至返回時卻將弩馬返大夏則延安府不敢置問矣倘若延安府竟然敢攔大夏商隊便不怕潞州府下場麽?」

任之才不再言語心中卻道:「這倒也是哪個州府不長眼也須看在你晉城面子上到時只要將晉城大旗張出去只怕延安府也要避之大吉此計大善——這楊再興倒與我家主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任之才隨即奉楊再興令將羅彥處信物帶往大夏任得敬聞說楊再興計謀思之再三實無破綻也慨然應允最後卻是對任之才吩咐:「楊再興處不必討要什麼好處便是要他欠任氏一門大恩此後必有討還時你懂麽?」

任之才卻悄聲附耳數語任得敬大驚道:「此話當真?」

任之才肅然道:「在下曾親見晉城軍用所佩短刀與金軍大刀相斫大刀缺損而短刀夷然無缺不敢誑語。那試刀的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想來晉城軍皆是此等精鐵打造地兵器與我大夏最好的刀劍也不相上下但數量卻大得多了!除非晉城自己煉鐵天下間再無第二家可以賣此等兵器給楊再興!」

任得敬失色不語大夏國淬鋼之術天下無雙聞說至西極遠處也有番邦外國有此奇術卻是產量極少多數鐵器隻堪做農具上等鐵器打造地兵器可以價值千但晉城軍中居然隨便一個小卒都拿的是「寶刀」!這還得了麽?若是能夠為我大夏所用……任得敬毅然道:「此去便上復楊再興若肯賣些鐵器予我大夏任家此後大夏境內晉城商號可縱橫來去無絲毫阻滯處韃靼處戰馬某家親為辦理便數萬騎不過細事爾!」

其時羅彥已經啟程越過長城率十餘騎隨朮赤學入汪古部往克烈部而去沿路小心在意只怕為完顏亮所部的中京騎軍察覺所幸汪古部地廣人稀三日後才遇到第一支不明來歷的騎軍朮赤急忙引路趨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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