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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洋翻惡浪,王蘭戲海賊。奇兵!
時阮漓見對方稀稀疏疏數艘船大者不過三百餘石上得數十石雖然曉得這裏應該距離對方巢穴不遠仍顯得勢單力薄與王蘭相視一笑都暗道:「可憐!」

待過得小半個時辰卻見海面上四處漸有小船靠近粗粗望去正南方向最多東西兩側也有竟有百餘艘之多也不覺有些心驚按這些船大小論只怕也不下兩千餘人手倒也與懷南諸船相去不遠但再近些時見這些船多有破損船上盜賊衣衫襤褸手中兵器也良莠不齊才心懷大暢阮漓遂對王蘭道:「將軍可打過海戰否?某家也是第一遭不曉得這些賊子如何膽大至此竟然敢來若我晉城水師卻不是與我等練兵來的?」

王蘭卻面有憂色一來不熟水師接戰規矩但見對方船多只怕蟻多咬死象也頗可慮此外見對方船上旗號不一大約不只一股勢力如此大規模的海盜行動此前在泉州或清瀾都沒有聽說過接近此間航線上商船多少都有些防禦往往結伴而行只要船多些小股的盜匪就不敢妄動而一股海盜往往也不過數十人至一二百人上下哪裏輒敢來惹這等大規模的船隊?

只是王蘭卻不曉得前兩番阮漓率大批船隊南下手中錢銀財貨充盈遠過其他家商隊而且從來不曉得去向當地碼頭上拜訪與海盜頭子們進些貢物以阮漓的個性與實力。縱有勸說其降下面子求人地也只是推作沒聽見豈是肯與這班海賊們相與得的?一次也罷了兩次下來錢帛動人心加上又遇到了一個「不懂事」的主事自然難免讓群賊有想法了早在上次阮漓北歸時。群盜就已經開始串聯。輕易就達成一致。要在這懷南商船隊上一注橫財按眾家商議隻道阮漓麾下七艘大船各家至少分得一艘其上財貨當不下十萬豈不吃得數年?

誰料這一番見面時見阮漓竟然率了十艘大船。隨行中小船隻也不下五六艘各賊均無畏懼反而怕多出來供分配的這三艘大船不好辦傷了兄弟們和氣是以小心翼翼地等大隊齊集將晉城水師圍在當中這才開始商議如何打算阮漓哪曉得已經成了對方案上肉。見對方為的大船上。數小船載了數人齊聚交頭接耳商議個不休。此時已經不過四五百步只是聽不見對方言語但商議之意是看得清楚的大約便是匪們了不由得心下暗喜:「若是兩下動手時只須將這船弄翻卻還怕甚麼余者?」

對方七個賊也在那裏歡快不已:「這懷南市舶司自家壞了規矩不惟收稅還自組船隊來貿易卻不是大宋皇帝送來的橫財若是不取只怕對不住海中神祇!」只是多出的大船人人眼紅商議了大半個時辰才算將銀錢折算清楚一年長地老賊擊掌道:「便是如此了不須多爭:大船折價五萬船上財貨便實價算若要船地舍些財貨若要財貨地不要船便是!」眾匪皆哄然稱是。

眼見這晴空萬裡碧海如玉轉眼間便是海上森羅殿阮漓已經著人預備水上水下兩頭下手務將那為的賊船作翻其餘小船皆不是晉城水師對手自然不在話下豈料那班賊子倒也還「盜亦有道」竟然行「先禮後兵」之事著一舢板搖來小舟上二賊劃槳一名老賊長得斯文人模樣白蒼蒼儒生打扮只是身上青衫破敗不堪若不細察其臉上兇悍之色及數處刀疤便是中土一名落地秀才般哪裏是賊匪之德行!待得靠攏大船那老賊見這大船木料考究做工細緻極為牢固心中竊喜。

上了船頭一看寥寥數人在船頭上三五水手也不像特別兇悍的倒是幾名侍衛大約是練家子帶得幾柄腰刀恭敬地立在一張案後偌大船頭便隻得兩人憑案而坐一壺清茶數個紫砂茶杯在側空了一椅倒也像是專候來客一般不由得暗自竊笑:「魚腩也有給海鯊敬茶的!」

當下負手而前略一拂空出的椅子便要落座只見那船上兩位主人一個若黑面門神表情木衲若無其事另一位卻黑瘦如猴隻笑嘻嘻地望著自己雖不言語表情中也沒有絲毫懼怯之意不由得心下一驚才緩緩拱手道:「二位主事是船主?貨主?官家?老朽眼拙認不得真人面倒要請教!」

阮漓隻咧嘴而笑並不言語王蘭卻是一愕這老賊竟然說得一口大宋官話那便不是番外蠻夷幸好還能夠溝通當下起身拱手笑道:「老先生久居化外倒不曾忘了大宋官話失敬失敬我等兄弟有些失禮不懂得尊老怎能讓老先生站著?快快請入座奉茶!」

這老賊狐疑未定卻斜覷著阮漓見後者笑得更歡隻得落座再說。

王蘭卻額道:「老先生問得在下為難之極若說起來其實在下既是船主亦是貨主非但是大宋官家亦是金國官家昔年間也敗過兀朮十三萬兵馬差點在朱仙鎮外殺了此賊後來據澤州又敗金軍數萬——實在不曉得該如何答老先生問題。」

老賊頭眉頭一皺聽得糊塗原來此賊久居化外竟然不曉得中土風物人情掌故便是這些響動天下的大事在南海上也如過耳秋風渾不以為意隻道主宰大6的仍是大宋國金人不過北方夷狄除了高麗與日本或者知道金國實力以外實不為這些海匪所看重。阮漓在一旁聽王蘭像模像樣說得有趣直笑得打跌老賊大感沒趣。然道:「後生家如何這等誇口海上風大莫閃了舌頭生死關頭猶自如此放肆!」

王蘭卻不生氣將遠處過百賊船視作無物安座道:「老先生如何這等火氣大!須防傷了肝脾不利黃老之術。且請用茶——觀先生宛然中原人物。卻為海賊所用。不曉得是儒?是賊?是奴?請教!請教!」

那老賊聽

句強忍怒氣才端起茶來卻聽得後半句手一抖砂茶杯擲於甲板之上摔得粉碎。立起身來右手二指戟指王蘭:「你——你——」

王蘭忙立起身來:「老先生莫動氣這怒氣最傷身小子不過請教先生出處先生不答也罷若傷了內腑不是玩地!」

阮漓在旁已經腹痛至痙攣。再也出不得聲。

那賊此時哪裏還不明白。這兩人不但不怕還在將他作耍上船時地驕橫之心已去。滿腔怒火已生卻怒極而笑走到船邊憑舷悠然道:「老夫姓吳祖居山東早年間隨家漁獵不慎落入賊手遂流落至南洋曾居流求諸島也還自認是中土人氏是以不忍多有殺戮每見中土船隻便往往得貨而放人且留足糧食飲水不致因老夫而死今見大宋官家船隊本意不過多取幾艘船仍舊饒過你等性命隻殺一番殺戮也是好的且知小輩等竟然這般無禮羞辱老夫隻好說不得了且看是你等嘴硬還是手上功夫也了得!」

王蘭大笑:「老先生如此方是本色!不曉得先生有何實力將某家視作魚肉!」

那老賊頭冷笑道:「流求、麻逸、渤泥、呂宋、佔城、蒲甘諸處倒少有如今日般諸路好手都會得齊了也是你等的福氣有兩千好漢來送你等到龍宮老朽愧對故土定為你等多燒一柱香告辭!」

阮漓見撕破了臉不再作耍從椅上一躍而起越過案幾落在甲板上便如一大猿猱般軌盈卻目如黑星直盯那老賊冷聲道:「老賊倒是積了些陰功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也當是昔時為善的一場福報!孩兒們出來與老賊送行!」

艙中一聲大吼:「喏!」在這大船之上也如泰山之崩震得那吳老賊一駭卻見艙簾掀處數隊軍士裝甲嚴整列隊而出瞬間將甲板站得滿噹噹地幾無落腳處怕不有二三百好手!老賊這才大駭曉得適才二人作耍實是有些後盾的若後面九船皆是如此只怕實力不在眾賊之下!

但話既然出口又哪裏收得回來隻得回覆眾賊而去那邊廂眾賊不明究裡只等得焦燥待聞說這邊實力也各自駭然卻是事已至此焉有退路?隻得硬上當下旗號揮動二三十艘大小不等的賊船徑往這晉城水師主帥船而來懷南二號至五號早已經作好準備眾槳劃動與這一號船列至一線諸小船卻退至第二排待命。

「殺!——」

那些個小船上為的小卒拔刀大吼卻是將弓箭齊舉便欲往大船射箭只是相距還有三百來步還須等候時機誰料才到二百步左右大船上早早就備好床弩只聽得數聲弦響各船上皆射出四箭這點距離恰是床弩威力最大地距離只聽得破空聲響待仔細看時卻已經傳來慘叫:幾乎每艘小船上皆插了一「箭」便是一丈左右地長矛大小當者無不穿膛破腹舟上地方又小沒得躲處往往一「箭」了兩三人卻一時不得便死被那「箭」釘在舟上動彈不得放聲嘶嚎後方大船上地賊們隻曉得吃了虧卻沒有見這等慘狀都是驚疑不已。最小地兩隻板竟然被直接射翻舟上賊子帶箭落水殞命。

只是賊性勇悍眼見這般慘狀不肯後退反而劃得快了些此前與行商們作戰時床弩也不希罕但若要如此強悍地密集射卻是頭一遭遇到。但再近得幾步沒等往大船上射弩箭又是一番強弩夾雜著神臂弩箭如雨般潑下便如攻城時遇到從城頭傾下的箭雨更沒個躲過隻得苦挨指望到了船下接舷時好廝殺卻不料未及船下時便已經折損了二三百人手百步之內時雙方箭來箭往倒互有些損傷只是大船上的晉城水師損傷少得多罷了。

進入五十步左右賊船上數十海賊跳入水中躲避箭雨阮漓卻是眼尖長嘯一聲率各船水鬼也跳了下去不多時便見水面泛起血浪阮漓扯索出水時橫咬一柄利刃快上船水下卻沒有了動靜其餘各船也差不多。此時賊船已經靠上大船船上早已經撤去弓箭那些賊子們卻隻得叫苦:船舷上各式長槍大馬明晃晃地在那裏等候卻哪裏是這些海賊短兵能夠抵敵的?當下知時務的劃槳快逃不曉得生死的卻提刀硬上只是還未上得大船甲板便已經被串在了長槍上如烤魚一般不能夠再動彈。

眼見賊子逃得飛快阮漓在船頭撮指長聲吹哨有如相送數百步外地賊船上也清晰可聞那些賊眼見不能成功反折損了十餘艘小船都是恨得咬碎了滿口賊牙!懷南諸號船上也有數十人為流矢所中卻是透甲而過的一枝也沒有只是有十餘人頸項處和手上帶傷多半性命無礙船上自有醫官出面敷治。

阮漓渾不以為意在船頭笑鬧跳竄指著那些海賊大罵不已王蘭卻忙著安排傷兵進艙醫治另著人上船頭替代剛才傷兵們的崗位特別是其中有幾位負責操作床弩的。對面賊們又聚在一起商議只是這一番就要激烈得多其中大約還有要調頭而去的阮漓遠遠地都看到有賊拔刀以脅這才終於達成一致大約他們沒有料到阮漓的實力如此強悍但最後終於聽得號角齊鳴所有賊船都靠了上來眼看就要齊齊來攻。

阮漓不再跳嚷沉下臉來大聲呼喝招呼眾軍準備後方大船也已經往前靠近。

此時艙中出來幾位穿著與其他水軍不同的漢子為的走到走到阮漓之側附耳低聲數句阮漓大喜只見那漢子掏出一面小旗上面隻畫得一個圓圈往其他大船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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